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鏡空間搖搖欲墜。
留給天道碎片和杜青光的時間也不多了,杜青光忽然覺得和這枚碎片融合有些草率,他還是更習慣主動操控全盤。
“有了道源,不費吹灰之力你就能擁有和幽蘭大帝一樣的實力,還在猶豫什么?”
杜青光緩緩道:“既如此,萬一杜圣蘭最后發現了道源存在,并且反利用呢?”
“那也得有我的配合。”
道源是天道碎片的東西,想要使用的人必須得融合它。天道碎片心氣又開始有些不平,天時地利人和,原本幽蘭大帝占全了,偏偏選了一條死路。
“先選一處隱蔽點的地方,稍后我引出天道之力,杜圣蘭必死無疑,他一死道源會從靈魂中自動脫離。”天道碎片躍躍欲試:“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
它和杜青光之間處于一個脆弱的平衡點。
碎片凝聚的天道之力日漸薄弱,長此以往它第一個需要吞噬的就是杜青光,但它顯然不能這么做,只有被天地認可的生命才能繼續飛升,碎片不屬于這個范疇。
杜青光得到吸收道源,一飛沖天后也能制約碎片,這是雙贏。
理論上來說,沒有任何錯誤,杜青光不喜的點在于他要把全部身家壓在一枚碎片上。
碎片遲遲不提失敗的代價,想來會很糟糕。
杜青光冷冷道:“杜圣蘭一死,他身邊的一些人是會發瘋的,迎接我們的將是瘋狂的報復。”
碎片考慮到了這點,單那傀儡就是個麻煩,但它不在乎:“融合道源后,自會脫離這方世界,日后管他洪水滔天。”
……
雁劫劍被拔出,劍心鏡正在重新變為劍鞘。
金甲兵和那些山川一瞬間全部定格,濃縮成無數微小的顆粒,飛入劍心鏡的夾層。
“快走!”有人大喊。
天空中的裂縫越來越大,裂口處卷入了空間風暴,剛剛還爭奪寶物的眾人轉而合作,同時出手,試圖將這口子扯大。
顧崖木突然握住杜圣蘭的手:“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杜圣蘭失笑,正要調侃兩句,卻見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腰側。
他常用的寶劍遲遲沒有收回,手指正按在劍鞘上,這是在面臨危險時才有的動作。
“正常情況下,你現在應該會用雁劫劍和他們一起破開空間,”顧崖木緊緊盯著他的雙目,“告訴我,你在防備什么?”
杜圣蘭沉默了一下。
雁劫劍認主,混淆幽蘭尊者轉世的目的已經達成,劍心鏡應該就是天機道人落下的最后一子。而狐貍真正想要蒙騙的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想來很快就會出手。
“抱歉。”
顧崖木心下一沉,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我是真的,很抱歉……”在他的質問下,杜圣蘭神情又突然平靜了下來,主動的選擇要比被動接受好很多,一直以來,他都能及時知曉真相并遵循本心做出選擇,本也是一種幸運。
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杜圣蘭不用去面對身后事。
相較而言,這頭龍就沒這么幸運了。
天空中的那道口子終于在眾人聯手下被撕破,界壁夾層的光芒消失,內外的空間逐漸融合。杜圣蘭不想說的事情,誰也沒辦法逼他說出來,顧崖木放棄開口,不動聲色擋在他身前。
空間中的最后一株花草變得虛幻,從葉片到花瓣一點點模糊,直至徹底消失。一眾修士終于站在了真正的夾層空間,秘境崩塌不是小事,歷來都有人因此粉身碎骨。
相較而言,劍心壁空間的崩塌要溫和許多,畢竟它沒有毀滅,只是重歸劍鞘。
“干他的老天爺!”壯漢罵出臟話,近年他連續去了幾次秘境,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轟——
沉悶而又壓抑的雷聲在虛空中炸響。
壯漢縮了下脖子,心虛地想著臟話他沒少罵過,怎么就這次不行了?很快,那雙小眼睛轉向杜圣蘭,習慣性罵了聲‘干’:“你又渡劫?”
