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被封硝掐慣了,醒來不是哭不是鬧,而是搶酒喝。這種奇葩表現是她萬般無奈下,在腦子里精妙盤算后決定使出的殺招。</br>
對封硝這種人,扮可憐當話嘮沒用。他根本就沒有同情心,還不愛講話,她只有裝瘋賣傻喝個爛醉走不了才能耗在荊凡。</br>
基于以上理論,遇冬搶過酒瓶大口大口喝酒,心臟跳得怦怦也不管。</br>
她一向酒品不好,喝一點就上臉,還頭暈腦脹說胡話。</br>
封硝忽然想到什么,用手蓋住瓶口,阻止她喝下去,“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有……”遇冬腦袋暈暈的,指著腦袋,耳朵,心臟,瞎指一通,“這里這里這里,哪哪都不舒服……哦,還有……”她又指了指眼睛,“還有這里,我看見你……就不舒服?!?lt;/br>
砰!她腦袋砸他懷里起不來了,“咦……不舒服……風聲聲……你是個壞人……你是個大壞蛋……”</br>
封硝喝掉最后一口酒,發現遇冬趴在自己懷里一動不動睡著了。</br>
她的呼吸噴薄著濃烈的酒味,整個人像個小火球,滾燙得厲害。</br>
封硝沒動她,靜靜靠在墻上,拿出一支煙來點上。</br>
煙圈在月光里舞得孤獨,像極了他過往的歲月。不同的是,懷里多了一個像貓一樣被他算計的女人。</br>
他每多看一次她的臉,決心就多一處崩塌。一如此刻,他內心竟柔軟寧靜,想要擁著她坐到天荒地老,什么也不干。</br>
這么想的時候,封硝便僵硬地伸出一只手抱住了遇冬。</br>
這丫頭得了機會,嚶嚀一聲立刻就纏上來。</br>
他嚇一跳,想要推開她已不可能。</br>
遇冬調整到最舒服最粘膩的姿勢,雙臂抱住封硝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前,像一個小娃娃般依戀又信賴。</br>
但他深深明白,她只是喝醉了酒而已。她從來沒有理由信賴他,而他也不是一個可以讓她依戀的人。</br>
封硝推不開,便任由她舒服地扒拉著。他吐出的煙圈在她頭頂縈繞,仿佛一頂虛幻的皇冠。</br>
遇冬貼在他的胸口,喃喃吹著帶著酒味兒的熱氣,“我會還錢的……等我找到工作,就還……嗯……還錢……吳伯伯,你要好好的……”</br>
封硝聽到“吳伯伯”時,眸色又黑了一層,表情變得跟月光一樣清冷。</br>
遇冬戰術用對了,被安放在賓館里睡覺。她一覺醒來已是早上十點,撐著發疼的腦袋迅速洗澡換衣,準備出門。</br>
在鏡子里,她看見脖子上隱隱的捏痕,在心里把“風聲聲”咒了個狗血噴頭。感覺自己遲早死在這家伙手里,她升起一種深深的危機感和憂慮。</br>
遇冬出門的時候,在走廊里晃眼看見段涼。她生怕人家逮著自己,一貓腰,不走電梯走樓梯,遁了。</br>
遇冬再一次來到吳志云家,找候雪芳問具體醫院床號,又少不得受一頓奚落。</br>
她倒是心里明白,自個兒受的這點委屈,和候雪芳比起來算不得什么。</br>
聽到候雪芳冷言冷語問,你有什么能耐救他?有錢?還是有權?</br>
遇冬一下子就自卑了,也一下子想到封硝。不過那只是瞬間腦子閃過的念頭而已,只要憶及昨晚他掐她的狠勁,就讓她想要徹底遠離這個男人。</br>
她沒錢,也沒權,還是去看了吳志云。</br>
這個男人老多了,躺在走廊過道的加床上。要不是遇冬刻意找人,即使路過他身邊也不會認得出,這就是曾經那個在她印象中高大又強悍的男人。</br>
她到的時候,遇到了熟悉的場景。醫生正在催賬,讓吳志云盡快繳清醫藥費,否則就停藥了。</br>
吳志云奄奄一息,求生的意志令他看起來卑微而可憐。</br>
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遇冬身后傳來,“停藥吧,停藥一了百了!志云,反正你也不想要這個家。等你死了,我就抱著你的尸體去他們工地上住。”</br>
遇冬猛地回頭,背脊升起一層涼意,“候阿姨,你不要這樣說嘛,吳伯伯會好起來的……”</br>
候雪芳刻薄冷笑,尖尖的下巴像一把刀子,“你看他哪里有一點要好起來的跡象?反正他活著也是要賣血來供你們母女,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哼,不如死了的好!”</br>
遇冬被對方的敵意刺得生疼,難過得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br>
卻是一聲微弱的聲音,“小冬……”</br>
“吳伯伯?!庇龆谋亲铀岬貌恍?,“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們?”</br>
吳志云想笑,又笑不出來,“你媽媽好吧?”</br>
