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第一天,見到了傳說中的沈西淮。</br> 學(xué)校里好多“名人”,沈西淮應(yīng)該是最有名的那個吧。要是可以,真想寫封匿名信,問問他觸動到底出不出音樂軟件。觸動,快點(diǎn)出音樂APP吧,我會繼續(xù)去你們家底下留言的!</br> 為什么叫黃楊樹樂隊(duì)呢?海報上寫的是YellowPoplar,難道是家里種了黃楊樹?第一次聽竟然就看到他們翻唱MCR,本來想看主唱,可是太擠了,只能站到旁邊看貝斯手。天太冷,他手都被吹紅了,腳上穿的匡威好像是跟誰人的聯(lián)名款!</br> 想了想,上網(wǎng)的時候會看到很多貝斯笑話,貝斯確實(shí)很難讓人聽見,但它一直都在。就像有些人也是這樣,爺爺跟媽媽的話就很少,可是可以無時無刻感受到她們的愛。</br> 今天的晚安曲就是《Teenagers》啦!”</br> 沈西淮只念了第一句,默默將后面的內(nèi)容看完。</br> 他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靜安卻實(shí)實(shí)在在感受到了他的驚愕。</br> “我不知道寫進(jìn)日記了,”她聲音很小,“但是對那天隱約有點(diǎn)印象,上次我在小路面前說不知道你們樂隊(duì)是為了配合你,其實(shí)我一直記得。不過那次元旦之后沒多久,家里就投資失敗,房子也賣了,后來我基本沒去看過這些活動。”</br> 沈西淮在她的聲音當(dāng)中平靜下來,忍不住捏捏她臉,“看了樂隊(duì)表演,你就一點(diǎn)都沒記住我?”</br> 靜安笑著坦言,“我本來是想去看程前的……”</br> 沈西淮很是無奈地笑了,“那你也不記得,開學(xué)那天我跟你說過話?”</br> 靜安愕然,“高二開學(xué)?”</br> 沈西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隱約猜到陶靜安為什么會一丁點(diǎn)兒也記不得,等翻到開學(xué)那天的日記,上面果然只一行字——</br> “不想去學(xué)校。”</br> 靜安看了兩眼,又把日記往前翻一頁,“那個暑假奶奶都在住院,我甚至想過不讀書了,或者干脆先休學(xué),但家里不同意。上學(xué)的時候我手機(jī)就一直放在口袋里,它只要一震我就很害怕,怕聽到醫(yī)院的消息。”</br> 靜安只是平靜講述,說完又沖他笑:“你那天跟我說了什么?”</br> “你猜。”</br> “我猜不到!”她揪住他衣領(lǐng),“說不說?”</br> 沈西淮笑了,把短短一段對話告訴給她。</br> 靜安聽完很是懊惱,“我那段時間肯定都心不在焉的……”</br> 沈西淮的手托在她頸后,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又碰一碰她耳后的碎發(fā),“那時候你還剪了短發(fā)。”</br> 靜安記得并不清楚,她繼續(xù)去翻日記,日記告訴她,頭發(fā)是她自己在醫(yī)院里剪的,嫌洗起來太耗時間。</br> 她捉住沈西淮的手,“我開學(xué)就請了十天假,那時候你都在干什么?”</br> 他狀似思索了一下,然后回:“不記得了。”</br> 靜安一時間特別想打他,“你又騙我!”故意掐住他脖子,“快說!”</br> 沈西淮依舊是思考的神態(tài),似乎想得很艱難,“除了上學(xué)好像也沒干嘛,頂多寫寫筆記,本來打算等有人請假回來把筆記給她,不過她太受歡迎了,她的同桌和以前4班的同學(xué)都搶著送給她,我就不好再給了。”</br> 這個事實(shí)很悲傷,靜安卻忍不住被他的表述方式逗笑,又驚訝于他甚至記得她先前在4班。</br> 她將日記往后翻了幾頁,指著其中一個名字,“你說的人應(yīng)該是他,他之前是我同桌,我們前后桌關(guān)系都挺好的,但是……”</br> 沈西淮沒有看日記,而是看著眼前的人,“他跟你告白了?”