杜圣蘭沒有理他,仰著頭,注視蒼穹。
界壁空間的天空其實比冥都還要昏暗,被光點充斥后,就像是夜晚的星空。
杜圣蘭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鎖定了自己,這不是跑就能跑掉的。隔著極近的距離,他也能感覺到顧崖木肌肉緊繃,銳利的視線不錯過周圍的任何動靜。
杜圣蘭站在原地,心中竟很寧靜,思索究竟是什么劫難?
不會是武力的較量,能夠依靠純粹的實力殺人,就不會等到現在。咒殺?杜圣蘭有些不確定地想,或許和咒殺一樣,是借助某種方式的壓制。
這種方式怕是只能用一次。到了這個時候,杜圣蘭甚至還能自娛自樂地想,無論如何,這個珍貴的名額肯定是要浪費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天道碎片知道他已經快要無限接近真相,或許會重新估量一下對手,然后再去考慮有些事情要不要立刻做。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天空中出現無數密集的光點,有修士看出不對,準備撤離。
藍色的光點疾速分裂,像是煙花般突然就炸開了,大面積的光亮讓夾縫空間如同白晝,強大的壓力使得想要飛走的修士不得不頓足。
天要塌了?
不少人都抱著這個想法。
相當恐怖的氣息充斥在天地間。
這股氣息穿透了界壁,在冥都乃至更遠的地方繚繞發散。說不清是什么,但導師立刻安排學員退到城門外,冥都的生靈有條不紊地暫時撤離,九奴則是第一時間趕往界壁。
陰犬隨后而來。
冥都高層自然也都來了,陰柔男子說道:“也許只是渡劫。”
九奴面色凝重:“即便是證道劫,也不該有如此驚人的氣勢。”
劍心鏡空間崩塌前,天地間呈現考核景象的鏡子跟著碎裂,九奴雖然沒有看清楚最后的畫面,但眾人合力破開空間,顧崖木似乎嚴肅地在詢問杜圣蘭什么的時候,她就開始覺得不對勁。
比證道劫恐怖百倍的劫光正在醞釀,光團像是太陽,中心區域的光環牢牢鎖定了杜圣蘭。別說他如今不過是星君境界,哪怕是道君,也不可能在這樣的雷劫下生還。
在光團變得更加驚人前,杜圣蘭身邊多了一層結界,羅剎道君盯緊虛空中的光圈,沉聲道:“打散光圈,或許能阻止劫光完全傾覆下來。”
光圈的連接點都在杜圣蘭身上,是沖誰來的可想而知。
羅剎道君幾次試圖飛身打破光圈,無形的壓力下,最終只能選擇像顧崖木一樣,守在杜圣蘭身邊。
他道:“別擔心,天塌下來,師兄也給你擋著。”
杜圣蘭心中清楚沒人能替自己擋,如果這劫光能殺死所有人,就不用大費周章確認轉世,所以他沒有勸離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既是知道勸不了,也是知道擋無用。
終于,光芒積攢夠了厚度。
在這浩瀚的劫光中,人類顯得無比渺小,它沒有筆直全部沖下來,最外圍的一圈率先落下。強烈的光波造成巨大的沖擊,數百修士被震得飛出。
他們沒有遭遇任何雷擊,僅僅是被巨力沖開。
羅剎道君和顧崖木同樣抵抗不住這絕對的力量。
伴隨一聲龍嘯,顧崖木化身為千丈長的銀龍,確保始終有龍軀能擋在杜圣蘭上方。
第一波強烈的沖擊中,杜圣蘭是唯一沒有被波及到的,似乎是受到什么力量的牽引,真正的劫難降臨前,正在清退無關人員。
杜圣蘭身體微微發涼,想到了兩個字:天罰。
他沒做什么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必定是有什么人強行針對自己引來了天罰。
虛空愈發璀璨,周圍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仿佛化為了濃稠的血水正黏在他身側,這種感覺很像是杜圣蘭第一次將手伸進牧童的手鼓,莫名的力量想要將他拉往更深處的地獄。
光波還在驅逐著顧崖木,銀龍口中吐出一團火焰,散開的時候并未如愿將光芒燃燒殆盡,只剩下空氣中不斷攀升的溫度,證明這烈焰的強度。
