顧鳶怔愣著身子，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待回過神來時，雙眸驟然瞪大。</br> “為何，為何要這么對我...”顧鳶又嘔出一口血來，鮮血將他胸前綠色的衣襟染紅，開出妖艷凄然之花。</br> 宋婉垂眸，眸中盡是冷漠，“因為我恨你，見你還安然無恙地活著，見你還風光得意，我心難以平復，顧鳶，不見你痛不欲生，我終究難眠。”</br> 她就想看他痛苦的樣子，看他掩面哭泣，看他病痛難受，看他悲憤交加。</br> 他越是這般，她才越痛快。</br> 顧鳶道：“宋婉，你好狠的心，你騙得我好苦，叫我全心全意地愛上你，又背著我與江寂暗通款曲，宣淫茍合，你做到了，如今我生不如死，我舍不得殺你，又奈何不了江寂！</br> 我只能看著你們恩恩愛愛，看著你們珠聯璧合！”</br> 宋婉冷笑一聲，至他身前，蹲下身子，看他雙眸通紅，只覺得暢快淋漓，“我對你做的，哪極你顧大人對我做的之萬一，背叛的滋味你總算嘗到了，可你以前也是這么對我的！</br> 白日宣淫？你以前也當著我的面做過啊，顧鳶，你有本事就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br> 前塵之事猶如泄流的洪水，在宋婉里腦海里不斷地奔涌。</br> 大雪里，暖房內，顧鳶摟著柳白蓮溫聲昧語，旖旎纏綿。兩具胴體交纏，粗喘嬌聲不斷。</br> 宋婉如同下人奴婢，手上端著盆熱水，跪在榻前候著。</br> 柳白蓮的媚聲自帳內傳來，“顧哥哥，要不讓姐姐走吧，她可是你的正房夫人，雖然我喜歡姐姐伺候，但是...”</br> “只要蓮兒喜歡，我叫誰伺候都行，她要不聽話，我就將她趕去柴房，不惹你心煩。”</br> 宋婉端著水盆的雙手已滿是凍瘡，那是給柳白蓮洗衣服洗的。深受屈辱的滋味讓她不好受，使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早已滿臉淚水，卻強忍著沒哭出聲來。</br> 往事潮涌，讓宋婉想起更是恨意滋生。</br> 她會讓顧鳶一遍遍經歷她所遭過的痛，否則她此生絕不會罷休。</br> 她站起了身子，回到了江寂身邊，不再看顧鳶一眼。</br> 顧鳶道：“婉婉，你究竟為何...如此恨我？”</br> 宋婉面上帶起笑意，卻是未及眼底的笑，那笑容冰冷，更帶著濃濃的殺氣。</br> “顧大人以后會知道的，原本就是人渣，裝什么君子呢？”</br> 她看向身旁的江寂，“六郎，我煩了，你趕他走。”</br> 江寂目光從宋婉臉上移至顧鳶身上，面色遽然冰冷且戾氣十足，“顧大人，滾吧？”</br> 顧鳶看了眼江寂懷中的宋婉，見她沒再看自己一眼，艱難地撐著身子起身，狼狽地離開了清風搖萃。</br> 江寂把宋婉抱進了包廂，沉著臉將人扔在了鸞榻上，冷著臉道：”你告訴本王，你因何恨他，沒有愛哪里來的恨？”</br> 宋婉坐起身子，抬眸看著他，一雙眸子委委屈屈的，“六郎，你兇我。”</br> 江寂的怒語被她短短五個字噎在喉嚨，半句話都講不出來。他只能深吸口氣，溫聲道：“你拿本王與你之事氣他，本王毫不在意，甚至高興。但你和他...你們到底...到哪兒了？”</br> 宋婉淺笑出聲，故意逗他，“六郎覺得到哪兒了?”</br> 江寂坐下了身子，雙手緊緊握住了宋婉瘦削的肩胛，“最好別是本王與你一樣的地步。”</br> 宋婉毫不畏懼地看著江寂，“如果到了，六郎當如何？”</br> 他握住宋婉肩胛的手猛地重了好幾分，宋婉吃痛，臉色都蒼白了好幾分。</br> 江寂那雙桃花眼里此刻沒了溫柔，只有綿綿無盡的暴戾，“那本王就殺了顧鳶。”</br> 宋婉忍著疼，蹙眉道：“他就只牽過我的手，還摟過我。”</br> 雖只有這些，可也夠江寂醋的。他放開了宋婉，轉過身去，冷哼了一聲。</br> 宋婉知道得哄哄了，于是靠在了他寬厚的脊背上，“六郎，我只是為了報復他，所以接近他，那是沒辦法的事。六郎，你莫要生氣不理我。”</br> 江寂雙手環胸，還是沒和她搭話。</br> 宋婉雙膝跪起來，主動去吻江寂的面頰，“我補償六郎，好不好？”</br> 江寂終于抬了抬右眼皮。</br> 宋婉手指朝他下身摸去，握住時，江寂深喘了口粗氣。</br> “還是不理我嗎？”宋婉在他耳邊問。</br> 江寂單手將人抱過，跨坐在他腿上。宋婉右手勾住他的脖頸，眸中含笑，“總算肯理我了。”</br> 江寂道：“握住本王命根子，本王能不理你宋大姑娘嗎？”</br> 宋婉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要不要我繼續？”</br> 江寂噙住了她的唇，算是回應。</br> 蟒袍被江寂半褪，露出緊實健壯的身體。</br> 江寂看著宋婉臉頰紅透的樣子，半點都舍不得移開，就怕錯過了她一絲一毫的表情。</br> 他額頭抵住她的額頭，“本王真被你這女人給拿捏住了。”</br> 包廂的門此時被人敲響。</br> 宋婉停了動作，靠在江寂懷里。</br> 江寂煩躁的出聲道：“誰？什么事？”</br> 凌刀在門口出聲道：“王爺，沈大人找您。”</br> 江寂按壓住身體里的燥火，“知道了，你先去備馬。”</br> 江寂抱著人，伸手理了理宋婉微亂的鬢發，“本王還有事，要先走了。”</br> “嗯，你去吧。”</br> 宋婉理了理微敞開的衣領，從江寂身上下來。</br> 江寂起身整理蟒袍，他粗手粗腳的，腰扣怎么也扣不好。</br> 宋婉便伸手給他扣好，將他蟒袍理得整整齊齊，毫無褶皺。</br> 江寂垂眸看著她溫柔賢惠的樣子，心中便越發生起疼愛之意。他彎下腰，在宋婉臉頰落下一個又輕又淺的吻。</br> 他在她耳旁道：“待本王忙完了，今日沒做完的事，你要接著做。”</br> 宋婉臉頰的紅還沒褪去，此刻又紅上了幾分，她抬眸嗔了他一眼，“先去忙你的吧。”</br> 江寂笑了幾聲，在她細腰上捏了一把，大步出了包廂。</br> 沒多久喜兒進了包廂內，給宋婉重新梳頭，嘴里道：“王爺走的匆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br> 宋婉道：“他一介閑王，應當沒什么重要之事的。估計他老師找他，是有一些必說的瑣碎之事吧。”</br> 喜兒道：“外面又在落雪了，奴婢剛剛燒了些炭，姑娘抱著暖爐再回吧。”</br> 宋婉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戴好珠翠之后，披上狐裘，離開了清風搖萃。</br> 回到桃苑時，天色已經稍晚了，但幸好卿云沒來問她行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