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概休息了幾個時辰時間,周長平便宣布再一次上路了。</br> 此地似乎是永晝的世界,并沒有黑夜存在,不過按照時間上算,陳心他們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來到此地一天一夜之久。</br> 很難想象,這一天一夜的時間究竟都經(jīng)歷了什么。</br> 一次次生死危機,現(xiàn)在想想都感覺到有些可怕。</br> 索性就只剩下最后一段路了,眾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br> 雙腳踩踏在那摸過膝蓋的白雪之上,咯吱咯吱的聲音令人牙酸,氣氛并沒有想象中一般熱絡(luò)。</br> 反而寂靜的令人感到緊張。</br> 此地很冷,冷到似乎能讓渾身血液凍結(jié)。</br> 如今依舊是陳心在前方引路,當(dāng)他感覺到就連自己都要經(jīng)受不住此地的寒冷之際。</br> 第一次停下了腳步,然后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此前曾經(jīng)讓顏五在荒漠之中灌好的河水與巖漿。</br> 眾人見此情形,全都有些發(fā)愣。</br> 不懂陳心拿這東西到底要做什么。</br> 只見他先一步打開了裝滿河水的水囊,往白雪之上傾倒了一點。</br> 霎時間一根無比鋒利的冰晶屹立在大雪之上,冰晶尖端兀自閃爍著湛湛寒光。</br> 陳心看過之后搖搖頭,將水囊中的河水全部倒掉。</br> 地面上當(dāng)即浮現(xiàn)一條無與倫比龐大的冰刃。</br> 望之怕是有幾丈之高,兩三人環(huán)抱一般粗細(xì)。</br> 正常情況下,這一點河水是不可能形成如此大的冰刃的,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便是這河水的溫度極低。</br> 它一出現(xiàn),甚至凍住了四周的空氣。</br> 回想在荒漠之際,河水與巖漿正好相反。</br> 河水充滿著炙熱氣息,能將人瞬間燃燒成灰燼。</br> 但是到了此地,河水卻又變的無比冰寒,能將空氣凍結(jié)。</br> 一切正好完全相反。</br> 那么是不是說,曾經(jīng)在荒漠無比寒冷的巖漿,在此地,會變得再度炙熱?</br> 甚至能夠幫助眾人對抗此地的寒冷?</br> 一開始,這只是陳心的猜測而已,他早就猜到這最后一段路將要面對的必定是漫天大雪,以及無盡的寒冷。</br> 所以在荒漠之際,便做出了應(yīng)對。</br> 現(xiàn)在,他手中還有一壺巖漿,此物,應(yīng)當(dāng)算是唯一能讓眾人安全離開此地之物了。</br> 那么陳心該如何處理這一壺巖漿?</br> 在眾目睽睽之下,陳心一仰頭,喝了一大口巖漿。</br> 在這之后,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寒冷,一切恢復(fù)正常。</br> 而后,他又馬上讓顏五喝了一口,保證了對方的安全。</br> 等到做完這一切之后,旁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陳心手中之物到底代表著什么。</br>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陳心手中的水囊之際,眼神中都流露出貪婪之色。</br> 趙成籌以及幾名金丹修士更實從四面八方封住了陳心的所有退路,緩緩逼近。</br> 眼看著,沖突一觸即發(fā)。</br> 然而就在此時,陳心卻忽然搖晃著手中的水囊,開口了。</br> “周前輩,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只有此物才能緩解此地的寒冷,那么我便將此物交由你處理如何?”</br> 一句話,讓所有人一頓。</br> 周長平更是萬萬沒想到,陳心竟然會如此選擇。</br> 好一招禍水東引!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保證了自己跟顏五的安全,而后將唯一的生存希望,交給其他人。</br> 如此便算是完美的從眾矢之的的局面中解脫了出來。</br> 不得不說,此等手段實在是太過高明了。</br> 而且還是不折不扣的陽謀!即便周長平明知道陳心是在禍水東引,但他卻完全不能拒絕。</br> 因為一旦爭奪起來,大打出手的話,誰敢保證他一定能得到此物?</br> 要知道場上除了他之外,可還有另外四名金丹修士呢。</br> 那趙成籌的修為更是達(dá)到了金丹巔峰。</br> 豈能不防?</br> 陳心一招禍水東引,讓場上情況越發(fā)復(fù)雜。</br> 周長平拿著唯一的一壺巖漿,如今正承受著所有人的矚目。