“是天罰。”杜圣蘭緩緩開口:“擋不了的。”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剎那,轟鳴的劫光和呼嘯的狂風一同襲來,死亡兇光沒過顧崖木和羅剎道君,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在穿過杜圣蘭的身體時,瞬間過渡成為黑色的光芒。
杜圣蘭身體僵直,絕對壓制下連拔劍的力氣也沒有,他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希望的性子,劍無法出鞘,便立刻變成閃電。
閃電苗子費勁地穿梭在天罰的劫光中,試圖從中找到任何含有電的元素,進行二次奪舍。
然而這劫光就只是單純的光而已,耀眼但帶給人的只剩下無盡的絕望,能聽到雷聲卻找不到任何天雷。
“聚。”
杜圣蘭釋放出電流,不斷在半空中結印,嘗試提取凝聚新的雷。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他不斷失敗的時候,九奴不知從哪里找來一位即將要渡劫的修士,想到對方許諾的好處,修主動士釋放氣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在節節攀升,這是要渡劫的征兆,偏偏天雷遲遲沒有降下。
九奴臉色蒼白。
“怎么會這樣?”修士也是一頭霧水。
……
“垂死掙扎。”天道碎片躲在安全角落,倒是有些欽佩目標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這一絲欽佩很快化作幸災樂禍:“有天道之力牽引,就算是雷劫,也只會在天罰之后降下。”
杜圣蘭已經是強弩之末,勝利的前夕本該是最囂張的時候,杜青光卻趁著碎片釋放出天道之力的虛弱期,識海悄無聲息地包裹在周圍。
即便最后出了什么紕漏,他還能汲取一部分碎片的力量,護住識海。
“終于可以逃脫這片天地。”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碎片不斷震顫,像是人類一樣發出哈哈大笑。
幾千年的鎮壓,幽蘭大帝自愿隕落又如何?轉世后還不是為自己空做了嫁衣。
……
從淬體法到合歡功法,能用的法子杜圣蘭都試了一遍。
《幽蘭心法》儲存下的真氣幾乎已經被榨干。杜圣蘭閉著眼,隱約感覺到了有凌駕于天道意志之上的力量在主宰著這場天罰。
他輕輕吸了口氣,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但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閃電周邊出現無數虛影,分|身法被施展到了極致,杜圣蘭靠著僅有的對虛實道則的感悟,讓每一個分|身都看上去無比真實。
躲在眾多分|身中,他自己化為了一個最不起眼的電流顆粒,試圖蒙蔽過天罰感知。
至少有十萬道分|身同時閃現。
它們朝四面八方飛去,威壓下速度不快但是氣息一致,還未飛出多遠,就像是被點燃了引線,爆竹般噼里啪地疾速湮滅。
最后一道分|身寂滅的時候,劫光如雄鷹的利爪,精準抓住了空氣中一個如塵埃微小的顆粒。
撕心裂肺的劇痛在一瞬間傳來,顆粒重新化為電流,里面的元神小人從頭到腳開始一點點破碎。
淬體法不斷試圖修復,效果寥寥。
靈魂徹底碎裂前,杜圣蘭自嘲一笑,蒙蔽天機這種事情果然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杜圣蘭!”
“兒子!”
……
數道不同的聲音同時傳出,那種沙啞的叫聲仿佛他們正經受著更加撕心裂肺的痛苦。
杜圣蘭很想說句道別的話,只是張口都很困難。
“我……”
他有遺憾,但不后悔。
唇瓣艱難地動了下,好不容易能擠出聲音,卻聞到了血的味道。
元神小人凝視著正在破碎的身體,這是一種接近無聲地恐怖消失,根本沒有供血液迸發的機會。
那這血腥味是從何而來?
