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花撇嘴道:“現在分家我是絕對不同意的。</br> 就像你剛才說的,到時候誰幫你看孩子?</br> 我家兩個年齡還小,正打算再要一個呢,誰想這就大旱了。</br> 如果能風調雨順的多好??!”</br> 林蔓蔓嘆道:“可不是嘛!能好好過日子,誰不愿意呢?</br> 現在大家都遭難了,還是齊心協力先熬過去這段時間再說其他的吧!”</br> 李小芹自知說錯了話,心里也有些害怕二嫂劉春花這個大嘴巴會給自家婆婆說這事兒,便說她有些累了,想要睡覺了。</br> 三人這才回去躺下,各自盤算心里的事情。</br> 林蔓蔓想的是,明天會不會因為今天晚上當眾的演講和解答問題,村里在設計工分和活計的時候再來找她。</br> 如果來找她,那她就要想出來一個更加合理的,能讓絕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一個方案。</br> 比如一畝田,算上耕牛的助力之后,要算多少個工分?</br> 嗯,這個要按結果來計算,不能按時間計算……</br> 還有,女人和孩子們能干些什么?</br> 除了挖野菜、撿柴火還有幫著做蓋房子的土坯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br> 嗯,比如做飯、打飯還有洗碗這些的,都可以算作工分,畢竟都是給村里干的……</br> 就這么想了大半夜,后半夜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著。</br> ***</br> 就在她回到自家地盤之后,原本聚集在一起聽她講解的人群也慢慢散去,相互之間自然也是熱烈地討論著老馮家大媳婦解釋的內容。</br> 不得不說,大部分人都是滿意的。</br> 至少,弱者得到了幫助,而強者也沒有被人白白占了便宜的感覺。</br> 絕大部分,只能說絕大部分人都認為,村里這個想法是好的,而且,很可能想法就是來自于老馮家的大媳婦。</br> 至于老馮家大媳婦的想法從何而來,他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人說出來過。</br> 唯一唯二唯三對這件事感到好奇的,只有三個人。</br> 一個是馮老頭,一個是里正老趙,最后一個就是并入馮家村的王家村的村長王志遠。</br> 馮老頭是自己瞎琢磨,心里有想法但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br> 他此刻已經坐在窩棚里面,吸著煙鍋子,低聲在教育自己的三個兒子,不該說的不許說,不該問的不許問,不該給外人看的不許拿出來。</br> 馮老二、老三還有老四都是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br> 老爺子才是家里唯一能做主的。</br> 至少,在沒有分家之前,老馮家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是老爹說了算。</br> 何況他們三兄弟之間也有私下的猜想,只是誰也沒有敢于大聲說出來,或者直接去問林蔓蔓。</br> 而原本王家村的村長王志遠,因為對馮家村的人都不了解,唯一打交道比較多的還是老趙,所以他自然認為,馮家村有這么一個厲害的女子,的確是馮家村的福氣。</br> 加上里正老趙這人辦事兒比較公正,對他們王家村的人也沒有任何排擠的舉動,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是一心想著跟著馮家村混,至少要保住王家村現在僅有的這么百十來號人口。</br> 唯一對林蔓蔓有所猜測并和其他人說出來的,就只有老趙。</br> 此刻他正跟自家老婆子說這事兒呢。</br> “老婆子,你剛才也看到了,這馮家的大兒媳,的確是不一樣了。”</br> 老趙的老伴兒名字叫做陳小翠,十五歲嫁給他,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br> 兩夫妻都是本分老實的人。</br> 陳小翠便點頭道:“嗯,看上去是不一樣了。那股子架勢就不一樣了。</br> 你說,她當年嫁過來的時候,還有咱們離開村子之前都不是這樣的。</br> 我記得她當時病懨懨的,馮家的還跟我說她大兒媳命苦,身子骨不好,都是照顧他們家大壯那幾年的時間給熬壞了……”</br> 里正老趙撮著牙花子說道:“嘖嘖嘖,剛才那會兒,那丫頭,用話拿我呢!”</br> 陳小翠便笑道:“你個老東西,能給村里鄉親們好處的事情,為啥不敢答應?</br> 我個老婆子聽著那孩子的說法,都覺得有干勁了。</br> 哎,當家的,你說我到時候也去掙工分,行不行?”</br> 老趙嗤笑道:“你能干啥?再說我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工分要怎么計算。</br> 不過我聽了老馮家大兒媳婦的意思,估計還得要先算算村里有多少壯勞力,然后還要算多少活計,最后才能知道要干多少活才能算一個工分,然后是一個工分能價值幾文錢,這樣才好辦。</br> 明天啊,我還得去找那丫頭去。</br> 主意是她出的,咱們都沒有這些想法,既然她提出來的,就得找她來做這件事情。</br> 不然光靠我一個老頭子,肯定是弄不清楚的……”</br> 陳小翠問道:“老頭子,那……能不能讓咱們兒媳,再從村里找幾個人,一起跟那個丫頭搞這個東西?</br> 我總感覺,這個東西很有用。</br> 別的不說,咱們家早早加入進去,將來說不定也能多點好處!”</br> 老趙點點頭。</br> 不僅如此,王家村王志遠的家人也肯定要給點好處,還有就是老馮家的,村里幾個名聲比較好的,家里人多的,都得考慮到。</br> 只是,這些事情,如同老馮家大兒媳說的,肯定還是要一邊估算出來,一邊還要等縣里把分給流民的物資送到了才行。</br> 不然,這事兒,連個開始都開不起來。</br> 總要有個樣板不是?</br> 一畝地需要多少時間能耕完?</br> 這得有個……那啥,老馮家大兒媳說的那個……標準!</br> 對,就是標準。</br> 他在這里沉吟不已,暗自盤算著明天要做的事情。</br> 等村里人都歇下了,安排值夜的幾個小伙子倒是舉著火把,湊在那幾個木板跟前,仔細地看著林蔓蔓畫出來的宅院的平面圖。</br> 這種表達方式,在這個世界里還是第一次出現。</br> 無論是馮家村還是王家村的人,都是第一次見到。</br> 這一天下來,沒有誰家是真正把心思放在尋找食物上面了,都在關注村里的這個“集中全村的力量”的事情上。</br> 各家各戶都在低聲討論著這件事。</br> 可以說,睡得最安穩的,估計除了馮老頭之外,再也沒有了!</br> 他對發生如此巨大變化的大兒媳婦,有著莫名的信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