</br> 靜安的表情算不上高興,“沒有,有一次我們在圖書館,他來碰我的頭發(fā),我覺得有點(diǎn)奇怪,但他說確實(shí)有東西,我就沒說什么,后來我就開始避著他,有一天他堅(jiān)持要送我回家,他問我……”</br> 靜安沒說話,捧著沈西淮的臉親了下,“問我能不能這樣,我說不能,之后就沒再跟他來往了。”</br> 沈西淮胸口梗了一下,又用力親回去,靜安躲著,忽地又笑了,“你是不是誤會了?”</br> 沈西淮不說話,只是繼續(xù)親她,答案顯而易見。</br> 靜安笑著,忽然又一頓,將手摁在他胸前,“你經(jīng)常去圖書館的,對不對?”</br> 這個問題并不需要他回答,靜安又問:“你是不是去找老師開過空調(diào)?”</br> 沈西淮仍舊不說話,靜安卻倒吸一口氣,“我在日記里記了!記的是圖書館忽然開始每天開著暖氣,我還說學(xué)校也太體貼學(xué)生了……”</br> 沈西淮聽得笑了,靜安卻笑不起來,伸手抱緊他,“你快點(diǎn)跟我說說,所有事情都要說,不說就不理你了!”</br> 沈西淮依言說了一件,又在陶靜安的威逼利誘下說了第二件、第三件……撿排球,送糖,索尼A800,還有那次他故意碰瓷,得到她賠償?shù)囊还揎嬃稀?lt;/br> 靜安聽完愈發(fā)懊惱不已,沈西淮曾經(jīng)說過,她不記得的多了,她意識到?jīng)]有比這句話更正確的了。而她也間接地多次拒絕了沈西淮。</br> 她靠在他肩膀上消化情緒,“A800還放在家里呢,但是應(yīng)該用不了了,那時候我經(jīng)常聽披頭士……”</br> 她說著忽然停下,抬頭看他,“你——”</br> 她沒能說下去,表情很是難過,沈西淮看不得她這樣,笑著將她攏回來,問她:“你討厭披頭士么?”</br> “不討厭呀。”</br> “這就夠了。”</br> “可我還是讓你誤會了,上次在家里你要放他們的唱片,我告訴你我沒那么喜歡他們,我覺得你有點(diǎn)不開心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之前在1625的時候你還給我挑了一張……”</br> 靜安原本以為自己知道得夠多,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完完全全想錯了。</br>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明天我要去糧倉口,把那個A800拿來。”</br> 沈西淮給她擦掉眼淚,輕撫著她的背,忽然輕輕笑了下,“你去8號沒看見?”</br> 靜安不解,“A800?”</br> “不止這個。”</br> 她幾乎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眼淚也再次跟著往下砸,“A800,LondonPhone,嘉年華……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明天不去糧倉口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去8號……”</br> 她邊說邊嗚嗚哭著,沈西淮一邊心疼一邊想笑,好一會兒才沒讓她哭了,低頭親了下她臉,再敲了兩下電腦。</br> 幕布上隨即出現(xiàn)一張照片,照片里是一只小狗。</br> “還記不記得她?”</br> 靜安原本靠在他懷里,等認(rèn)真將照片看了兩秒,忙直起身來。</br> 她語氣不敢確定,“果果?”</br> “嗯。”</br> 沈西淮低低應(yīng)了聲,又往下翻了幾張。</br> 越往后,照片里的果果也長得越高越壯。</br> 靜安覺得這實(shí)在不可思議,這只黑黑的拉布拉多是她在回家路上發(fā)現(xiàn)的,她主人似乎經(jīng)常不在家,她偶爾會帶著火腿去找她玩兒。</br> 照片上的時間一直從2010到2015,這意味著沈西淮那六年都去看過果果。</br> 靜安大學(xué)時有幾次經(jīng)過晏清,特意繞路去過果果家,但總是不太湊巧,只見過她一回。</br> 她將日記找到那一頁,2013年8月3號,那是她最后一次見果果。</br> 沈西淮知道她想問什么,“我是8月底去的,去倫敦上學(xué)之前。”