“她媽好得很,目前還沒死。”候雪芳陰陰代答,“這么關心人家,不如咱們離婚,你跟她媽過得了?!?lt;/br>
吳志云狠狠一閉眼,有了半分往日的魄力,“好,你準備協議,我簽字離婚。”</br>
候雪芳沒料到對方要死不活成這樣還嘴硬,想著是看見遇冬的緣故才有這膽量,心底的怒氣不可扼制,猛地撲上來像個潑婦般捶打,“吳志云!你這沒良心的男人!我瞎了眼才等你出來,瞎了眼才跟你過日子……”</br>
她的每一拳都落到擋在吳志云面前的遇冬身上,幾乎是咬牙切齒,恨到了極致。</br>
長廊的盡頭,一個人說,“讓四建的人去打個招呼,如果再不妥善解決糾紛,就停工別做了?!?lt;/br>
另一個人不太明白對方的立場,“可是……”他的品質在于,無論什么事都不問原因只照辦,所以立刻又回答,“是,封先生,我這就去安排。”</br>
封先生不再發話,而是將幽沉的視線直直投向前方。</br>
那時候,吳志云見遇冬替他挨打,全身動彈不得之下怒極攻心,“你!住手!雪芳!住手……”</br>
候雪芳不止沒住手,反而打得更加起勁。好幾個耳光,都結結實實打在遇冬臉上。</br>
遇冬沒還手,只一個勁兒躲閃。束好的頭發散落下來,像只可憐的小鬼。</br>
候雪芳的手再次揚起時,被一只強健有力的手抓住。她回過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人的眼睛黑沉得嚇人,仿佛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br>
“放開她。”聲音不大,語氣卻冷。</br>
候雪芳不由自主放開遇冬,連“你是誰”都沒問出,便怔怔地站在一旁講不出話來。</br>
“封先生……”遇冬沒想到在這兒都能被封硝撞上,算不算緣分???她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忘了跟你打招呼,就,就跑出來了?!?lt;/br>
“嗯?”封硝面無表情,依舊冷得像塊冰,“真是忘了?”</br>
遇冬不敢看他的眼睛,硬著頭皮嘀咕,“不信就算了?!?lt;/br>
“不信?!狈庀趵淅涞?,一點都不給面子,“立刻跟我回E市?!?lt;/br>
段涼匆匆走來,“封先生,您交待的事都辦妥了。車子在外面,我們隨時可以出發。”</br>
遇冬看了看躺在走廊病床上得不到很好治療的吳志云,又看了看面前強大到可以隨時捏死她的封硝,心一橫,腳一跺,“封先生,我想跟你談談?!?lt;/br>
“不談?!狈庀壬粣壅f話,一說話必傷人心,“我跟你之間,沒什么好談?!?lt;/br>
遇冬狠狠磨牙,忍得心里發癢,“但我跟你有好談,你出來!誰不出來誰是小狗!”她說完又跺了一腳,才率性跑出走廊。</br>
出了住院部,外面是碩大無比的停車場和綠化帶。</br>
遇冬頓住腳步,停下來等封硝。她不相信這家伙寧可當小狗,也不出來跟她談。</br>
封先生果然是不樂意當小狗的,在她挑釁的目光中走近,高大的身軀帶來一片陰影。</br>
“封先生,你說跟我沒什么好談?”遇冬揚了揚下巴。</br>
封硝黑沉的眸鎖定她精致的小臉,確信自己的臉盲癥在這個女孩身上不治而愈。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br>
遇冬已經適應,反正這個男人十問九不答,也沒什么稀奇。他不答,她便要繼續講下去了,“既然跟我沒什么好談,那你昨晚干嘛親我?”</br>
封硝的眉鋒不由自主輕擰一下,還是沒說話。</br>
“咱不能白親吧?幫我……”這句話破功了,一下沒了高高在上的氣勢。她多么卑微,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會把這事兒當說辭。</br>
想起派出所的不良記錄,覺得自己跟那個記錄真是越走越近。骨子里殘存的一丁點驕傲,也被這句話給全然抹殺。</br>
“我說過,不要得寸進尺!”封先生終于出言警告。</br>
“是你先得寸,我才要求進尺!”遇冬走投無路,實在找不到人幫忙。她認識的人里,只有封先生最有辦法,符合有錢又有權的分類。</br>
她也知道依賴他不好,她也想很有骨氣地過自己的生活,可現實的一切都擺在眼前,不低頭能行嗎?</br>
她的態度在強硬之后又軟了下來,“封先生,我不是讓你掏錢。我是希望你出面,讓那個建筑公司的老板進行合理賠償。這也不行嗎?”</br>
封硝聳了聳肩,高高在上又無限涼薄,“我為什么要幫吳志云?”</br>
“因為……”遇冬的心一抖,“你怎么知道吳伯伯的名字?”</br>
封硝又不答了,拿出一支煙點燃,吸一口,吐出的煙噴到遇冬的臉上才緩緩道,“記住,我已經幫了你很多不該幫的忙。”(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