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胎？”
    一聽到這離譜的發言,梁今若頓時就不想離開醫院了。
    她要是出去，說不定會被圍堵，像那次早晨被網紅圍堵一樣,追問各種問題。
    “走后門。”梁肆出聲。
    “后門也有媒體。”周疏行看了眼,“不過少。”
    “這么離譜的新聞,他們都說得出來。”梁今若坐下來，“他們才保胎呢。”
    自己連孕都沒懷。
    她想起還在病房里的方蘭如，之前周疏行便告訴了病房在哪，不僅有醫護人員，還有人看著,防止再次逃跑。
    梁今若走到病房邊。
    她沒有進去,而是就在病房外。
    透過小窗，能清楚地看見方蘭如已經醒了，她的額頭進行了包扎，臉色蒼白。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人做出過那樣惡毒的事。
    她當然成功了,成功讓自己媽媽遺憾離去，從不知自己的親生孩子就在身邊。
    如果不是那次自己扭傷腳踝，撞見張慧，恐怕梁今若這輩子都會錯過真相。
    許是察覺到目光，方蘭如忽然扭頭看向這邊。
    看見那張和沈向歡如出一轍的臉蛋,她張嘴,卻因為受傷緣故,只發出嗬嗬的聲音。
    梁今若知道她死死盯著自己。
    之前有梁立身在，方蘭如不得不偽裝成溫柔后媽，如今再也忍不住對她露出狠毒的臉色。
    梁今若動了動嘴唇,無聲開口：“活該。”
    死有余辜。
    然后她徑直離開了原地。
    方蘭如見她轉身,立刻抓住病床的邊緣,激動地要下去，被醫護人員攔住。
    -
    梁今若回到走廊上，看見兩個男人都在等自己，他們年齡不同，身份也不同。
    唯有一樣是相同的。
    梁今若晃神，想起一個問題：“梁立身呢，我記得之前他不是在這嗎，被我說一頓就走了？”
    梁肆開口：“我在公安局碰見他了。”
    梁今若恍然。
    雖然這件事要回京市解決，但梁立身是方蘭如的丈夫，自然是要被問詢什么的。
    從醫院大樓離開前，梁今若提高警惕，就怕遇到上來就問的媒體，不過她想多了。
    一直到上了車，媒體都在遠處觀望。
    因為他們被保鏢攔住了。
    “這么謹慎，看起來真像是懷孕了。”
    “公主懷孕也正常吧，不過為什么要來寧城檢查？”
    “可能是不想讓媒體知道，結果不知道我們神通廣大？”
    幾家媒體蹲在醫院后門，看著離去的豪車，猜測道。
    雖然沒能追問，但是拍到照片了，這就行了。
    還沒離開醫院的范圍，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司機連忙說：“好像有東西擋路。”
    蘇特助說：“我去看看。”
    梁今若就見他蹲下去，過了會兒表情奇怪地出來，“有只野貓躲在車底，我叫它，它膽小往里縮。”
    “一定是你太兇了。”她說。
    蘇特助：……
    冤枉啊。
    周疏行起身要下去，被梁今若攔住：“我去。”
    讓他下去，野貓還不得嚇一跳。
    梁今若本著趕走的目&30記340;，第一眼差點沒看見野貓在哪，第二眼才認出輪胎邊上的烏黑是小貓。
    是只野生小貍貓，渾身黑色，只有爪子是白的。
    看起來尤其小。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睜著，見她這個陌生人看過來，便小聲“喵”了一聲。
    梁今若不知為何想起當初梁肆那雙眼。
    也想起他那句“為什么不帶我一起走”的話。
    “過來。”她說。
    小野貓沖她直叫。
    梁今若回了車邊，蘇特助以為成功，投來敬佩的目光：“太太，它走了嗎？”
    她彎唇：“你去把它捉出來，小心一點。”
    蘇特助：“？”
    周疏行看過去，蘇特助立馬沒有任何疑問，還拉上司機一起圍堵，防止野貓逃跑。
    不多時，小奶貓被捉到了，在蘇特助的手里直叫喚。
    梁今若看它蹬著四只爪子，看向梁肆，“阿肆，你看，這像不像你小時候？”
    梁肆：“……”
    他移開眼，“你看錯了，一點也不像。”
    “就是很像啊。”梁今若伸手戳了戳小爪子，從周疏行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它擦擦。”
    蘇特助感覺自己像個照顧寵物的。
    幸好這地段可以停車，也不是大路。
    梁今若看向周疏行，“我要養它。”
    周疏行聽得眉心跳了一下，自己都養不好，還養貓，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會照顧貓的性格。
    而且，貓會掉毛。
    他說：“送到寵物醫院，有領養的。”
    “不領養。”梁今若說：“以后它就是我的貓了。”
    梁肆在一旁道：“挺好的。”
    周疏行瞥過去，梁肆回望。
    梁今若沒看見兩人的眉眼官司，已經催促上車，直奔附近的寵物醫院而去。