</br> 靜安說不上什么滋味兒,“我去年6月份去過那邊,但是沒看見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她家搬去別的地方了,我16年暑假去過,問了她們的鄰居。”</br> 靜安笑了,“原來是搬家了。”</br> “嗯,不過我沒問搬去了哪兒。”</br> 果果并沒有搬家,但沈西淮不打算告訴陶靜安真相。</br> 他又按了下電腦,幕布上出現(xiàn)一張黑板。</br> 頂上一行大字——熱烈慶祝祖國華誕60周年。下面有文有畫兒。</br> 靜安難以置信地看向沈西淮,“你連這個都拍了……”</br> 細(xì)節(jié)她早就不記得,但黑板上那一簇粉色薔薇她有印象,是她照著家門口畫的。再往日記本上對照時間和內(nèi)容,確認(rèn)沈西淮是在她畫完當(dāng)天拍下的。</br> 她將臉埋進(jìn)沈西淮脖子里,一下一下蹭著,隔會兒才悶悶開口,“下一張是什么?”</br> 是巷子里的粉色薔薇,是一瓶手工臘梅和一只橘色的紙南瓜,是院子里裝在眼鏡盒里的雛菊,是在班上傳閱的陶靜安的作文,是陶靜安蹲在銀杏樹底下?lián)烊~子……</br> “我看到你放在車庫的畫兒了,”靜安指著照片,“你就是照著這個畫的……我還沒看完你的畫冊呢。”</br> 沈西淮低低應(yīng)著,眼見她眼淚已經(jīng)蓄在了眼角,捏了捏她臉,“你再看看這個,念一念。”</br> 靜安看回對面,只見照片上一張作業(yè)紙,頂上一行標(biāo)題——</br> 沈西淮,快跑!</br> 靜安眼淚還沒干,忽然就笑出聲來,再帶著好奇往下念——</br> “高三(1)班的沈西淮同學(xué),發(fā)令槍打響的那刻,快跑!</br> 兩百米是半圈操場,對你來說只是門前散步,所以……快跑!</br> 賽場不像人生,不勝即敗,而我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不拿倒數(shù)第一,所以……快跑!</br> 等在終點(diǎn)的是代表我們高三(1)班全體同學(xué)的工作人員,還有他手上的水和隨時就位的可靠肩膀,所以……請你放心地跑!</br> 熱身要做好,姿勢很重要,運(yùn)動損傷必須繞,所以……沈西淮同學(xué),請你一定一定安全地跑!”</br> “高三(1)班陶靜安,”靜安的聲音不自覺放輕,“2010年10月28日。”</br> 她對這份通訊稿毫無印象,只記得自己為了節(jié)省時間沒有報名參加任何項(xiàng)目,但仍然被喊去觀看。通訊稿勢必寫了不少,大概是為了避免重復(fù),她故意換了輕松的風(fēng)格寫。</br> 沈西淮不見她說話,在她耳邊輕聲解釋,“我問過她們,稿子是你寫的,但上面的名字不是,是有人專門負(fù)責(zé)填這個。”</br> 靜安沒應(yīng),好一會兒才問:“你去廣播臺要來的?”</br> 他點(diǎn)頭,“嗯,也放在8號,”又輕聲笑了,“陶靜安,這是證據(jù),以后可以給……給我們的家人看,所以不用難過。”</br> 靜安好受了不少,下一秒又笑了,“這個稿子寫得可真隨便。”</br> “有嗎?我覺得這個寫得最好,我聽完就跑第一了。”</br> “難道不是你本來就可以跑第一么?”</br> “可能,但肯定不能跑那么快,都打破校記錄了。”</br> “你還挺驕傲。”</br> “對,”他一口承認(rèn),“第一次那么驕傲。”</br> 靜安笑出聲來,“你以前也經(jīng)常運(yùn)動么?”</br> 他想了想,“騎車算么?我?guī)缀趺刻於荚隍T車,你聽這個。”</br> 靜安跟著看過去,電腦上一段音頻,沈西淮按了播放。</br> “聽出來了么?”</br> “《菊次郎的夏天》里面的配樂……”</br> 隔會兒背景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靜安”,緊跟著鋼琴聲停下,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兇惡的狗吠,然后是飛快踩著自行車的聲響。</br> 靜安笑了,“你干嘛要跑?”</br> 他也笑,“心虛。”</br> 靜安望著他,忽然開口:“沈西淮,謝謝你一直沒有忘記我。”