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余,別問了。”</br> 蘇緒扭頭看了眼趙老頭的方向,重重嘆了口氣:“就當是他來看老頭的吧,畢竟他們兩個,是最后接觸到阿錚和阿酒的人了。就當給老頭他們一個念想。”</br> 余飛也回頭看。</br> 秋天下午的太陽還有些大,趙老頭占了個好位置,小馬扎就在樹蔭下,一點太陽也沒曬著,釣竿敷衍地插在岸邊,他伸長了脖子看旁邊幾個老頭下棋。</br> 余飛回過頭,沖谷靖道了句歉,谷靖張了張嘴,說自己來得冒昧了,余飛沖口就一句‘知道冒昧你還來’,話一出口就后悔了。</br> 其實谷靖和周致恒原本可以不來。</br> 他們把中國星的影像和資料帶了回來,他們出發多少人,回來也多少人,他們其實已經是全世界的英雄,他們原本可以像其他國家的人那樣,完成一次探險任務回來就不停進行巡講,瘋狂撈錢。</br> 這兩個人和他們的隊員,卻沒有把趙錚寰他們的功勞占為己有,這兩人連一場演講都沒有準備,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個小縣城。</br> 冒昧是真冒昧,有心也真是有心。</br> 仙女湖不大,走一圈費不了多少時間,谷靖看余飛兩人眼袋青黑,想必這段時間并沒有休息好,就提出自己和周致恒自己再走一走:“快七點的時候,到趙叔叔那匯合。”</br> 余飛和蘇緒往趙老頭的方向看了看,點頭:“那到時候見。”</br> 趙母要留兩人在家里住一晚,谷靖也是愿意的,趙母說要給兩人漏一手,谷靖也很期待。</br> 地球環境急速惡劣,濕地公園卻景致靈秀,幾個游人一邊閑逛一邊拍照,谷靖也拍。</br> 谷靖拍風景,周致恒拍他和風景,也拍別人,他年少時學過幾日攝影,基本的構圖還是懂的,拍出來的景致比實景更要美上幾分,再加一層濾鏡,那就是仙境了。</br> 拍著拍著,又從樹林里繞回到湖邊。</br> 時間差不多七點,是時候去和余飛他們匯合了,周致恒將手機往口袋里一揣,兩人并肩往趙老頭那邊走。</br> 這時,不遠處有人驚呼:“救命啊!落水了!快來人啊!”</br> 出事地點離谷靖他們只有一百米左右,兩人聽到呼救,飛速往那趕。</br> 一個只有幾歲的男孩子在水里撲騰,他的母親在岸邊無助地跺腳,谷靖和周致恒飛撲進水,驚起了幾米高的水花。</br> 小男孩沉了下去,谷靖和周致恒也跟著沉了下去,不一會,三人重新冒了頭,這時岸邊已經匯集了十幾個游客,余飛和方緒也到其中,這會見到落水救人的是谷靖和周致恒,有些驚訝,又沒有很意外。</br> 能被趙錚寰和關酒交口稱贊的人,人品能差到哪里去?又是行伍出身,遇到這類事,自然是一馬當先的。</br> 谷靖和周致恒一起托著小男孩到岸邊,余飛和方緒和其余游客七手八腳把小男孩拉上來,再想把谷靖和周致恒拉上來,一回頭,卻見谷靖與周致恒被一層詭異的藍光籠罩,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谷靖和周致恒就跟著藍光消失了。</br> ……</br> 明夏回家兩天了,哪也沒去,就在家睡了兩天。</br> 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底下還有一個妹妹,他是最中間的那個,也是家里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br> 也不是毫無存在感,至少在家里需要用到錢的時候,他就會覺得這個家沒有他不行。</br> 這次國家獎了他五十萬的獎金,剛進門,妹妹明媚撲上來擁抱,說歡迎英雄回家,然后他一摸口袋,銀行卡就沒了。</br> 晚餐難得有兩道他喜歡吃的菜,不過弟弟也喜歡吃,兩個侄子也喜歡吃,把菜碟都拖到自己跟前,一人霸占了一盤,兩個小孩吃起來不管不顧,他是大人,不能跟小孩子計較,兩盤喜歡吃的菜,一口也沒吃著。</br> 他的那張銀行卡就放在桌面上,父母和兄弟姐妹熱烈討論這五十萬要用來做什么。</br> 大哥說現在房價不高,五十萬可以買兩套精裝修的房子,大哥一套,弟弟一套,妹妹說她要去學藝術,以后當明星,這五十萬她要用來當學費。</br> 爸爸說現在住的房子有些舊了,應該把這房子先翻新一下,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不要分開。</br> 媽媽說舅舅家的孫子上個月從樹上摔下來,摔著了脊椎,手術費不夠,得拿五萬塊去應應急。</br> 弟弟說大哥是長子,舊房子理應由長子繼承,他就不跟大哥搶了,自己去外頭買塊地蓋個新樓房,以后爸媽喜歡住哪就住哪。</br> 大嫂和弟媳說誰家過年回娘家送了什么什么,特別有面子,聊著今年回家,也要體面一次。</br> 兩個侄子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只想要最新出的手機,他要買十臺,自己留兩臺,其他的送人,肯定倍有面子。</br> 明夏看了一圈,沒有自己喜歡吃的菜,他就把湯淋到飯里,吃了兩碗湯泡飯。</br> 家人們還在熱烈討論將來如何如何,明夏從上桌到吃飽飯,家人們的將來,都沒有他。</br> 他笑了笑,把銀行卡拿了回來,站起來說:“分家吧,房子我自己買,戶口給我遷出來就行。”</br> 飯桌上一陣靜默,等他走到門口,聽到了父母的咒罵聲,大哥和弟弟追出來,賠著笑容小心翼翼的,問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br> 明夏說:“是挺不舒服的,五十萬換不到一桌喜歡吃的菜,換了你們你們舒服嘛?”</br> “哎呀兩個小家伙太沒規矩了,你想吃什么,明天我讓你大嫂去買,給你好好辦一桌,我們兄弟三個好好喝一杯,當是給你接風洗塵了。”</br> “不用了。”</br> 明夏笑容燦爛:“你們的酒我看也沒什么好喝的,我呢,去找我的兄弟喝,我的兄弟喝了我的酒,還能喊我一聲明哥呢,這些年我給家里少說也有兩百萬,兩百萬,房子我都能買五套,你們連張床都沒給我留!”</br> 大哥和弟弟趕緊解釋,說家里住不開,他又常年不在家,明夏卻揮揮手,轉頭走了,聲音亮亮的:“就這樣吧,我去買房子了!戶口,戶口明天就遷出來!”</br> 明夏走了一會,沒聽到大哥和弟弟追上來的腳步聲,他又走了幾步,終究是沒忍住,回過了頭。</br> 然后,就看到了一團藍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