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金路,離彩虹橋不遠。</br>
那里有兩段路,一段50米,一段300米。</br>
按于念念和吳明俊的安排,王成剛找的人應該在50米和300米交接的路口沖出來,將遇冬撞傷。</br>
一旦撞傷,遇冬將會被送到最近的圣歐醫院搶救。在這個醫院里,韓醫生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傷者,然后宣布其死亡,繼而迅速進行心臟移植手術。</br>
至于如何合理合法,于德培自會考慮安排。</br>
整個計劃似乎天衣無縫。</br>
遇冬走上那段50米的路時,正朝著陷阱越來越近。</br>
吳明俊和于念念的車跟隨其后,距離遇冬至少有20米之遠。</br>
下雨的夜晚,路燈昏暗。那時候,于念念正在埋怨吳明俊,“你把車開過去干什么,你是想看著她死?”</br>
吳明俊當時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把車開過去,似乎冥冥之中被牽引著,就那么一路慢慢滑行。</br>
他心情很緊張,仿佛看到眼前一片慘烈……遇冬被沖出來的車子撞飛,在空中翻騰好幾圈,然后重重摔在地上。</br>
他的心猛的揪得疼,“能不能……”想叫停,又開不了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br>
于念念瞪著他,喋喋不休埋怨得起勁,“吳明……”</br>
砰!</br>
一輛運渣車在大雨的黑夜莫名失控,從背后撞向吳明俊和于念念所在的銀色轎車。</br>
運渣車很大,車速極快。</br>
在一場陰謀還沒來得及實施之前,陰謀策劃者竟先被天降橫禍眷顧。</br>
銀色轎車被輾壓,被推行,車輪和地面擦出火花,留下又長又深的印痕。電光火石間,撞上了前面包括遇冬在內的好幾個行人。</br>
遇冬瞬間被撞飛,手里的飲料和溫熱的板栗脫手,灑了滿地。</br>
血,沽沽流,分不清是誰的血。</br>
空氣里彌漫著腥氣。大雨下得嘩嘩,沖刷著地面,越沖血越多,仿佛下了一場紅雨。</br>
有人在大雨中倉皇尖叫,死亡氣息越來越濃。</br>
拐個彎,有一條通向彩虹橋的三百米路,岔道上停著一輛車。車里的司機正緊張又努力地看著行人尋找目標。連前方“砰”的一聲響都沒敢關注,只是定定看著前方,等待獵物出現。</br>
急救車烏央烏央開過來好幾輛,將傷者送到最近的圣歐醫院。</br>
醫生接診,韓醫生在列。其實他并不是接診醫生,只是就那么碰巧有空在醫院搭把手。</br>
傷者里,確實有一個叫遇冬的女孩,傷得血肉模糊。韓醫生特別關注這個傷者并接了手,可是打電話卻聯系不上于念念。</br>
“韓醫生!韓醫生!”護士甲跑過來叫,“那邊有個傷者有心臟病,你快去,這個交給我。”說著,她熟練地和護士乙把遇冬的推車推進急救室。</br>
緊接著,醫生也進了急救室。不一會兒,護士甲又出來了,通知外聯部緊急向各大醫院求救,希望調用熊貓血。</br>
情況萬分危急。</br>
段涼回梧桐館沒找到遇冬,正在著急,接到封先生發來的消息:遇冬可能出了車禍,在圣歐醫院,立刻前往。</br>
他趕緊反撥個電話回去,“封先生,你在哪里?我在梧桐館,如果離得不遠,我來接你。”</br>
封先生沉默了一秒,莫名其妙把電話掛了。就在段涼以為對方不需要接的時候,竟然收到信息,語氣還很急,“快,萬行醫院正門口,要快!”</br>
段涼沒回話,也沒有時間考慮為什么封先生不在電話里說,而要發信息來代替講話。</br>
他把車開過去,看見一向淡定的封先生徘徊不安。他剛停下,準備下車替封先生開車門,對方便自己拉開車門上車。</br>
段涼開車開得很快,“封先生,你怎么知道遇小姐出車禍了?”</br>
沒得到回音,封先生悄無聲息,根本不回答。卻是下一秒,段涼收到了一條信息。</br>
本來他是不打算看的,因為覺得可能不重要。再說,他現在開著快車還闖紅燈,哪有空看信息?</br>
只是信息叮叮咚咚響個不停,他不得不瞄一眼。這一瞄,嚇一跳。</br>
竟然,全是坐在后排的封先生發的信息。段涼驚出一身冷汗,手中的方向盤晃了一下,“封,封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br>
他聯想起從醫院頂樓下來,封先生一句話都沒說過。平時封先生講話是少,但總還是要說的。現在……</br>
很快,段涼又收到信息。</br>
“是,我現在說不了話,短暫性失語。到醫院后,你得替我說。”</br>
“……”段涼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搞出個短暫性失語。他邊開車,邊把前幾條信息內容看了,大致了解到霞金路上出了一起重大車禍,傷者送往圣歐醫院,其中兩個女孩均為熊貓血。</br>
