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是嫡長公主。</br> 本身便深受皇帝恩寵。</br> 近日來又懷了身孕,被長孫家捧在了手心,更加母憑子貴,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可比。</br> 她想去見誰,攔得住嗎?</br> 更何況,陛下只是把永嘉公主暫時關在這里,并未下令斷絕與人往來……</br> 四名禁軍略微猶豫了下,便讓開通道,躬身道:</br> “公主殿下,請。”</br> 李麗質點點頭,輕移蓮步,進了長秋殿。</br> 偌大的宮殿內。</br> 永嘉公主正獨孤的坐著。</br> 見有人進來,木然的抬起頭。</br> 待看清侄女的身影,她先是愣了下,美眸中神采流轉,漸漸有了生氣:</br> “質兒?你,你怎么來了……”</br>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來看望姑姑。”</br> 李麗質走過去,握住對方的柔荑,仔細打量。</br> 發現姑姑美艷的臉蛋,僅是憔悴,略顯蒼白的臉頰,掛著清淚,顯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br> 李麗質頓生憐惜道:“一夜之間,您怎么成了這般模樣。”</br> 永嘉公主嘴巴癟了癟,忽然張開手臂,抱住侄女兒哭了起來:</br> “嗚嗚嗚,質兒,我可怎么辦呀!”</br> “唉~”</br> 李麗質嘆了口氣,輕撫對方秀發。</br> ....輕熟的少婦,有著美艷的臉蛋,豐腴的身子,卻生性柔弱,逆來順受。</br> 遇到事情,就知道嚶嚶嚶。</br> 與之相比,自己這個侄女兒,反而更像個長輩……</br> “好了,別哭了。”</br> 李麗質板正姑姑的身子,直視對方:</br> “我剛剛得到消息,圣人已經下旨,要將房二郎擒回來砍頭……”</br> “什么!”</br> 永嘉公主怔了怔,繼而臉色大變,騰地一下站起來:</br> “不行,我要出去!”</br> 李麗質神色微變:“你瘋了?你現在正在被幽禁,出去便是抗旨!”</br> “不!我要出去,我要去救二郎…”永嘉公主哇的哭了出來:“我要告訴所有人,是我勾引的他,不是他的罪過……”</br> 說著,便要往外跑。</br> 李麗質趕忙一把拉住他:“姑姑,你站住!”</br> “你松開我!”永嘉公主掙扎著,哭哭啼啼道:“二郎若是有事,我活著也沒意思。”</br> “你糊涂!”</br> 李麗質厲聲一喝,用力將姑姑按在榻上,直勾勾盯著對方道:</br> “房二郎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證,便是為了保護你....你若是再生事端,怎能對得起他一片苦心!”</br> 永嘉公主聞言,又想到了房贏平日里種種的好,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br> “二郎……”</br> “好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低調,不可引來旁人的目光,待這陣風頭過去,再圖他策……”</br> 李麗質勸慰了幾句,問道:“姑姑可還記得,那情書上都寫了什么內容?”</br> 永嘉公主哭聲戛然而止,噙著淚珠的美眸中一片茫然:</br> “情書?什么情書....”</br> “你不知道?”李麗質面露疑惑:“秘宅里有房二郎給你的情書....里面清楚的記錄,他如何勾引你,你不從,他便對你用了強,久而久之,你便對他逆來順受……”</br> 永嘉公主愣住了:“怎會這樣?我從未收到過這樣的情書啊?”</br> 李麗質輕蹙蛾眉:“你再想想,果真沒有?”</br> “絕對沒有!”</br> 永嘉公主一臉篤定,繼而小聲說:“他只給我畫過畫,未曾寫過情書……”</br> 此話一出。</br> 李麗質清冷的臉蛋一紅。</br> 她又想起,房贏曾當著她的面,給姑姑作畫....科體畫,沒穿衣服的那種。</br> 場面香艷至極。</br> 現在回想起來,還讓人浮想聯翩,心跳加速,有種沖破桎梏的罪惡感。</br> “呼……”</br> 李麗質深吸一口氣,將翻滾的心境壓下,開口道:</br> “這便奇怪了…據大理寺的人講,那情書上字跡,與房二郎的一致,確認是他寫得無誤。”</br> 一聽這話,永嘉公主更加驚訝:“那他為何不給我?偏偏要放在秘宅?”</br> “這也是我想問的....”</br> 李麗質看著姑姑,認真說道:“還有一個問題,那秘宅的戶主是誰?”</br> “自然是我身邊親信丫鬟的。”姑姑解釋道:“我在宮外的諸多房產,都會放在她們名下,以防萬一。”</br> 李麗質聞言,目光微凝:“可大理寺的人說,那宅子的戶主是房二郎!”</br> “什么....”</br> 永嘉公主大吃一驚:“這,怎會這樣?戶名怎會跑到了二郎名下!”</br> “當然是有人改了。”</br> 李麗質清冷的眼神,一陣閃爍:“問題是,你丫鬟沒在場,戶名怎么就變更了?”</br> 永嘉公主聞言,瞪大眼睛:“莫非是官府的人收受賄賂?”</br> “呵呵,誰敢?”</br> 李麗質瞇了瞇眼睛:“宅子落在了你親信丫鬟名下,實際背后之人是你,這等信息,有心人一查便知……”</br> “強搶當朝公主的宅子!這樣的事情,誰敢做?”</br> 一聽這話。</br> 姑姑感到一陣心驚,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顫聲道:</br> “會不會是門閥四姓?他們在后面搗的鬼,陷害我們……”</br> “不會。”</br> 李麗質搖了搖頭,說道:“他們確實有能力,暗中將宅子的戶名更換,可是情書呢?”</br> “情書不可能偽造!”</br> 李麗質說著,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br> “只因,房二郎的行書,別具一格,一撇一捺,毫無規律可言,這世上沒人能模仿……”</br> 聽著她的分析。</br> 永嘉公主一臉吃驚:</br> “如此說來,二郎是故意寫了情書放在秘宅,同時有人配合他,命令相關官吏,更改了秘宅戶名!”</br> “沒錯。”</br> 李麗質目光閃爍,盯著姑姑問道:“放眼天下,能做到這件事的人,還能有誰呢?”</br> 咔嚓!</br> 永嘉公主心頭巨震。</br> 她震驚的瞪大眼睛,顫聲道:“難道是…是……”</br> “噓——”</br> 李麗質制止她說下去,低聲道:</br> “我這次過來,就讓姑姑放寬心,莫要日日以淚洗面……此事你心中知道便好,不要聲張。”</br> 永嘉公主一臉茫然:“可是…二郎他們為何設這么大一個局,他們到底想做什么?”</br> “我也不清楚。”</br> 李麗質微微扭頭,清冷的目光,透過敞開的窗欞,望向宮外:</br> “所以我想去一趟房府,看看房相什么態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