元神小人猛地抬頭,銀龍不見了,顧崖木背對他站著,明顯虛弱了很多。
“你再堅持一下。”就連語氣也是一樣虛浮。
杜圣蘭看到他的腳下有血,一滴接著一滴,沒有中斷地滴落。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杜圣蘭喊了聲‘顧崖木’。
后者沒有回頭,只是重復道:“再堅持一下。”
好不容易繞到他前面,杜圣蘭瞳孔一縮。
那雙漂亮冰冷的龍角不知何時被掰斷,血液正從斷角處汩汨流淌。
顧崖木低著頭,掌心也有裂痕和傷口。
杜圣蘭心中倏地一堵,天罰降臨時他都能坦然面對,此刻望著斷角,心中卻全是酸澀。
“顧崖木。”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顧崖木嘴角勾了一下,因為重傷啞著嗓子道:“打不過的時候就渡劫,我們不都是一直這么干的?”
他開著玩笑,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一般天劫進不來,可有些劫的等級遠在一般天劫之上。
龍角是龍族最致命的弱點,一旦連根折斷,再震裂龍珠,便會衰退為蛟。沒了龍角,強悍的肉身也變得脆弱不少,劇痛并沒有模糊顧崖木的意識,他在冷靜地計算時間。
杜圣蘭靈魂開始破碎的時候,天罰之力變得薄弱,就是絕佳的引雷時機。
“紅鯉!”
隨著顧崖木一聲低喝,先前在杜圣蘭開始解體的一刻,脫離出的氣運紅鯉魚拼命游過來,魚嘴‘凸凸’兩下,蘊含著精純能量的血液立時飛出,這都是曾經顧崖木喂給它的血。
氣運紅鯉不修煉個萬年,沒有任何躍龍門的可能,但是蛟可以。
經過氣運滋養,龍血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早已超脫了一般龍血。
一連數滴,重新沒入顧崖木體內。強行由龍墮蛟后,他要靠著這幾滴氣運龍血,渡一次化龍劫。
終于明白他是想做什么,杜圣蘭望著滿身是血,比自己看上去還狼狽的顧崖木,很想一劍鞘敲醒對方。
雙方都處在一個虛弱狀態,無論是顧崖木渡化龍劫,還是他強行奪舍天雷,都希望渺茫。
一聲輕笑發出,擊碎了杜圣蘭的慍意。
“要么同生,要么同死。”顧崖木瞇著眼望向上方,語氣格外堅定。
知道差不多了,他化為原形盤旋上空。
巨龍耀眼的龍鱗黯淡下來,爪子沒有昔日那般鋒利,斷角后,龍爪上奇妙的花紋徹底褪去。他時機把握的剛剛好,龍珠只是震裂,距離粉碎還有一段時間。氣運龍血不停輸送著長期汲取的氣運,下一刻,熟悉的驚雷聲響徹天際。
顧崖木成功引來了化龍劫。
雷劫聲勢浩大,虛空不停震蕩。化龍劫和劫光對沖,強行引來天罰的天道之力已經耗損了部分,在這場碰撞中落了下風。
最多再過十個呼吸,雷劫便能沖破正在衰弱的天罰進來。
劫光耀目強烈,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看清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被震飛的仙人去不了下界,也不敢在夾縫空間久留,好事者緊貼在仙界界壁出口,時不時探頭觀望一二。又一次探頭的時候,修士被一扇子打飛,盛怒下正要一戰,看到是飛雪道君又蔫了。
“我小師弟是不是在里面?”