    -
    去寵物醫院的路上，周疏行接了幾個公事上的通話，結束后打開微信，陳澄他們在群里聊天。
    陳澄：【周總真有了？】
    秦則崇：【是周太太有了。】
    秦則崇：【速度這么快？】
    陳澄：【是你太慢了！你是不是不行？】
    秦則崇：【？】
    周疏行發了幾個字：【少看新聞。】
    他終于冒泡，陳澄不像秦則崇需要在公司里忙，他立刻回復：【那你們去醫院干嘛，不是保胎的？】
    “喵。”
    安靜的車內，忽然響起一聲貓叫。
    周疏行抬眸，掃過那只張牙舞爪的小奶貓，和炸起的毛，擰起眉頭，【救貓。】
    他熄滅手機，盯著小貓。
    小貓流浪許久，一看這車里后面兩個男人都看著自己，就知道誰不好惹，聲音逐漸變小。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梁今若。
    和新主人倒是很像。
    等到達目的地，蘇特助被留著等小貓檢查結束。
    梁今若則是轉道去沈家。
    路上她登陸微博，熱搜前排便是：周太太疑似懷孕
    梁今若打開評論區。
    【我才剛粉就有小寶寶了嗎？】
    【有錢人懷孕好像很簡單。】
    【小公主的寶寶一定很漂亮！】
    記這都是前一天的評論。
    最新實時里，網友們比她還擔心自己的身體。
    【兩天了還沒出來？】
    【小公主不會有危險嗎？】
    【聽說寧城醫院有著名的兒科醫生，難怪小公主去寧城！】
    【希望能保住小寶寶！】
    梁今若看得一愣一愣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要不是知道沒懷孕，她差點就信了。
    “到了。”周疏行提醒她。
    梁今若從網絡世界回歸，“走吧。”
    門口早知道他們要來的吳嫂眉開眼笑，“昭昭小姐，小少爺，你們可算來了。”
    梁肆抿著唇。
    雖然還沒有出鑒定結果，但他們已經斷定了。
    對沈家來說，只要不是方蘭如的孩子，那就是他們沈家的，不論是不是沈向歡所生。
    寧城這邊是江南地區，沈老爺子所住的地方是幾代的老宅，最高不過二樓，白墻青瓦，亭臺樓閣。
    沈向歡在梁家別墅改造便是依著這宅子來的。
    進到院子里，梁今若還來不及驚喜，就看見院子里跪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梁立身聽見腳步聲，回頭，“昭昭，阿——”
    “別叫我。”梁肆說。
    “你還是繼續跪著吧。”梁今若笑容消失，嘲諷開口，下跪又怎么樣，能讓以前的事都消失嗎？
    屋內傳來老爺子的聲音：“昭昭，你們進來。”
    吳嫂小聲說：“今天早上他就來了，死活非要進來，我們沒攔住，他哭天搶地地跪在院子里，老爺子沒搭理他。”
    沈老爺子不僅沒搭理，連水和米都沒給他。
    “讓他跪。”
    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提起梁立身便怒氣沖沖：“我倒要看看他能跪到什么時候。”
    梁今若乖巧開口：“外公。”
    周疏行也道：“外公。”
    結婚后他沒來寧城，已經有些失禮。
    沈老爺子嗯了聲，看向末尾的少年，心中酸澀，面上笑道：“怎么，不認識外公了？”
    梁肆喉結滾了滾。
    “外公……”
    沈老爺子眼圈一紅，“誒，好孩子，受苦了，是我識人不清，讓你受這么多委屈。”
    是他沒盡到一個外公的責任。
    梁肆搖頭，眼眸清湛：“不怪您。”
    沈老爺子閉了閉眼，又看向周疏行，“結婚了都不提親，新聞上倒是鬧得沸沸揚揚。”
    周疏行垂目，“是。”
    他這么干脆，沈老爺子反而不知道說什么。
    梁今若心虛，她可是被他引誘的，現在周疏行背鍋，說不定到時候還是自己吃苦。
    “外公，不說這個了，您要不要跟我們去京市？”
    “我這么大年紀，不去了。”老爺子搖頭，“你們處理吧，到時候告訴我就行。”
    “外公。”梁肆忽然開口：“我還會回寧城上學。”
    沈老爺子有些驚喜：“好，好。”
    門外的梁立身聽見里頭其樂融融，又沒聽見具體內容，咬牙揚聲：“老爺子！都是我的錯！”
    梁今若沉下臉，踏出正屋。
    此刻居高臨下，看著曾經孺慕的父親，她只覺得惡心。
    “梁董原來知道自己有錯。”她紅唇微啟：“我以記為您不知道呢。”
    梁立身見她陰陽怪氣的語氣，“昭昭，我……”
    梁今若表情淡淡，“別叫我了，你不應該在這里跪，要跪去我媽墓前跪。”
    她想起什么，“還是不要去了。”
    怕媽媽也覺得惡心。
    梁立身說：“我也不知道方蘭如做過這么多事，昭昭，你媽媽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她……”
    梁今若唇角彎著，是在笑，卻沒什么溫度。
    “是嗎。”