</br> 沈西淮沉默片刻,實(shí)話實(shí)說:“想過要忘的,就是沒成功。”</br> 靜安心一抽一抽地,將額頭重重磕他肩上,“還好你沒成功。”</br> 沈西淮見她又難受了,故意開起玩笑,“我買過很多個檸檬,打算吃完就再也不看你,可又覺得不能白吃,必須得把你看回來。”</br> 靜安不知該哭該笑,“然后你就誤會我跟鄭暮瀟了?”</br> 兩人對視著,沈西淮暗暗嘆息一聲,他沒有直接回答,又點(diǎn)開另一段視頻,視頻里靜安在臺上彈琴,表演前后她都朝臺下同一個地方打了招呼。</br> 靜安很快明白過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沖鄭暮瀟打招呼么?因?yàn)槲掖饝?yīng)了奶奶要上臺表演,本來想讓她去現(xiàn)場,可是那時候她又住院了,只能錄視頻,我就讓鄭暮瀟幫忙,我是在跟奶奶打招呼呢。”</br> 她說著頹喪起來,“原來是這樣,確實(shí)很容易讓人誤會。”</br> 沈西淮不想再笑,可沒忍住,“陶靜安,我給你看這些,不是為了讓你不高興。”</br> 靜安笑著拍他,“可是你之前不高興啊,你還跟我鬧脾氣,說你不記得我上過臺。我跟鄭暮瀟見面,你不是也不高興么?還不肯告訴我……”</br> 沈西淮一半無奈,一半覺得好笑,故意不承認(rèn):“誰鬧脾氣了?”</br> 他幾乎要咬到她耳朵,靜安也去咬他耳朵,“反正不是我。”</br> 沈西淮覺得癢,“你有沒有想過,給奶奶打電話的真的是文宣么?”</br> 靜安一愣,隨即徹底呆住。</br> 她消化了好一會兒,又朝他伸手,“我的寸照呢?不止那一張吧?”</br> 如果不是那臺巫1900里面的照片不見了,沈西淮想不到陶靜安發(fā)現(xiàn)的契機(jī)。</br> 他給她講那次偷拿寸照的陰差陽錯,講怎么把《偷吻》放進(jìn)她抽屜,又怎么偷看班主任的留言簿,還無意偷聽到她跟鄭暮瀟約好一起考Q大。</br> 靜安對此作出總結(jié),沈西淮上輩子大概是個小偷。</br> 沈西淮也得知那首《Don’tWorryBeHappy》被記進(jìn)了陶靜安的日記本,而靜安則得知這首歌是他專門唱給她聽的。</br> “那檸檬樹呢?”</br> “碰巧看見了,就種了。”</br> “我不信。”</br> 沈西淮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跟你有關(guān)的事情就自然而然那么做了。”</br> 靜安忽然抬頭看他,“你有沒有想過,跟其他人試一試?”</br> “沒有,”他沒有任何猶豫,“從來沒有。”</br> 靜安深呼吸一口氣,“可你不是認(rèn)為我跟鄭暮瀟在一起么?”</br> “在一起后分手的人多了去了。”</br> 靜安笑出聲來,“你就是這么想的?”</br> “嗯,”他半真半假說著,“每天都在盼著你跟他分手。”</br> 靜安也學(xué)他,“盼著盼著,你就自己去英國了?”</br> 沈西淮笑了下,“其實(shí)高三的時候就想過要去,文書都寫好了,最后沒提交申請。”</br> “為什么不交?”</br> “你說呢?”</br> “……你要是舍不得我,為什么不試著去找我呢?”</br> “那你為什么總跟鄭暮瀟待在一塊兒?”</br> 靜安頗為認(rèn)真地想了想,“我跟他是好朋友,我又想了解不同學(xué)校的課程,后來又開始準(zhǔn)備轉(zhuǎn)專業(yè),其實(shí)我們見面每次都只是在聊學(xué)習(xí)……”</br> 沈西淮冷不丁地問她,“多久見一次?”</br> 靜安理屈,“我都說了每次都在聊學(xué)習(xí),就跟高中每天做題一樣。”</br> 沈西淮笑了,刮一刮她臉,“那時候正好有機(jī)會可以轉(zhuǎn)去英國,我確實(shí)舍不得走,但覺得比留下來好,原本高中我打算申請的也是LSE。”</br> “在那邊好么?”</br> 他笑容淡了,“不好,一點(diǎn)都不好。”</br> 靜安小聲問:“想我么?”</br> 沈西淮將她手捉過來親,最終笑了,“想,每天都在想陶靜安在干嘛,陶靜安收到我寄去的水彩顏料了嗎,陶靜安重感冒有沒有好,陶靜安開著福特嘉年華安不安全,然后告訴自己,陶靜安還跟鄭暮瀟好好地在一塊兒,你可別再想陶靜安了。”