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你都不認識?”</br> 程處弼湊過來,低聲道:“二郎,你逛青樓逛傻了吧?連這位都不記得了?”</br> “他就是,皇宮內侍張阿難!”</br> 張阿難……</br> 竟然是他……</br> 房贏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絲了然。</br> 怪不得,這位老太監一露面,便直接震懾全場,人家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實力。</br> 因為在初唐,此人是極特殊的存在。</br> 貞觀時期,太監地位低下,且不得干政,規定“內侍省不置三品官,內侍是長官,階四品”……</br> 可張阿難呢?</br> 卻“從平諸雄,勛居第一,歷任謁者監、內給事,封汶江縣侯,累左監門將軍。”</br> 以上幾個官銜,均為從三品!</br> 為何他就這么特殊?因為人家是帶過兵的……而且在高祖李淵在晉陽起兵時,便跟隨唐軍四處征戰。</br> 后來,更是陪葬昭陵,成為昭陵唯一的宦官墓。</br> 所以雖然他只是個太監,可所有的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張將軍”……</br> 此時。</br> 張阿難掃視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br> 然后恭敬的彎腰,后退一步,將身前的位置的讓了出來。</br> 下一刻。</br> 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br> 嗡——</br> 全場震驚。</br> 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巴,抬頭望著那道身影,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br> 房贏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緊繃。</br> “劍眉英挺,目光銳利如電,修長高大的身材,一身金黃色龍袍,渾身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br> “此人難道是……”</br> 嘩啦啦——</br> 城下的左右候衛紛紛下馬。</br> 下一刻。</br> 這些驕兵悍將,紛紛低下高傲的頭顱,將桀驁不馴全都收了起來,恭敬的彎腰抱拳。</br> “參加陛下!!!”</br> 數萬人齊聲高喝。</br> 這聲浪粗獷雄壯,震撼人心,夜幕下的長安城,仿佛都被這聲音震得顫了三顫。</br> “這就是李世民?!”</br> 房贏望著城頭矗立的千古一帝,神色一陣恍惚。</br>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在華夏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屬于最頂尖的一波帝王,正是在他們手中,華夏大地綻放出最璀璨的光輝,照耀千古!</br> 如今,房贏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怎能不心潮澎湃……</br> “諸位將士,不必多禮。”</br> 李世民傲立在朱雀城之上,背負雙手,威嚴的掃視一圈,將目光定在了房贏三人身上。</br> “吳王李格,駙馬房贏,還有程處弼……你們三個,給朕滾進來,朕有話要問你們!”</br> 說罷,直接轉身離去。</br> 數萬將士齊聲喊道:“恭送陛下!”</br> 眨眼間。</br> 一場血刃之災。</br> 因為李二陛下的現身,直接煙消云散。</br> “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只是往那一站,便將失控的場面制住了……這種無可匹敵的震懾力,還真是讓人震撼啊!”</br> 房贏盯著那一抹消失的背影,不由心生感嘆,同時微微瞇起了眼睛。</br> “只不過……他是什么時候來的?”</br> “而且出現的恰到好處,就好像早已知曉了一切……”</br> “這說明,整個長安城,都在這位皇帝的控制之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br> ……</br> 一炷香后。</br> 太極宮,兩儀殿。</br> 房贏三人規規矩矩的站成一排,他們的正前方,坐著面色威嚴的李二陛下。</br> “都說說吧,怎么回事……”</br> 李世民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仿佛有人夜闖皇宮,是一件極小的事情。</br> “陛下!”</br> 吳王李格趕緊上前一步,略顯著急的道:“兒臣之所以著急見您,全是因為這幅圖!”</br> 說著。</br> 從懷里掏出一頁宣紙,雙手呈上。</br> 房贏掃了一眼,不由睜大了眼睛……這不是自己畫的那張圖嗎?</br> 在夢春樓比拼詩詞之前。</br> 別人都在欣賞詩詩姑娘撫琴,房贏覺得無聊,便隨手在紙上畫畫玩……這是上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br> 可眼下。</br> 為了這么一張涂鴉。</br> 吳王李格,竟然帶著自己夜闖皇宮……</br> 房贏感到呼吸一陣困難,扭頭怒視李格,仿佛在說:“渣男!你把老子給坑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