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拎著太醫院首席太醫榮清過來時,顧湮青虛弱地半躺在床上,看著眾人,他的嘴角卻噙著淡笑。
“你過來,他剛剛咳血了,怎么回事?”
祁煜坐在床邊,一手握著顧湮青,頭也不回地喚道。
榮清被一路拎過來,正想喘口氣,卻瞥見了陛下,頓時被驚了一跳,正欲行禮,卻被陛下急急地喚了過去。
及到床前,卻被上面躺著的人再次嚇到,竟是相爺!
竟是右相顧湮青!
榮清對顧湮青并不陌生,也曾有幸在宮中遠遠地見過幾次,那人眉眼鮮活,風光霽月。與如今虛弱躺在床上的幾乎是兩個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外面盛傳顧湮青病重在家,他怎么會出現在皇宮里?
緋華殿被宮人收拾出來后,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陛下放進來的是哪位美人,原來竟是相爺么。
一時榮清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既有種秘密得知的恍然又有對之后會發生的事心驚,尤其是身邊陛下眼里流露出對床上人毫不掩飾的擔憂與情愫,榮清只覺得一陣陣窺見帝心的懼意。
榮清是太醫院的老人了,但顧湮青的脈象他卻診不出問題來,強自鎮定再重新號脈,又仔細觀察了顧湮青的臉色,這才給一旁發著冷氣的祁煜跪下。
“回陛下,相爺的脈象正常,只是有些體虛,但是……”
榮清抬頭看了眼祁煜,又看了看床上臉色蒼白的顧湮青,猶豫不定。
祁煜的臉色剛略有好轉,聽見榮清的但是,又陰沉了下來。
見著榮清的猶豫,他冷聲道:
“你先起來,等下和朕出去。”
說著,他轉頭在顧湮青的額頭落下一吻,柔聲道:“你好好休息。”
見顧湮青在自己起來就撇開頭也不生氣,率先走出了內室。
顧湮青在他走出去,就一直盯著床頂深紅如鮮血的床幔看著,良久,他才偏頭朝里,眼里瀉出絲絲的嘲諷,里面帶著了然的意味。
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不過就是短命罷了,卻沒想到這皇宮里竟也有人能看的出呢。
顧湮青閉了閉眼,咬牙將身體輕微的顫抖控制住,嘴角緩緩上揚,卻沒有絲毫開心的意思。
祁煜在偏殿的桌旁坐下,這才沉聲問道:
“但是什么?”
榮清重新跪下,額頭幾乎貼著地面,他咬咬牙,說道:
“相爺的臉色,是將死之人的癥狀!”
“砰!”
祁煜將圓桌上的茶點全部掃下,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下水來。
“你說什么?!”
榮清的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著,不用抬頭,他也能想象此刻,陛下的臉色定是十分可怕。
聽見陛下陰測測帶著暴怒的問話,他將頭埋的更低,恨不得塞到地縫里去,但又不得不回話。
他哆哆嗦嗦答道:“相爺的臉色十分不好,恐……”榮清頓了頓,“恐活不過三年。”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