    她眼眸里映出院子里的場景與身影，蒙上一層冰色，“現在所有的媒體都盯著。”
    梁立身一怔，“不行！”
    一旦這件事傳出去，就像六年前沈向歡離婚出國，梁氏地產一定會遭受震動，他的位置也會不穩。
    因為帶給梁氏丑聞的是他。
    梁今若紅唇上揚：“你說沒用。”
    她會主動推波助瀾，讓所有人看清他的愚蠢。
    將他從董事長的位置拉下來。
    她轉身回了正屋。
    -
    “梁先生走了。”
    下午時，吳嫂從外面走進來。
    沈老爺子哼一聲：“就知道他跪不久，我還不知道他。”
    梁今若一點也不意外。
    沈老爺子轉了話題：“梁肆既然要在這里上學，正好這里也安穩，回京市不免還要被媒體追擊。”
    正主并不在這里，而是去找同學了。
    梁今若和沈老爺子備了兩份禮物讓他帶給沈初意和蕭星河，如果不是他們給線索，可能還要遲上一點時間才知道梁肆在哪。
    沈老爺子看向波瀾不驚的周疏行，“昭昭是我外孫女，雖然你家大業大，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我也不會饒過你的。”
    周疏行眉眼清冷，“不敢。”
    梁今若撇嘴，信他才怪。
    “昭昭，你什么表情？”沈老爺子瞥見，“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
    周疏行的眼眸望著她。
    梁今若：“……”
    她頂著周疏行幽邃的目光，露出笑容：“沒有。”
    梁今若認真道：“他還送我好多禮物。”
    周疏行順著她的話，“應該的。”
    沈老爺子鼻孔出氣，對外孫女這幅模樣又愛又恨：“小財迷，被賣了都不知道。”
    “我賣他還差不多。”梁今若篤定，她可是畫了周疏行的人體油畫的人，誰能做到。
    正說著，門外吳嫂出聲：“沈先生來了。”
    沈老爺子轉向梁今若與周疏行，“你們也認識一下經年，叫舅舅就可以。”
    沈經年從門外踏進，擋住了一部分下午的陽光。
    梁今若昨天沒仔細看，今天發現這便宜舅舅身材優越，寬肩窄腰，溫文爾雅。
    仿佛什么事都惹不出他的怒氣一般。
    她甚少見到能這么斯文溫柔的男人。
    除了前天，周疏行找到她刻木雕的時候。
    梁今若心念回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來那天的周疏行，耳尖動了動。
    “聽話”兩個字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梁今若對他印象很好，不僅是他對老爺子的幫忙，也有他照拂梁肆的事，“舅舅。”
    記沈經年溫笑，“嗯。”
    周疏行倒是沒叫舅舅，只說了句沈先生。
    沈經年拒絕老爺子的邀請，轉向梁今若身側眉眼淡漠的男人，“周先生，聊聊？”
    周疏行頷首：“行。”
    梁今若對男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友誼表示不理解，可能是因為同是商界精英吧。
    她問外公，沈老爺子也說不知道。
    當然是假的。
    梁今若倒沒偷聽的意思，自己閑來無事去了宅子外的老巷逛著，她想吃點小時候買過的點心。
    可惜，點心鋪子早已換了人，變成網紅奶茶店。
    梁今若站在巷口感慨。
    而早在半小時前，這邊就蹲守了媒體。
    沈家老宅并不是秘密，早在多年前隨著沈向歡的出名就被公開，只不過平時沒人進得來。
    見到青石路上的窈窕女子，巷口隔壁奶茶店外裝模作樣的兩個人便亮了眼睛。
    “誒，你看她肚子鼓起來了嗎？”
    “看不出來，你眼神不好吧。”
    “不枉我在這蹲了這么久，皇天不負有心人。”
    梁今若正打算回去，接到蘇特助的電話。
    “太太，您的貓貓已經檢查完畢，也打了疫苗，做了驅蟲，現在特別干凈，您要看照片嗎？還是要看視頻？醫生說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野生小奶貓……”
    梁今若第一次發現他這么多話。
    “蘇特助，這話是醫生說的還是你說的？”
    蘇特助正色道：“是醫生說的！”
    梁今若莞爾，“是男是女？”
    蘇特助笑瞇瞇回答：“女孩，兩個多月，現在做不了絕育。”
    一開始他抓著它，它兇巴巴的，他以為是男孩。
    和自家太太一樣，奶兇奶兇的。
    就是他有點擔憂，周總從來不養寵物，也有點潔癖，而醫生說貓一年四季都會掉毛。
    說不定會被送走。
    到時候太太可能要傷心了。
    梁今若聽見電話里傳來小奶貓的叫聲，心癢難耐，轉頭撥通周疏行的電話：“周疏行，快去接你女兒回家。”
    隔壁的媒體人：！
    一天懷孕一天生崽？！
    還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