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靠岸前。</br> 梁燕去船艙換衣服。</br> 再出來的時候,一身勁裝打扮,又成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天佑星。</br> 岸邊楊柳依依。</br> 一對人馬早已在此等候。</br> 為首的是袁天罡,一襲道袍,須發飄飄。</br> 后面跟著蘇定方,輕甲披身,手持一根長長的馬槊,屁股后面是一眾宮廷禁衛。</br> 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黑壓壓的矗立在曲水河畔,一股濃濃的肅殺感撲面而來。</br> ....不良人,百騎,還有左右屯衛…皇帝直屬力量精銳盡出,這是要有大動作啊!</br> 房贏目光掃視四周,跳下船來,躬身行禮:</br> “大帥。”</br> “嗯。”袁天罡騎在馬上,緩緩開口:“左道人和‘夜磨’已經招了,現在開始分配任務……”</br> 話音落下。</br> 眾人紛紛一凜,神色嚴肅。</br> “本帥決定,兵分兩路。”袁天罡沉聲說道:“第一隊由本帥親自領隊,蘇烈隨從。”</br> 說著,他看向房贏:“另外一隊,房二郎負責,不良人和左右屯衛協助。”</br> …我負責?</br> 房贏頓時傻了。</br> 前一刻還在船宴上花天酒地,下一秒就要肩負起挑戰神秘教會的艱巨任務?</br> 這轉折也忒快了點吧!</br> 但是領導發話了,活不接也得接。</br> 于是房贏抱拳問道:“敢問大帥,我這次的任務是什么?”</br> 袁天罡滿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的目標是——追查私鹽案。”</br> “私鹽案?”</br> 房贏愣了愣。</br> 不久前長安鹽價飆升,門閥世家支持四大鹽商從中牟利,這事兒還是他參與擺平的。</br> “不是去追剿教會力量嗎?”房贏問道:“而且鹽價已然回落,還需要查什么?”</br> 袁天罡說道:“第一個問題,根據‘夜磨’的招供,東宮左道案干系甚大,不是你們能夠參與的,只能由本帥親自負責……”</br> …保密協議?!</br> 房贏瞳孔微縮。</br> 什么事這么秘密?連我這個駙馬加百騎都不能隨便知曉?</br> 也就是說。</br> 第一隊的人馬,最低也是蘇定方這樣的軍中老人,其他資歷淺的都在我這里?</br> 袁天罡看著他,接著說道:</br> “第二個問題,長安鹽價確實回落了。”</br> “但鹽價飆升之時,三大鹽商將大量私鹽運出,去向不明……”</br> 房贏微微皺眉:“咱們的人不是已經跟進了嗎?”</br> “那是暗查....不良人連續派了幾撥人馬,皆無功而返。”袁天罡補充道:“那地方水潑不進,毫無痕跡,所以只能明訪。”</br> “屬下明白了。”</br> 房贏抱拳領命,心中暗暗松了口氣。</br> …還好,自己只是個秩序白銀,負責私鹽案這樣的小活。</br> 至于神秘教主那個大魔頭,還是留給大帥去解決吧。</br> 任務派發完畢。</br> 袁天罡坐在高頭大馬上,淡淡的下令:</br> “事關重大,諸位即刻出發,不得耽誤!”</br> 說罷,雙腿一夾馬肚,率先離去。</br> 身后的不良人和百騎司,即刻跟上,一群人騎著駿馬,威猛彪悍,從房贏身邊疾馳而過。</br> 蘇定方最后一個走的。</br> 彎下腰,拍了拍房贏的肩膀,笑道:“二郎啊,我那徒弟你可得看好了。”</br> “徒弟?”</br> 房贏愣了愣:“頭兒,你啥時候收徒弟了?”</br> 蘇定方想了想:“估摸著時間,得有幾個月了吧。”</br> “什么?”房贏瞪大眼睛,一把拉住蘇定方:“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br> 蘇定方一陣惡寒:“松開!”</br> “我不!”房贏仿佛被拋棄的怨婦:</br> “我剛來的時候,你視我為傳承人,如今竟然收了徒弟?你這是始亂終棄!”</br> “棄個屁!”</br> 蘇定方臉色一黑:“你他娘升官兒比我還快!還讓我傳承你?”</br> 房贏神色一陣尷尬。</br> 松開蘇烈的衣服,一絲不茍的彎腰:“頭兒,請上路。”</br> 蘇定方臉色更黑了:“你在報復我?”</br> “啥?”房贏疑惑了下,催促道:“大帥說了,即可出發,晚了你可要被罰的。”</br> 說著,一臉悲壯:“頭兒,你就放心的去吧……”</br> 蘇定方對他翻了個白眼,大喝一聲:“駕!”</br> 胯下西域寶馬唏溜溜長嘶一聲,前蹄揚起,下一刻便如箭一般竄了出去。</br> 大部隊離去。</br> 現場只剩下十幾人。</br> 房贏掃視自己的小隊,發現這是三方辦案:</br> 其中,高三和賈五代表百騎司,梁燕代表不良人,至于剩下的左右屯衛……</br> 房贏目光停留在一名年輕人身上。</br> …這就是蘇烈新收的徒弟?看著有些書生氣,不像是粗鄙的軍漢....房贏打量著對方。</br> 直至與其對視,忽然一驚。</br> …這個家伙,竟然用一種神情的眼神望著自己……</br> 房贏只感到一股涼意從脊梁滲出:</br> “為何這樣看著我?”</br> 年輕人滿臉的無語。</br> ....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神不對勁。</br> 可這樣一來,顯得那雙眸子更加神情和幽怨了。</br> “艸!”</br> 房贏頭皮都快炸了,后退一步,滿臉警戒。</br> “嘿嘿嘿嘿……”一旁的賈五樂了:“我就知道你會這般反應。”</br> 房贏怒視他:“你特么還笑?隊伍里有個長孫沖似得家伙,你不怕被撿肥皂嗎?”</br> 賈五沒聽懂。</br> 不過這不妨礙他的理解,笑嘻嘻的解釋:“別怕,他看誰都這樣。”</br> 房贏警惕的審視年輕人:“天生的?”</br> “沒錯。”高三冷酷的插話:“某可以證明,他看狗都會這般深情……”</br> 有高三哥背書。</br> 房贏終于松了口氣。</br> 他拱了拱手,對年輕禁軍笑道:“抱歉,失禮了,實在不知兄臺天賦異稟。”</br> 年輕禁軍無奈,眼神更加深情:“房二郎嚴重了。”</br> 房贏不忍直視:“敢問兄臺尊姓大名?”</br> 年輕禁軍抱拳回道:“某乃左屯衛倉曹參軍,裴行儉。”</br> “呵呵呵,原來是裴....”</br> 房贏話說一半,驚得險些跳起來:“什么?你是裴行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