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納五月份, 現在才四月，到時候提前幾天過去……等等，是克勞德說的？”蘇卿予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
    肖華笑著說：“對, 天時地利人和，卿卿, 你的希望很大。”
    奧斯卡金像獎的評委有幾千位, 選出的電影更加大眾化。而戛納金棕櫚則更為私人化，每年的評委會由一位主席及幾位評委組成評審席。今年是電影小年, 送審的電影里能打的其實并不多。《女人們》背靠克勞德，超高的制作水準再碰上對王爾升擔任評委，蘇卿予奪獎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也沒多久了, 兩三周后吧，提名就會出來。克勞德的意思是，他終于要向全世界介紹他的繆斯了。”肖華說到此處, 滿是欣慰，“你的努力沒有白費。”
    蘇卿予并未將功勞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當年她出走國外, 肖華嘴上談著生意, 但真正做的事情卻是情誼。
    “等到結果出來后, 再說這些吧。”
    肖華又跟蘇卿予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然后將之后的計劃跟蘇卿予提了一嘴。
    “《笑話》那個本子，最近有個試鏡，到時候我把時間地點發給你。”
    ***
    試鏡當天，蘇卿予準時到了試鏡點。
    這個劇本是以鄉土生活為背景的故事，所以前來試鏡的女演員中, 沒有一個當紅偶像劇小花旦。不過蘇卿予的出現, 沒有引起什么爭論。
    “好久不見了, 卿卿姐，出了一趟國，回來又漂亮了。”說這話的演員算是老面孔，長得不是女主臉，但基本功扎實。蘇卿予和她搭過戲，兩人聊得還不錯。
    “卿卿姐一來，那我得看看其他角色了。”
    大家紛紛和蘇卿予打了招呼，候場室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歡快了不少。
    其實像是張抒染那種驕傲跋扈的人確實是有，可并不多見。娛樂圈就那么大一個地方，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誰火誰糊來回變。維持表面上的和氣，這部合作不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一起合作了。
    不少演員坐過來和蘇卿予寒暄著，里面有些都是演文藝片的老面孔。
    大家按照順序一個一個的進入試鏡，蘇卿予在第一個。
    等到蘇卿予進去后，有人小聲說：“你們聽說了嗎？《我是演技派》里張抒染技不如人，當天晚上是哭著回去的。”
    “活該，蹭誰不好蹭蘇卿予，這不就跟小學生說自己比大學教授厲害嗎？”
    幾人笑作一團，其他人故意裝作沒聽見。
    張抒染在粉絲的稱贊聲中迷了眼，卻不曾想到，她在圈子里失了德。
    等到蘇卿予從屋子里出來后，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等候在外面的女演員心中暗自知道了這次結果。
    蘇卿予沒有繼續留在這里，和相識的幾位演員打了聲招呼后就回了家。
    不過回家途中，半道兒被李笙截了胡。最近李笙剛剛收到一筆酬金，五百萬的進項讓她笑得合不攏嘴，一定要帶著蘇卿予這位姐妹去消費一波。
    蘇卿予執拗不過，只得陪著李笙去了商場。
    兩人戴著墨鏡和口罩，除了會被經過的路人當成奇奇怪怪的人之外，倒是沒有引起幾分轟動。不過這也是因為今天是工作日，現在這個時候還大多數人還未下班。
    “今天你想買什么，富婆我全包了！”李笙大手一揮，帶著蘇卿予就要往店鋪里沖。
    蘇卿予沒什么興趣，坐在椅子上等著李笙挑包。她拿出手機，點進微博看看平日關注的寵物博主，一時間倒是沒有留意有熟悉的人進了店。
    店員正站在那里為李笙推薦各種款式，也許才工作不久，在為李笙推薦產品的時候，和她的氣質并不符。
    李笙拿著一個小挎包，聽著對方強行用模板式的話語稱贊這款包有多配她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了一陣玩世不恭的笑聲。
    向側邊看去，一個穿著深紅色襯衫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了脖子上掛著的狼牙掛墜。左手手腕上松松垮垮的帶了三四串珠子，倒是不大，看起來還算和諧。黑色的西裝褲包裹著男人修長筆直的雙腿，在身旁女伴的襯托下，個子顯得更高。
    “你如果背那個出去，明天就能上時尚新聞，配文是最丑穿搭top3。”秦望一眼認出了李笙。
    李笙是蘇卿予的朋友，而他是陸清彥的朋友。兩人卻沒見過幾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
    剛才他站在旁邊看見李笙左顧右盼像個進了糧倉的倉鼠，秦望實在沒忍住，最后還是出了聲。
    “別聽他的，就你剛才看得那款，剛好配你。”秦望指著中間的那款建議道。
    不得不說，李笙確實看上了這一款。她讓店員為她拿下來重新試了試，確實是她想要的效果。
    站在秦望身邊的女伴面色不善，拉了拉秦望的袖子，小聲說道：“秦哥，不陪我去買東西了嗎？”
    秦望臉上閃過幾分不耐，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好了，去吧，一會我結賬。”
