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非因為要回學校,和盛延燁聊了一會兒便帶著學生離開了。
離開前還沖著江暖特別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江暖看著卓非他們離開,轉過頭看著盛延燁,“他是你的師弟,應該和你差不多年紀吧?看他身邊的那些人都還只是二十歲左右的孩子,軍校出來他不在部隊待著嗎?”
“他留校任教。”
江暖一愣,原來軍校也和普通大學一樣,可以選擇留校的啊,她還以為軍校畢業(yè)出來的都輸送到部隊保衛(wèi)祖國了呢。
“阿燁,你在學校時的照片有沒有?”江暖一臉期待。
盛延燁穿軍裝的樣子,肯定特別英姿颯爽,帥氣逼人吧!
“沒有。”
江暖皺眉,沒有?
怎么可能,她才不信他在學校就沒拍過證件照團體照之類的。
上了車,看江暖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盛延燁冷清的眸子閃過無奈。
“我不愛拍照。”
“那證件照呢?”
這個就算你不愛拍照也肯定是有的吧?
盛延燁傾身幫江暖系好安全帶,淡淡的蘇合香飄過江暖的鼻間。
“學校可能會有。”
一句話徹底粉碎江暖對盛延燁軍裝形象的幻想。
軍校哎,那又不是普通的大學可以外人隨意進出……
沮喪了一小會兒,江暖探頭看到前面的路標,轉頭看向盛延燁。
“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我答應今天陪小布丁一起睡覺的。”
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
盛延燁沒吭聲,緋色的唇卻是微微挽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他不說,江暖便也不繼續(xù)問下去,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車子似乎開了很久,江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覺得一陣顛簸。
睜開眼便看見前面是并不算規(guī)整的水泥路,窗外是很大的池塘,入眼是一片碧綠,間或夾雜著幾聲蟲鳴。
盛延燁把車在一戶很大的農(nóng)場停下,進了門就竄出來幾條牧羊犬,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就往盛延燁身后躲,緊抓著盛延燁衣服不松手。
盛延燁顯然對這里很熟,輕松的將幾只牧羊犬趕到一邊,微微側頭看著身后只探出一個腦袋的江暖。
“它們不咬人。”
江暖還是堅定的搖頭,躲在盛延燁身后不肯出來。
盛延燁也沒想到江暖這么怕狗,只得由著她,跟著盛延燁挪進里屋,江暖還不忘警惕的看著旁邊的幾條牧羊犬,生怕它們突然就撲上來咬自己一口。
“小少爺……這位是?”
江暖聽到聲音探出頭,看見一個坐著輪椅的老者,看著已經(jīng)有七十多了,面目慈善。
不過,稱呼盛延燁小少爺,難道是……?
盛延燁對這位老人顯然很是尊敬,面色也不像在外人面前的冷漠,沖老人點了點頭。
“盛叔,這是我未婚妻,江暖。”
看盛延燁的態(tài)度顯然這位老人在盛延燁心中地位不低,江暖連忙從盛延燁身后出來,恭敬的沖老人彎了彎腰。
“您好,我是江暖。”
被稱為盛叔的老人聽到盛延燁對江暖的介紹顯然是極為驚訝,目光打量了江暖一番,眼中卻是露出了一點驚詫,但終歸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驚詫只是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饒是盛延燁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好好好,這姑娘看著就是個聰明賢惠的,模樣也長得好,老爺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
江暖聽了有些羞澀,兩只手絞在一起。
“盛叔,我們打算在這邊住一晚。”
“好,你原來的屋子我一直都有讓人打掃,待會兒讓阿水把床褥鋪好就成,你們這會兒過來還沒吃東西吧,我去讓人準備。”
看著盛叔轉著輪椅離開,盛延燁轉頭看著明顯還有些局促的江暖,唇角微勾。
“這里是我爺爺奶奶離世前住的地方,盛叔是家里的老人,原姓劉,因為自小就在盛家,所以改了盛姓。”
領著江暖進了后廳,里面布置簡樸,卻又透著一股大氣。
穿過長長的走廊,在一處大堂停下,江暖看著盛延燁嚴肅認真的表情,跟著他進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供著他爺爺奶奶的牌位。
跟著盛延燁恭恭敬敬的點了香祭拜,江暖被一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盛叔叫出去,里面便只剩下盛延燁一人。
盛叔面色和藹,“江小姐,小少爺肯定和老爺太太有話要說,你要是不嫌棄,陪我這老頭子走走吧。”
江暖看了眼里面的盛延燁,微笑著點頭。
“我也正想在這四周看看,這里風景很美。”
“小少爺自小在老爺太太身邊待得時間長,聰明懂事,什么事也不讓人操心,就是性子悶了點,江小姐能夠陪著小少爺,老爺太太,必定是很開心的。”
推著盛叔在長廊上走著,看著旁邊池塘的荷葉,江暖心中詫異,那片池塘竟然這么大的嗎?
“他很好,紳士體貼,能遇到他,是我一生的幸運。”
這是江暖的真心話,她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但是她已經(jīng)遭受了太多苦難,遇到盛延燁,大概已經(jīng)用盡了她所有的幸運。
盛叔微微側頭看著臉上帶著幸福笑容的江暖,染了風霜的臉怔了怔,隨即挽起笑意,似是隨口詢問。
“小少爺?shù)男宰诱f好也不好,以后你若是發(fā)現(xiàn)小少爺做了什么對你不住的事情,也還請你多擔待,他必定是有原因才會如此。”
盛叔說這話的時候緊盯著江暖的臉,話里明顯是意有所指,此時的江暖卻是沒有聽出來。
“他這樣的人,心事都藏在心底,好與壞都不說,喜怒哀樂也都藏著,就等著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偏偏就是這樣看著冷漠不近人情的性子,在我看來,卻是最容易受傷,也最重感情的人。”
說到這里,江暖轉頭看著旁邊一眼望不到邊的池塘,大片大片的荷葉上是還未完全開放的蓮花。
“這樣的人,就算是犯錯,也讓人沒辦法責怪吧,他心里,肯定比你更難受。”
盛叔滿布滄桑,卻又閃著他這個年紀獨有的智慧的眸子里,此刻看著江暖是溫和的暖流。
“江小姐,這里晚上蚊蟲多,先進屋子吧,阿水那邊飯菜應該也準備好送進里屋了。”
“我先推您回去吧。”
盛叔搖了搖頭,“我在這坐會兒,晚些就回去了。”
看江暖還是不放心的樣子,笑了笑。
“別看我這雙腿不行了,精神頭好著呢,再不行還有阿水呢,小少爺該在里屋等著了。”
“那您有事記得叫我們。”
盛叔擺了擺手,江暖這才轉身往方才路上盛叔介紹過的屋子走去。
看到江暖離開的背影,盛叔看著眼前的池塘,滄桑的眼睛里似乎是在懷念著些什么。
“老爺,太太,江小姐很好,你們可以安息了。”
良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動輪椅離開。
“也是命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