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床榻上兩人。</br> 其中一個,赫然是長孫家的嫡長子,長孫沖。</br> 而另外一個……嚯,竟是個十三四歲的俊美少年,長得眉清目秀,還畫著淡妝,透著一股子風騷嫵媚。</br> 看到眼前一幕。</br> 饒是見多識廣的房二郎,也不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br> 好家伙。</br> 真是好家伙。</br> 亂草叢中臥一賊,單槍匹馬提倆錘,兵對兵,將對將,本應山鬼吃老賊,誰知鐵錘對鐵錘……</br> “房遺愛?是你!”</br> 長孫沖經過最初的錯愕,臉上浮現出怒容:“你不去夜值,跑到這里來作甚?”</br> 房俊攤了攤雙手:“我就在夜值啊。”</br> “放屁!”長孫沖大怒道:“跑到青樓來值守?你糊弄鬼呢?信不信我參你一本!”</br> …呦呵,攪屎棍子還想倒打一耙?</br> 房俊掃了對方一眼,說道:“你在這嗶嗶個沒完,也不想先穿衣服是吧?”</br> 長孫沖指著門口吼道:“房遺愛!你給我滾出去!”</br> “滾你大爺!”</br> 房俊冷喝一聲,快步走過去,伸手便將長孫沖薅了起來。</br> 長孫公子大驚失色:“房遺愛,你想干什么?”</br> “干什么?呵呵。”房俊冷笑一聲,沉聲喝道:“掃皇打非!出來吧你!”</br> 說著。</br> 拽著長孫沖的頭發就往外拖。</br> 長孫沖被拽的一個踉蹌,后背著地,兩腿亂蹬才跟上房俊的腳步,嘴里驚懼的大喊:</br> “放手!放開我……”</br> 房俊不理他,無情的將他拖出門外。</br> 此時,高三和賈五剛剛綁好杜荷,見到此景一下樂了:“咦?這不是長孫公子嗎?”</br> 長孫沖渾身一顫。</br> 一眼發現了同樣赤條條的杜荷,不由雙目圓睜:“杜兄?你也被抓了?”</br> 杜荷哭喪著臉道:“長孫兄,百騎今兒瘋了,不分緣由的闖進來,見人就抓。”</br> 就這么一會工夫。</br> 房俊轉身又進了屋,順手將里面的少年也拖了出來。</br> 美少年一見長孫沖,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公子,救命啊,他們要抓憐兒……”</br> 話音落下。</br> 周圍一片安靜。</br> “是男人?”</br> “陪長孫公子過夜的人,竟然是個男人?”</br> 過往的百騎們停下腳步,驚愕的看著這一幕,感到后背陣陣發涼。</br> 長孫沖臉色一下漲紅。</br> 充分體現了一把什么叫社死。</br> “房遺愛!都怪你!”</br> 長孫沖惡狠狠的瞪著房俊,恨不得把他當場撕碎。</br> 杜荷愣了片刻,嗷的喊了一嗓子:“房遺愛!你為何連憐兒也要抓?”</br> 房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br> “都是為了生活,這樓里的小娘子不容易,所以我不抓女人,可沒說不抓男人。”</br> 說著,交待道:“來個人,給長孫公子上繩索。”</br> 長孫沖驚怒道:“房遺愛!”</br> 房俊轉身,淡淡問道:“長孫公子有事?”</br> 長孫沖縮了縮身子,紅著臉說道:“你…給我套衣服……”</br> “還有我!”</br> 杜荷趕緊也跟著叫道。</br> 房俊嗤笑一聲:“剛才給過你們機會,你們只顧著罵人,現在想要衣服?晚了。”</br> 說罷,轉身就要走。</br> 長孫沖愣了下,繼而大怒:“房遺愛!你非要把事情做的這么絕嗎?”</br> 房俊停下腳步,想了想,吩咐道:“把繩子在他們腰上多纏幾圈,能擋住就行,就這樣吧。”</br> 說罷扭頭離去。</br> 長孫沖臉色一白。</br> 杜荷也霍然變色,大喊道:“房遺愛,你干嘛去?回來!”</br> 然并卵,房俊頭也沒回,沉穩的邁步朝樓下走去。</br> 杜二少一下慌了,扯著嗓子喊道:“你把衣服還給老子啊…房俊你聽到沒有!你給我回來……”</br> 房俊走下樓。</br> 四處打量了一番。</br> 此時抓捕已經接近尾聲。</br> 大廳里蹲著一片人,全都抱著腦袋,衣衫不整,神色慌張的望著往來走動的百騎。</br> 房俊站在門口,問身邊的賈五:“人抓完了,現在送到衙門嗎?”</br> “呵呵呵,不急。”</br> 賈五伸了伸懶腰,笑道:“張將軍說了,等天亮街上的人多了,再押他們過去。”</br> 房俊怔了怔:“這是故意讓他們出丑?”</br> “嘿嘿,你說對了。”賈五湊過來悄聲說道:“小道消息,圣人對這翠微樓極為不滿,因此才出手整治。”</br> “哦?”房俊疑惑道:“陛下怎會盯上一座青樓?”</br> “因為長孫沖。”賈五小聲說道:“不良人那邊查出來的,長孫沖喜好男色,順藤摸瓜,就查到了翠微樓。”</br> “額,原來是這樣。”</br> 房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br>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賈五狐疑道:“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感到驚訝。”</br> “這個嘛,可能,或許,大概…是因為我。”</br> “因為你?”</br> “嗯,長孫沖喜好男色這件事,是我告訴陛下的……”</br> ……</br> 賈五愣住下,隨即笑出了鵝叫聲:“咯咯咯……”</br> “五哥,你至于嘛。”</br> 房俊一挺胸脯,大義凜然的說道:“吾等乃天子親軍,面對大事小情,當然要勤匯報,多請示。”</br> “嘎嘎嘎…別說了,我曉得。”</br> “曉得你還笑?”房俊正色說道:“長孫沖是當朝駙馬,卻有此不良嗜好,我當然要報與圣人,否則豈不是辜負了長樂公主。”</br> “哎呦他娘的,受不了了。”</br> 賈五笑的肚子上的肥肉一顫一顫,指著房俊笑罵:</br> “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特么夠陰的,這下把長孫沖給坑慘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