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晏清中學2011屆理科實驗班的學生,對陶靜安的印象大概都類似,刻苦,漂亮,鄭暮瀟的同桌——抑或是女朋友。</br> 蘇津皖也不例外。即便她曾經很想要認識陶靜安,但一直到高考結束她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她沒有主動與人認識的習慣,大多時候都比較被動。</br> 她記得那一年尤其熱,復習書堆在桌上快要擋住看黑板的視線,唯獨她的桌子有些格格不入,桌面尤其空曠。藝考成績在一個月前已經陸續公布,六個全校第一的成績仍然沒有讓她得到父母的支持,但她從弟弟那兒收到了六份不一樣的禮物,這讓她得到了很大的安慰。手臂上的傷口是幾個月前留下的,早已經愈合,是爬墻時不小心刮傷的,那天她流了很多血,也掉了不少眼淚,一直從家里掉到學校,她不想進教室,坐在禮堂后的臺階上對著那道傷口哭了很久。好在疤不明顯,細細一條,以后有的是辦法可以蓋住。</br> 教室里很安靜,即便是考前最后幾天,埋頭復習的人仍然占了大數。她看不下書,習慣性往左后方看,書本擋掉那人的大部分.身體,修長有力的手臂橫在桌上,霸道地露出一截來,壓在手臂上的則是那顆腦袋。這是他慣有的姿勢,起初她誤以為他在睡覺,有幾次發現他只是睜著眼睛在放空,視線無意識朝著某個方向。他頭發總剃得很短,應該是為了方便踢球。那雙塞在課桌下的大長腿很是憋屈,校服褲對他來說太短,細瘦的腳踝連同白皙的皮膚被迫露了出來。她只看兩秒,想起那位有些“變態”的足控導演昆汀,匆匆收回視線。</br> 班主任把畢業照分發下來,她沒能跟身后的人拍成合照,因為她壓根沒在操場上找見人,不過沒拍成也沒關系,她隨時可以找他補上。講臺上班主任還在講高考注意事項,要大家提早把一部分書帶回家。她再度回頭去看人,見他低頭在看著什么,表情很是專注。她偏了下頭,才見他手里拿著的是剛發下來的照片,她原本想跟他借來看一看,等一下課,照片卻已經被他收了起來。</br> 她去幫他搬書,他不讓,語氣一如既往地沒什么耐心,她站旁邊看著,有人不小心把他書帶翻幾本,她又忍不住去跟他一起撿,撿了便沒還,堅持給他拿下了樓。他家司機等在門口,西桐也過來湊熱鬧,非要送她回家,路上她隨手去翻那本他排練時常用的樂譜,曲目熟悉到可以背下來。</br> 他在樂隊里彈貝斯,會的樂器卻不止這一種。偶爾排練前會試一試她的鼓,也會借吉他玩兩下,他們樂隊吉他手很喜歡Coldplay,可他不怎么感冒,表演他們的曲目也總是勉為其難。但她卻在他的樂譜上看見了Coldplay,簡譜是他手寫的,連線條都畫得很好,擠在空白處,一分鐘不到的《Parachutes》,加上歌詞也只短短幾行,這是他在排練室里彈過好幾回的曲子。</br>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她把那摞書留在后座,唯獨帶走了那本樂譜。她一路跑回家,到房間重新將樂譜拿出來,迅速翻至剛才那一頁,歌詞旁那三個字真真切切,告訴她并沒有認錯。</br> 她心跳如雷,將樂譜翻回第一頁,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同樣的名字出現了十一次,各個角落里的筆跡漫不經心,更像是拿筆的人無意識寫下的。</br> 甚至有一處的后頭跟著一句“Don'tWorryBeHappy”,這是他們不久前在畢業典禮上表演過的曲目,此前他們從來沒有排過這類體裁,就像以前堅持要排披頭士一樣,這首也是他執意要換。她以為他只是想在畢業前換一次表演氛圍,原來只是想給特定的人聽。</br> 那時候她在想,假若陶靜安真的有什么煩惱,沈西淮這樣的方式大概不比她同桌的一句安慰來得有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