</br>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萬萬不可能飲用巖漿來抗寒的,因為一旦這么做了,可能下一刻便會被圍殺致死。</br> 要知道此前陳心跟顏五飲用巖漿之際,誰都不知道巖漿的作用到底是什么。</br> 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了,這可能是讓他們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br> 誰知道那水囊中還有多少,萬一周長平飲用過后便沒有了呢?</br> 因此,一場混戰(zhàn)怕是在所難免,在生死危機面前,這群人撕破臉怕只是時間早晚而已。</br> 人群中,包括趙成籌在內(nèi)的金丹修士自然不懼怕周長平。</br> 至于那群普通的筑基修士,則是打著開戰(zhàn)之后渾水摸魚的想法,畢竟都這個時候了,不參與爭奪,可能半點存活的機會都沒有。</br> 渾水摸魚的話,最起碼還有一線生還的余地。</br> 至于陳心,說實話許多人此刻對他已經(jīng)惱怒透頂。</br> 若不是他,場上局勢怎會變得如此復(fù)雜,甚至還將要引發(fā)混戰(zhàn)。</br> 但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有時間有精力去關(guān)注陳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小小的水囊之上。</br> “周兄,事到如今,看來我們似乎也只能以老規(guī)矩辦了?!?lt;/br> 趙成籌終于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略微扯著嘴角,顯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容。</br> 至于他所說的老規(guī)矩,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然能夠理解。</br> 有德者居之!那么何謂有德?</br> 誰能在混戰(zhàn)之中勝出,誰就有德!“也罷,就讓老夫領(lǐng)教趙兄高招好了!”</br> 周長平整個人長出一口氣,深深的看了陳心一眼,眼神中的情緒很復(fù)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此番同樣對陳心很不滿。</br> 但這卻不是此時的陳心能夠考慮到的事情了。</br> 他已經(jīng)拉著顏五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中心區(qū)域,只要一找到機會,便會先一步離去。</br> 面對將到來的混戰(zhàn),今早抽身才是最好的選擇。</br> 若是繼續(xù)留下來,只會引火燒身!“鏘鏘!”</br> 一把把雪亮的長劍大刀出竅,幾十名修為強大之輩,就此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戰(zhàn)作一團。</br> 霎時間,靈力的光芒與轟鳴之聲響徹大地。</br> 刀光劍影之間,時不時便會有人隕落。</br> 這是一場關(guān)乎于生死存亡的戰(zhàn)斗,所有人都拿出了全部實力,目的只有一個。</br> 殺光眼前所有人!因為只有旁人都死了,自己才有活著的機會!眼看著戰(zhàn)斗的激烈程度愈演愈烈,暫時來說根本沒有人有經(jīng)歷注意并未參戰(zhàn)的陳心跟顏五。</br> 陳心趁此機會,帶著顏五當(dāng)即遁走。</br> 他的目標(biāo)正是視線盡頭的殿宇。</br> 此前飲用的巖漿,根本不知道能支撐多久。</br> 那殿宇之處必定能暫時保證安全,為今之計,保命要緊。</br> 此番陳心為了活命,等于徹底將所有人都得罪干凈了,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br> 若不如此,他跟顏五可能已經(jīng)死了。</br> 如今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陳心同樣知道未來還有更嚴(yán)峻的事情在等待著他。</br> 遠(yuǎn)遠(yuǎn)的回頭看向戰(zhàn)局,此時所有人激戰(zhàn)正酣。</br> 不過看樣子,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決出最終勝負(fù)。</br> 到時候依然存活之人,也肯定會去往殿宇方向,而那個時候,對陳心來說才是最危險的。</br> 目前來說,他還沒想好到底要如何應(yīng)對。</br>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