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我們分手吧。]
    她一向泛著可愛粉紅的唇是毫無血色的白，聲音很輕，一瞬便會消失在空氣里的那種。
    卻又含著某種決絕，季禮方才放松下來的身體猛地緊繃，心里有一處似被什么咬了一下。
    泛著疼，很輕很細，似乎那疼只是幻覺，腦海里卻時刻回蕩著那種疼，散不了。
    她說完就閉上了眼，甚至沒給他回答的機會。
    “我就說這個橫行霸道的小霸王不會有事的，等她醒了，可得讓她好好謝謝我，我現在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哈哈哈！”
    卓越在一邊也是松了口氣，先前那壓抑的氣氛，他早就受不了了。
    “好了，大家也都折騰了一晚上了，都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們守著就好了。”
    說著，江暖看了眼衣服還濕著的季禮，神色有些復雜。
    “季禮，你也先去換身衣服休息一會兒吧，這里我守著就好。”
    季禮沒有動，依舊坐在那，“我沒事，怕她后半夜發燒，我守著，你們回去吧，溫姨和盛叔那邊也還要麻煩你們，讓他們不用擔心，等她好了，我會送她回去。”
    年會上出的事，對象還是盛家的千金和季氏的少夫人，消息必然已經傳開。
    江暖看向盛延燁，“阿燁，叔叔阿姨那邊要不你先回去一趟，我留在這里照顧舒婉，這么晚了，總不能再讓叔叔阿姨還跑一趟。”
    盛延燁看了眼病床上的盛舒婉，又轉頭看著季禮。
    “今日的事……”
    “我知道，做這事的人，我不會放過……就算是，為了她。”
    季禮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蹺，這人，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盛延燁眸底閃著冷光，原本這事他并不打算讓季禮處理，但是……
    看了眼床上躺著的盛舒婉，這是他給季禮和盛舒婉兩人之間，最后的機會了。
    他和季禮是兄弟，但更是盛舒婉的哥哥。
    江暖一愣，難道今日的事，還有別的貓膩不成？
    送盛延燁回出醫院的時候，站在醫院走廊，江暖看著盛延燁依舊緊繃著的臉，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臂。
    “不用擔心了，季禮是醫生，舒婉不會有事的。”
    盛延燁的表情卻并沒見緩和，停住腳步，轉身，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她。
    “你怎么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江暖有些莫名，“難道，你是在想，今天舒婉和季禮嫂子一起落水，有蹊蹺？”
    雖然她也覺得奇怪，但是，有誰會有這個膽子，對盛家的小姐和季氏的少夫人下手呢？
    這樣做，不就相當于，一下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兩個家族嗎？
    “當時，你為什么要跳下去？”
    江暖聽到他帶著明顯怒氣的聲音，一怔。
    他是因為這個才生氣的嗎？
    她笑了笑，“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總不能看著人在我面前出事吧？況且，我如果不是突然腳抽筋，也不會有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事，我怎么辦？”
    江暖抬頭看他，他的眸子里除了怒氣，還有毫不掩飾的后怕。
    原來，這個一向自信的男人，也會有這種情緒。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這么沖動。”
    “下次有事，第一時間通知我，旁邊的人不愿意救人，激一激便是，這種人，大多要面子。”
    江暖：“……”
    她可沒那么擅長拿捏人心。
    “那這次，舒婉的事……”
    盛延燁嘴角溢出一聲冷笑，“查到了，原先，那人是想要害你。”
    江暖一愣，害她？
    “你是不是將外套借給了小婉？”
    江暖瞪大眼，所以，那人是將盛舒婉認成了她，才導致盛舒婉被推下水？
    她突然想起在酒店看到的人影，手心一緊，看來那會兒，不是她的錯覺。
    “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她，盛舒婉也不會出事。
    盛延燁嘆了口氣，“錯不在你。”
    “那……兇手找到了？”
    江暖抿著唇，如果真的是那個女人……
    “這事，交給阿禮處理吧。”
    盛延燁目光深幽，對上江暖疑惑的目光。
    “這件事情，他處理，最合適不過。”
    無論是對他，還是季禮。
    盛舒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天已經微微泛著亮光。
    一旁，江暖已經靠在盛延燁肩膀上睡熟了。
    盛延燁離開醫院會盛家后，她和卓越幾人勸了好一會兒，季禮才同意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畢竟，到時候如果盛舒婉醒了，他又病了，也不是件好事。
    幾乎是盛舒婉睜眼的瞬間，一直守在床邊，只是撐著額頭假寐的季禮就睜開了眼睛。
    “怎么了？渴了？”
    盛舒婉看到不遠處靠著睡覺的盛延燁和江暖，嘴角彎彎，她哥哥嫂子，這樣當著一個病人的面秀恩愛，真的好嗎？
    她轉過頭，看到季禮，一眨不眨。
    他應該是很累了吧，眼瞼的青黑色都要掉到地上去了，那樣擔憂又疲憊的眼神。
    她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嘶啞。
    季禮替她掖好被子，“你半夜發了高燒，這會兒燒剛退下去，身體失了水分，嗓子嘶啞說不出話是正常的。”
    隨即轉身幫她倒了杯溫水，“喝點水會好點。”
    盛舒婉半撐起身子，喝了半杯。
    看季禮放好杯子重新坐下，睫毛不經意間顫了顫。
    “我沒事了，這邊有我哥和我嫂子在，你也回去休息吧。”
    “天馬上就亮了，阿燁最近公司也還有事要忙，我留在這照顧你方便。”
    盛舒婉在被子底下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了床單。
    “佳音姐……還好嗎？”
    季禮眼神顫了顫，隨即歸于平靜。
    “沒事，只是受了驚嚇，我哥在家照顧她。”
    盛舒婉耷拉下眼睛，“那就好。”
    一室沉寂。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時，有女子輕柔又透著些決然的聲音響起。
    “盛世那邊，多謝你這段時間幫忙管理。”
    季禮的手一緊，沒有看她，是一如既往與她說話時，調侃戲謔的語氣。
    “我們兩誰跟誰啊，我從小到大幫你的還少嗎，也不差這一件。”
    盛舒婉唇角微彎，卻沒有笑意，耳邊有一縷長發垂下，半遮住臉，表情看不真切。
    “是啊，原來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