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七年。</br> 長樂公主下嫁長孫無忌之子,宗正少卿長孫沖。</br> 那一年,長安城進行了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其影響之深遠,直到玄宗時仍被唐人記起,以至于都上了史書,《魏鄭公諫錄?諫優長樂公主禮數》記載:</br> 長樂公主將出降,太宗謂房玄齡等曰:“長樂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鐘愛。今將出降,禮數欲有所加。”</br> 房玄齡等咸曰:“陛下所愛,欲少加之,何為不得請倍永嘉公主。”</br> 公曰:“天子姊妹為長公主,天子之女為公主,既加長字,即是禮有尊崇,或可情有淺深,無容禮相逾越。”</br> 意思是,李麗質即將出嫁。</br> 李世民女兒控犯了,想要把嫁妝加倍,大臣們都很反對,并拿永嘉公主進行對比。</br> 長樂是皇帝你的女兒。</br> 可永嘉公主身份也不差,人家是高祖的女兒,從輩分上算,還是長樂公主的親姑姑。</br> 同樣是嫡長女,憑什么你女兒的規格高于她姑姑呢?你這是愉悅了禮制,亂了長幼順序……</br> 李世民無奈,只能妥協作罷。</br> 即便如此。</br> 這場婚禮也辦的極為風光。</br> 后來,張鷟在《公主出降禮錢判》中提到:</br> “玲瓏玉佩,振霞錦於仙衣。熠燿花冠,點星珠於寶勝。飛鸞鏡匣,向滿月以開輪。仙鳳樓臺,映浮云而寫蓋。弄珠分態,江姊為之含嚬。”</br> 在世人看來,長樂公主夫妻,必然是琴瑟韻合,生活甜美,堪稱大唐模范婚姻。</br> 長孫家是皇后的母族,又是功臣之家,富貴之極,聲名顯赫,長孫沖又是長安有名的才子……</br> 雖然這是一場精心安排的政治聯姻。</br> 可李世民也照顧到了女兒的感受,如此良婿,如此家世,放眼整個大唐,能與之比肩的也沒幾個。</br> 問題是。</br> 這個邏輯是個誤區!</br> 婚禮是不是盛大,與婚后是否幸福并無關系。</br> 家世是否優越,與男人本身的素質,也壓根就不是一碼事,有權有錢就是好男人嗎?</br> 一想到那難以啟齒的原因……</br> 連永嘉公主都替李麗質感到不值。</br> “唉!質兒,真是苦了你了。”</br> 永嘉公主心疼的牽起侄女的玉手,勸解道:“看開些,有些事情,咱們做女人的確實有心無力。”</br> “好了,不說他了。”</br> 李麗質上下打量著永嘉公主,低聲問道:“姑姑如此水潤光滑,可是與姑父和好了?”</br> “這個……”</br> 永嘉公主一時語塞,臉蛋浮起兩片紅云。</br> 這幾個月,房贏時不時便去秘宅與她約會,嘴巴甜甜的,手指硬硬的,霸道與溫柔共存,雖然沒有深入淺出,但也化身探索大師,研究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br> 活兒好的小奶狗,哪個少婦不喜歡呢?</br> “不會吧?”</br> 長樂公主李麗質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姑父…竇奉節他那樣粗暴無禮之人,姑姑竟能忍受?”</br> “不是他……”</br> 永嘉公主紅著臉說道:“質兒莫要再問了,行酒令快轉到這邊了,還不醞釀些詞句,免得到時候被罰酒。”</br> “嗯。”</br> 李麗質扭過頭,果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br> 她本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永嘉公主不想說,她自然不會像尋常婦人一樣,繼續問東問西。</br> “提起詩句,我倒是想到一人。”</br> 李麗質望著場上的酒令,輕啟朱唇說道:“幾個月前,房家二郎房遺愛,倒是做了幾首絕世之作。”</br> “可惜,房二郎似是得罪了侯大將軍,便低調的像是消失一般,未在以后的詩會上出現……”</br> 說著。</br> 李麗質的臉上露出一絲惋惜。</br> 他沒有消失,而是一直在和我花前月下……永嘉公主心里甜蜜蜜,美眸亮晶晶的問道:“質兒也覺得那房二郎是大才?”</br> 她這么問是有原因的。</br> 長樂公主李麗質,尤為雅擅丹青,詩詞書畫樣樣精通,并且造詣頗高,放眼整個長安,也是才女一枚。</br> 再加上性子清冷,從不諂媚與人。</br> 所以,她的評價,往往最為中肯大氣,象征著長安城文藝圈的風向標。</br> “房二郎,豈止是大才。”</br> 李麗質嬌美清冷的臉上,罕見的露出復雜的神色,嘆道:“若房遺愛不曾神隱,很可能會成為,我大唐第一個詩圣!”</br> 話音剛落。</br> 旁邊便傳來一聲嗤笑。</br> “咯咯咯!”</br> “都說長樂公主殿下是大才女,原來徒有其表,竟將那房二傻視作詩圣,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