</br> 靜安又想哭又想笑,“我收到了顏料,重感冒好了,福特嘉年華很安全,我也沒跟鄭暮瀟在一塊兒。”</br> 沈西淮先笑了,同樣的問題問給她:“你沒跟他在一塊兒,也沒想過跟其他人在一塊兒?”</br> “沒有,”靜安也沒有任何猶豫,“從來沒有。”</br> “也包括我?”</br> 靜安斬釘截鐵,“當(dāng)然不包括!”</br> “那為什么不試著來找我?”沈西淮緊緊箍住她腰,“你答應(yīng)我有機(jī)會一定來斯坦福聽課,我每天都在等你,也在群里問過你幾次,你一直沒來,也不參加集體活動。你直接把群消息屏蔽了,不跟我們聯(lián)系,但你去了匹茲堡,去見了鄭暮瀟。”</br> 沈西淮剛才始終在笑,此時此刻靜安卻從他眼睛里看出了真真切切的難受。</br> “你看我推薦給你的書,你說你想我,為什么又不愿意見我?”</br> 沈西淮沒哭,靜安卻又哭了,“我有很多顧慮,有很多事情煩惱,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想那些,也確實(shí)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我回國還是因?yàn)槟棠躺。テテ澅な青嵞簽t給我買的票,他知道我不開心,想讓我去散散心。”</br> 靜安的話很有說服力,可她并沒有把自己說服,她比沈西淮還要后悔,那時候明明兩人是互相喜歡的,可她不僅沒有主動,甚至刻意抑制自己對沈西淮的好感。</br> 她哭得很厲害,沈西淮又被哭得心碎,一下一下安撫她:“我知道……”</br> “有一次你在群里問要不要去舊金山的唱片行,我特別想跟你一起去,還在群里回你了,可是老師臨時調(diào)了課,最后沒去成。還有一次你問我要不要去洛杉磯看紅辣椒,我也特別想去,可那次我確實(shí)猶豫了,后來從程煙她們那里知道,你跟蘇津皖一塊兒去了,我是有點(diǎn)生氣的。我就安慰自己,你本來也只是隨口問一問我,不是真的想邀請我去。”</br> 沈西淮將她眼淚親掉,“那次是碰巧,蘇津皖她恰好去那邊。去唱片行,看紅辣椒,我都只想跟你一起去,我每次喊大家一起吃飯,也都只是想見你。從斯坦福去伯克利的紅綠燈我數(shù)過很多次,只要你在,我每次都繞遠(yuǎn)路,就想跟你多待一會兒。”</br> 靜安哭得越兇了,“你覺得我總在拒絕你,不喜歡你,結(jié)果我還問你要不要跟我上樓,我要是你,我也生氣。如果不是小路跟我們公司合作,我們估計(jì)都不會見面了。”</br> 沈西淮又笑了,“是嗎?我們分開的那幾年,你就從來沒想過我?”</br> 靜安氣得推他,“又明知故問,撥片你還沒還我呢!”</br> “我不打算還了,我說過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得是我的。”</br> 靜安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你有個外號叫沈危機(jī)?”</br> “為什么?”</br> 靜安把自己跟周陶宜認(rèn)識的過程講給他聽,“我一直在看你的新聞,我們畢業(yè)那一年年底,公司不是出問題了么?我跟陶宜講了,陶宜就問,危機(jī)先生有沒有渡過危機(jī),我們就干脆把這個當(dāng)外號了。”</br> 沈西淮笑了,“都看見我什么新聞?”</br> “什么都有,看你到處出差,看你做的項(xiàng)目,看你的采訪,看有你的雜志。”</br> 沈西淮恍悟過來,陶靜安喝醉的時候跟他提過。</br> 又聽她說:“噢,還有你的緋聞!”</br> 他又笑了,“假的,這幾年我都逼自己工作,不讓自己有時間想你,如果沒有工作,沒有想做的事情,我估計(jì)我撐不了多久。”</br> 靜安沒聽明白。</br> “我一直在猶豫,如果陶靜安始終沒有跟別人在一起,那不管她喜不喜歡我,我都得再試一試,但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我想要的更多。還沒想明白,我就從程煙的照片里看見了你,知道你回國有一段時間。”</br> 靜安略一愣怔,“我們見面之前,你就知道我回國了?”