修士下意識點頭。
飛雪道君毫不猶豫強行擠進劫光中,他天生神力,拳頭卻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驅散不了劫光。
“該死。”
低低罵了一聲,飛雪道君放眼四周,眸中盛著強烈的殺機,只剩下一個念頭:抓出幕后搞鬼的人。
“冥都,起霧了。”
都在關注夾縫空間的時候,陰柔男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退出去一看,冥都上空飄著一層淡淡的血霧。如一層薄如蟬翼的絲巾,風一吹,一整片地朝著一個方向飛來。
陰柔男子下意識后退一步。
一道雪白的身影略過他,直接沖向血霧。
“小殿下?”陰柔男子一驚。
雪花獅子跳起來叼住這片霧化成的絲巾,不再像平常一樣‘嗷嗚’地叫喊,它沒有張嘴,卻有吟唱聲傳出。
無數禁咒覆蓋在血霧表面,飄忽不定的霧氣凝聚成了一張獨一無二的紅紙。
雪花獅子身上散發著驚天的詛咒,旁人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仿佛會有血滴濺到眼珠里。
陰柔男子心中一震,這才是小陰犬真正的天賦嗎?
歷任陰犬都能制作紙人,魘因為復生天賦除外,冥都高層一直很困惑為何小陰犬沒有,現在看來不是沒有,是天賦沒有顯現。
紅紙散發著邪惡的氣息,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載體。哪怕是現任冥都統治者,都未必能凝練出。
陰犬深深看了一眼雪花獅子。
心中有怨,才能制紙,面對已經在死亡線上的杜圣蘭,這孩子明顯產生了對天道的怨恨。
詛咒為剪刀,紅紙被裁剪成一個惟妙惟肖的小人。
低低的吼叫發出,小人朝著杜圣蘭飛去。
“主人!附,附身。”
同一時間,一條金色的河流也在朝杜圣蘭流淌而去,河流中好像有無數人影,可再一看,不過是掀起的一片尋常浪花。
浪花拍砸在水面,無數生靈的虛影如曇花一現。
男女老少,牲畜花草……眾生或歡樂或苦痛的囈語同時發出。毣趣閱
五蘊和尚的聲音傳到杜圣蘭耳邊:“輪回崩潰,以眾生愿鋪路,杜施主,踏入其中可助你輪回。”
金色的河流淹沒了杜圣蘭掉落在地的儲物戒。
儲物戒動了動,一本小冊子從中飛出。
刷!刷!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撕書,須臾間所有的紙張碎裂,它們重新排列組合,攤開化為一個大陣。陣法出現的瞬間,杜圣蘭靈魂潰散的速度開始減緩。
他驚訝地望著這本冊子,眼睜睜看著陣法飄起,像是一面大傘,短暫頂住了天劫的壓力。
這才是牧童真正留下的道歉禮物:絕境時一座無與倫比的防御大陣。
這陣法很厲害,但并非無敵,應對一般的毀滅攻擊沒問題,可惜在天罰下很快薄脆如紙。
“不該來的……”
一聲嘆息由遠及近飄來。
牧童不知何時騎著瘸腿的老黃牛出現在界壁空間,望著空中已經快要被天罰擊破的陣法,搖頭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能派上用場。”
他在其中留有印記,一旦此陣被激活,便能第一時間感覺到。
屏氣凝神,牧童連看都沒有看杜圣蘭一眼,手指對著蒼穹描繪紋路。不同于一般陣法的嚴謹,這個陣法他在繪制時便很吃力,最后成型時更是有時刻散開的趨勢。
“此陣為聚魂陣。”
“三成概率可以保住元神,要不要入其中,你自己斟酌。”
恰在這時,顧崖木的化龍劫終于沖破天罰的劫光,無數熟悉的電弧游走在空氣中,成功凝聚成第一道化龍劫,俯沖降落。
上有雷劫可奪舍,左有聚魂陣,右邊是眾生愿幻化的金色河流,血色紙人在身前搖擺。使出渾身解數逃離天罰失敗,剛剛還含淚想著怎么告別的杜圣蘭,突然就……選擇困難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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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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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