    李笙看好款式后讓店員去后面拿貨，自己則向蘇卿予所在的方向走來，“剛才那大帥哥你看到沒？好像是我的粉絲，我都包的這么嚴實了還認出我來了。不過，如果不是那姑娘氣勢弱，我差點以為他是牛郎！”
    蘇卿予自從男人進來后就沒做聲，現在看到李笙那樣，端著茶杯抿了一口，“那是秦望，陸清彥的朋友。”
    瞬時間，李笙臉上的笑還沒收起來，就被生氣所取代。
    “哦，我剛才瞎了，錯把垃圾當帥哥。”
    蘇卿予笑出了聲，“你遷怒人家做什么？”
    李笙聳聳肩，“垃圾身邊也是垃圾，原諒我思想就是這么狹隘。”
    “你啊。”蘇卿予知道李笙指的是誰，看到店員拿著盒子走了出來。她站起身將手機收了起來，“東西來了，付了錢去吃點東西。”
    李笙將蘇卿予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輕描淡寫，毫不在意。
    但，卿卿她真的如表面這般冷靜嗎……
    試鏡結果出的很快，蘇卿予當仁不讓的成為了《笑話》的女主角。因為項目處于立項階段，相關宣發工作還未開始，她只是去簽了合同，連定妝照都沒有拍。
    “劇本我琢磨了五年，分鏡也畫了又畫，但是卿予，我選你的時候一直有個顧慮。”試鏡當天，易云偉這樣問道，“故事的背景是在鄉村，主角是個小村女孩，我希望你在進組之前，去找找感覺。”
    當時，蘇卿予已經演完了一段，其他幾位都覺得她正是他們想要的，只有這部電影的導演易云偉提出了異議。
    “《鯨落》那部電影，我為了演好一個患有智力問題的姑娘，去特殊學校待了三個月。演了《滬市往事》那部劇，我學會了滬市方言……”蘇卿予一個一個向易云偉舉例，“易導，我是個演員。在職業道德上，我有自己的準則。”
    易云偉看到眼中帶著堅定的姑娘，大概知道為什么陸清彥會說一切憑他決定了。看到了蘇卿予的演繹和她的敬業，又怎會去看其他人。
    簽完合同，投資商方面的一位總監張羅著大家一起吃個飯，現在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都已經訂下來了，開拍之前提早見上一面也不是什么壞事。
    “小蘇，合作愉快了。”和蘇卿予這部戲搭檔的男演員名叫蘭宗軒，實力強但一直紅不起來。
    易云偉選角色只找感覺對的，就這樣，蘭宗軒入行十五年至今沒演過電影男主角，現在倒是中年發力，拿到了這個本子。
    “嗯，合作愉快。”蘇卿予點點頭，笑著說。
    餐廳的地點定在望月會所，吃喝玩一條龍。投資商有錢，出手自然大氣。
    大家歡聚在酒桌上，共同舉了一次杯。
    蘇卿予酒量還算不錯，但最近剛好撞上生理期，于是以茶代酒。
    酒桌文化一向盛行于國內餐桌，大家剛剛喝完杯中酒，投資商帶著的幾個專門來熱場子的人就開始輪著敬了。從配角到導演，挨個走一遍。
    “蘇小姐，我一直很喜歡你的電影，今天能和你喝一杯，實在是我的榮幸。”端著杯子的男人上來就一通高帽，戴在了蘇卿予頭上。
    蘇卿予笑笑，“身體不適，以茶代酒了。”
    說完，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男人沒有堅持，自己喝了一杯就坐了下來。之后大家繼續吃飯，來回幾輪酒后，不少人臉上都泛著紅。
    蘇卿予一直是以茶代酒，但有人不愿放過她。
    投資方代表站起來端起了杯中的酒，他滿臉通紅，說起話來醉醺醺的，明顯是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蘇小姐不和他喝，總要和我喝上一杯吧？”
    “難道說，蘇小姐是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易云偉左邊投資商，右邊蘇卿予，被二者夾在中間，誰都不能得罪。于是，他先是發了條短信后，抬起頭當了和事佬，“卿予今天身體不適，我陪你喝。”
    “我都投資了這部電影，難道和女主角喝杯酒的機會都沒有嗎？”投資商話語中帶著的惡意，讓本來還說說笑笑的餐桌，頓時間安靜下來。
    大家的目光在蘇卿予和投資商之間來回移動，蘭宗軒起身想為蘇卿予解圍，還沒等他說話，蘇卿予笑了笑，率先開了口：“王總好意，我心領了。”
    她還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但今天，我這里只有這杯茶。”
    “易導，你的選角眼光，真不錯。”投資商這句話，明顯是正話反說，“蘇小姐連投資商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有個性。”
    “我覺得我需要跟公司匯報一下這個情況了，畢竟太過個性的女演員并不適合這個項目。”
    此時，餐桌上連一根針落下來都能發出聲響。甚至有人希望蘇卿予喝下那杯酒，然后將這件事情翻篇。
    蘇卿予只覺得有趣，對方借由勸酒這種方式在餐桌上彰顯自己的強權，這種事她見得多了。
    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緊接著就是第三杯。一點點突破你的防線，然后當你喝的不能再喝的時候，對方才裝作惋惜的說道“這孩子貪酒”了。
    投資商越說越起勁，甚至都到拿蘇卿予兩年前的經歷說事的程度。
    “蘇小姐，你們演員就是這樣，如果你不能接受，不如遲早嫁個有錢人回家相夫教子，何必……”
    投資商的話還沒說完，蘇卿予將手中那杯溫熱的茶水一把潑到了他臉上。在對方的驚呼聲中，蘇卿予笑的溫婉：“不好意思，王總，我就是這么有個性的演員，這輩子都這樣，改不了了。”
    此時，包廂房門從外面被推開，陸清彥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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