圣歐醫院現在向全市血庫緊急調用該血救人,封硝一聽到消息,立刻作了聯想。</br>
段涼放下心,“封先生,別擔心,哪兒那么巧就是遇小姐?”</br>
他說是這么說,卻也著起急來,更加瘋狂超車直奔圣歐醫院。</br>
車還沒停穩,封硝就跳下車直沖醫院,速度快得一連撞了好幾個人。</br>
段涼隨便把車停在大門口,也緊急跟了進去。畢竟,他現在是封先生的嘴,要代表人家講話。</br>
很快,他就適應了當封先生的嘴,到處問“熊貓血型車禍受傷的女孩”在哪里。</br>
兩人配合得很好,一個問,另一個拿出醫生證件,省去了很多瑣碎環節。</br>
他們看到了其中一個熊貓血型女孩,據說還有心臟病……這是于念念。</br>
兩人在看到于念念時,心同時掉入深淵。</br>
段涼急急地問,“另一個呢?我們要見另一個!”</br>
接待的醫生很忙,“你們是代表萬行醫院嗎?那,你們血庫有血嗎?”</br>
段涼見對方語氣不耐煩,又見封先生已經挽了袖子,立刻道,“我們要立刻見另一個熊貓血女孩,她很有可能是靳醫生的未婚妻。我們靳醫生本身就是這個血型,可以輸血,麻煩安排一下。”</br>
他們被帶往另一個急救室的路上,碰到了于家人。于德培夫婦以及于念念的哥哥于耀光都來了,所有人一臉焦急。</br>
封硝視而不見,只是滿目陰郁。他看見遇冬了。蒼白的小臉,頭發仍是濕的,還有鮮血粘連著發絲。</br>
他的眼眶剎那間紅了,喉嚨里輾轉著“遇小冬”,卻終究發不了聲。</br>
他將袖子挽得更高,看了一眼段涼。</br>
段涼明白,“醫生,輸血,輸給她!我們是遇小姐的家屬!封先生要獻血,他也是這個血型。”</br>
醫生沒注意這一會兒是“靳醫生”,一會兒又是“封先生”,只知道人家要獻血,立刻安排下去。</br>
救一個是一個,目前送來的傷者已經死了兩個。</br>
封硝在抽血前,用發信息的方式交待段涼去辦件事。他手上有一個資源組織,里面的人全部都是這種血型。</br>
段涼明白了,按照封先生提供的電話號碼打過去聯系。</br>
封硝臉色蒼白地從獻血室出來,心念一動,多了個心眼。他不知道為什么于念念和遇冬同時遭遇一場車禍,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那么巧出現在同一地點。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一場陰謀正在進行。</br>
他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站在獻血室門外不遠處,如一只獵犬隨時保持高度警惕。</br>
他看見護士捧著血漿出來,匆匆而行。他跟在其后,眸色如夜般深沉。</br>
封硝已經聞到了危險的信號,這血能不能輸到遇冬身體里,還是未知數。</br>
果然,來了一個醫生,低低問了幾句,便要將血漿拿走。</br>
護士急了,“這是傷者家屬獻的血,韓醫生,你不能拿走。”</br>
“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韓醫生惱羞成怒,精神集中在那包血漿上,忽略了不遠處正來勢洶洶的男人。</br>
封硝伸手鉗住韓醫生的手,危險地瞇起雙眸。他的眼睛閃爍著可怕的火焰,猛一推,將韓醫生推出老遠,跌坐在地。</br>
韓醫生氣急敗壞,“你是什么人!敢在這里胡鬧!”他摔在地上,半天起不來,還不忘命令,“小江,立刻把血漿給我!出了問題你負不起責任!”</br>
小江本來不敢跟韓醫生對著干,但來了個英俊男人壯膽,立時挺起腰代言,“傷者家屬在這兒,韓醫生,你還想把人家的血往哪里送?”</br>
韓醫生一怔,傷者家屬?他只聽于老爺子說有人獻血,可沒聽說是傷者家屬啊,這這這……感覺被坑了一把,臉火辣辣的,“這是傷者家屬?”</br>
封硝陰沉地伸出食指,指了指韓醫生,一轉身,護著護士向遇冬所在的急救室而去。</br>
他擠進去,亮了醫生證件,直到親眼看見血液輸進遇冬的身體才放心。</br>
遇冬的體征算是穩住了,仍是昏迷著,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br>
段涼到了,說一切正在籌備。他是個人精,在短時間內,便跟萬行醫院的院長做了溝通,要求全力配合。他跟封硝一樣,想到血液要是進了這個醫院,恐怕不一定輸得進遇冬的身體。</br>
只有在自己的地盤辦自己的事才穩當,他征求了封硝的意見,要求給遇冬立刻轉院。</br>
萬行醫院的救護車已在圣歐醫院外等候,刻不容緩。</br>
有人肯接手,傷者的家屬還是醫生,圣歐醫院沒有理由阻攔,只有韓醫生條件反射地擋在了推車前……(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