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瞬間安靜。</br> 不僅僅是高三和賈五,跟隨來的百騎們,也都露出吃驚的表情。</br> 與本地喬幫勾結,私自打劫賑災糧,還伙同孫家幫,將錢財秘密運往道外……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蒲州城最大的官兒,刺使陳度!</br> 良久之后。</br> 賈五不敢相信的叫道:“不是吧房二郎?你沒搞錯?”</br> “這上面寫的明明白白,要不然你自己看。”房贏將賬本拋給賈五。</br> “哎你輕點,這可是重要證物!”賈五手忙腳亂的接著賬本,好似燙手的山芋。</br> 高三皺著眉頭提出了異議:“二郎,我感覺事情太過順利了。”</br> “我也感覺太順了。”</br> 房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孫家幫這種潑皮無賴,什么時候學會記賬了?而且還記得那么詳細。”</br> “你是說這賬本是假的?!”賈五差點跳起來。</br> 其他人也嚇了一跳。</br> 要知道,這可不是都城長安,而是地方州道。</br> 在長安,三品官官位雖然大,可實際權利并不多,因為上面還有群相,同級別的也有一大堆。</br> 這里可是蒲州,三品大員是最高級別的官職,手握財政實權,真正的一方土地。</br> 打個比方。</br> 前一晚刺使做了個夢,第二天如果說出來,就有人幫他去實現……</br> 涉及權利斗爭,多臟的手段都不為過。</br>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br> 房贏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咱們得了這個東西,就有對陳刺使緝拿法辦的理由了。”</br> 說到這里,他扭頭問高三:“三哥,你怎么說?”</br> 他沒問賈五,五哥的特長是勇力,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都表現的可圈可點....高三不同,三哥是老油條,做事沉穩,頭腦在線。</br> “這攤水太深了。”</br> 高三皺著眉頭說道:“把蒲州刺使緝拿以后,我們馬上走,跳出這攤爛泥。”</br> “若是他真的犯了罪,上面肯定會派人來復查,畢竟是個三品的官兒。”</br> “贊同。”房贏點了點頭:“收工,走人。”</br> 一行人押著幸存的孫家幫成員,在街道兩旁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兇神惡煞的走出了鬼市。</br> ……</br> 走出五成街。</br> 外面一片燈火通明。</br> 一片兵馬,已經靜靜的矗立在街口,為首的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正是長史王超群。</br> 見對面這么多人執銳披甲。</br> 百騎和右武衛們,瞬間身體繃緊,緊緊注視著前方,手掌握在了腰后的的刀柄上。</br> 見房贏一行人出來。</br> 王超群立刻下馬上前,關心的問道:“駙馬爺,您沒事吧?”</br> 房贏平靜的看著他:“王長史,你怎么來了?還帶著這么多人。”</br> “我是怕您出事啊!”</br> 王超群一臉后怕的說:“聽說您今日暗訪,屬下擔心您的安危,特意帶人前來。”</br> “哦?”房贏眼中露出一絲玩味:“來都來了,怎么不進去?”</br> “這不是怕影響您查案嘛。”</br> 王超群苦著臉說:“我是提心吊膽啊,帶人進去,怕影響您查案,不去吧,又怕您有危險,還好您出來了,要是再晚一會兒,屬下就進去搶人了。”</br> 房贏四下環顧,笑道:“還帶了這么多兵?”</br> “啊,我來介紹一下。”</br> 王超群拉來一名身披盔甲的漢子:“這是司兵參軍李忠國,上次宴會,您見過的。”</br> 房贏瞇著眼睛看著對方。</br> 心里微微發冷:竟然連司兵參軍,都被攪到了這灘渾水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