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大石壓住,沉甸甸的,帶著窒息的疼痛。
壓下翻涌的不安情緒,祁煜看著榮清,目光如劍,問道:
“你是怎么看的?會不會是誤診?”
后一句幾乎是帶著祈求意味的詢問,但祁煜自己也知道沒可能是誤診,榮清身為太醫院首席太醫,他的醫術,是不下于封翎的。
榮清一震,平復好自己的心情。
這才解釋道:“下官是出生于杏林世家,望聞問切中卻是更擅長望,家父曾和下官說過,有些病,脈象是診不出來的,但臉色卻不會騙人。”
“如此,你卻是篤定湮青命不久矣?”
“相爺的臉色蒼白,指間非但沒有血色且泛著淡淡的青色,依下官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相爺的大限將至。若好好調養,還能拖些日子。”
祁煜不再出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翻騰起來,隱隱作痛。
榮清沒聽見聲音,老老實實地跪伏在地上不動彈。
心下卻暗暗嘆息,相爺那般風光霽月的人物,這樣亡故,真是可惜了呢。
不過,榮清暗自思忖道:以陛下對相爺的心思,這段時間,怕沒安穩日子過了。
“你先出去,為相爺寫一張調理身體的方子,過幾天,我會派個與你醫術不相上下的人去找你,太醫院的事情都放下,你給我專心想辦法救回相爺,若救不回來,你的這條命,就別想要了!”
榮清暗道一聲果然,心下苦笑,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來,退了下去。
祁煜坐在殿內,面容隱在陰影下,看不分明,良久,他才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深不見底,里面是灼人的亮光,閃動著堅定與決絕。
喃喃自語道:“我不會放手的!哪怕是死,死之前死之后,你都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內殿。
顧湮青躺在床上,融雪逐月守在他的床邊,眸里寫滿了擔憂。
逐月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送到顧湮青面前,顧湮青沒有接,只就著她的手淺啜一口,長長地舒出口氣。
見顧湮青偏頭躲開,逐月將茶杯遞給融雪,掏出帕子輕拭顧湮青嘴角的血絲,卻不防手被按住,不禁一怔。
顧湮青看著她低眸淡淡說道:“我自己來吧。”
逐月也不和他搶,抽開手,見他將嘴角的血絲都擦拭掉,才拿回帕子。
輕聲問道:
“相爺要睡一會么?”
“嗯。”
輕輕地應了一聲,見兩人有上前幫自己更衣的意思,搖頭說道:“不必脫衣了,我只是假寐一會兒,就這樣和衣睡吧。”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止步的兩人,“你們到門口守著吧,這里不用人了。”
服侍著顧湮青躺下,又放下床幔,逐月和融雪這才退到門外。
顧湮青側身朝里睡下,右手掌心已經變得潮濕,浸濕了里面他緊緊握住的東西,那是一卷紙條。
緩慢在錦衾下將紙條展開,這才拿了出來,墨跡被汗水浸得微微暈染,上面用小小的行書寫著兩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