</br> “對,所以我準(zhǔn)備好跟你要手表,后來你給了我檸檬水,我就又找你還杯子。”</br> 靜安再度哭笑不得,“我要是沒給你檸檬水呢?”</br> “我還會來找你還袖扣,一次一個,能找你兩次。”</br> 靜安徹底笑了出來,“那時候你應(yīng)該是去出差了,我知道你總是喝酒,就跟奶奶要了做醒酒果凍的方法,二十個果凍,我每天吃一個,如果二十天你再不出現(xiàn),我就不理你了。可是我沒做到,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次見小路,我都希望可以再偶遇你,我也想過,要不就去找你問袖扣好了。”</br> 沈西淮的重點(diǎn)放在前面,“醒酒果凍是給我做的?”</br> “不然呢?”</br> 沈西淮笑得有些無奈,“我不是故意要喝酒。”</br> “那是為什么?”</br> “壯膽。”</br> 靜安笑了出來,“也是,”她故意輕哼一聲,“第二次就來親我,第三次就……我還以為你是因?yàn)閹啄昵拔液澳闵蠘嵌桓市哪亍!?lt;/br> “那時候確實(shí)覺得不甘心,這確實(shí)也是借口。”</br> 他頓了頓,“還有,我們不是偶遇。”</br> 靜安怔住。</br> “你覺得淮清有那么小么?”</br> 靜安仍舊發(fā)怔,很快想起周陶宜那句——“我們偉大的祖國那么小了嗎?就能這么巧?!”</br> 她說不出話來。</br> 沈西淮定定看著她,“陶靜安,我特別特別想你,知道你回國后我就做好了決定,我必須見你,必須讓你跟我在一起。”</br> 他又笑了,“我對你有太多誤會,我以為你是為了鄭暮瀟回來,你們前后腳只差了半個月。我去找你還水杯,正好看見你從鄭暮瀟車上下來,你去外地找我之前,我又看到了他跟梁相宜分手的消息。你喝醉那次,鄭暮瀟也打來電話,你又告訴我不想跟我聯(lián)系,奶奶住院,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見你。你總是不接我電話,也總是拒絕我,我不喜歡這樣,所以提了結(jié)婚。”</br> 靜安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開口:“一開始我只是想靠近你,但找不到別的方法,所以就提了那種關(guān)系。我很快就后悔了,打算出差回來就跟你說清楚,我還給你寄了明信片,可是后來出了意外。小路跟斯瑞哥他們都暗示過我的,我覺得不對勁,可就是找不到原因。后來我察覺到你一直在生氣,確認(rèn)過幾次才知道是因?yàn)猷嵞簽t,是我太笨太遲鈍了。”</br> 沈西淮輕聲笑了,“我確實(shí)介意過鄭暮瀟,但歸根結(jié)底問題在我……”</br> 靜安卻搖了下頭,“是我表現(xiàn)得不夠,以后我會越來越愛你的沈西淮。”</br> 沈西淮笑著回抱住她,“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br> “還不夠,”靜安指了指自己的包,“我包里有個東西,你有沒有看見?”</br> 沈西淮看見了,是那只鳥,居酒屋的鳥。</br> 靜安把鳥接到手里,“這只鳥我洗過消過毒了,”她說著親了下,“現(xiàn)在我親它了,你是不是就不會不喜歡了。”</br> 沈西淮笑得不行,“我不是不喜歡這只鳥。”</br> “嗯,你是不喜歡這只鳥跑去鄭暮瀟那兒。”</br> 沈西淮要去捏她臉,她卻避開,發(fā)條一拉,將鳥放去桌上,這只鳥便吭哧吭哧往旁邊跳。</br> 靜安回身看向他,“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話想告訴我又覺得不好開口,或者心情不好,你就拿出這只鳥,我就會主動來問你,好不好?”</br> 沈西淮下意識想要反對,他認(rèn)為以后他跟陶靜安的溝通不會再有什么障礙,可腦袋飛速運(yùn)轉(zhuǎn)一圈,伸手將還在跳的鳥拿了過來。</br> 然后看向陶靜安。</br> 靜安立即反應(yīng)過來,“有什么提示?”</br> 沈西淮并不想費(fèi)勁給出提示,低頭親她一下,“明天請假吧,陶靜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