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帆右手捂住口鼻,左手輕敲鐵皮棚小屋的綠油漆木門,甕聲甕氣地問:“同學,你還好嗎?要不要幫忙?”</br> 屋內沒有動靜。</br> 凌云帆發愁,里面的人該不會暈倒了吧?</br> 他再次伸手敲門,這次使了點勁,誰知門竟然因他敲門的力度打開了一條縫。</br> 門沒有鎖。</br> 凌云帆愣了愣,然后伸手推開門。</br> 濃郁的乳酪黃油香氣撲面而來,讓身為alpha的凌云帆猛地退后幾步。</br> 不過凌云帆不在發情期,雖因聞到信息素而心跳加快面紅耳赤,但自控力還是有的,凌云帆緩了片刻,鎮定從容地屏住呼吸,上前查看鐵皮棚小屋里的情況。</br> 屋里,一名身材纖細、皮膚白皙的男生坐在角落里平日用來仰臥起坐的軟墊上,雙手抱腿,頭埋在膝蓋上。</br> 聽見開門聲響,那男生身子顫了顫,喘著粗氣抬起頭來,眸里全是因身體發熱涌起的水霧。</br> “同學,你沒事吧,有沒有吃抑制劑……”凌云帆的話因看到那人的臉戛然而止。</br> 臥槽,這不是天天和紀滄海形影不離的那個omega嗎!</br> 這他媽是什么孽緣。</br> 凌云帆的腦子在引吭高歌危險危險危險。</br> 凌云帆實在不想和紀滄海有關的人扯上聯系,但他的良心讓他沒辦法把人丟這不管,凌云帆思索一番,說:“我去保健室喊老師,你在這等一下。”</br> 哪知那名omega聽見凌云帆要去喊老師,竟一下慌了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撐著膝蓋猛地站起,幾步奔過去抓住凌云帆衣服,慌張地說:“不能喊老師,我會被強制休學的,我已經吃藥了,一會就沒事了。”</br> 凌云帆被他扯的往后一步踉蹌,轉過身去,剛要開口,就見那名omega臉色慘白,捂住嘴直直往前栽。</br> “誒!同學!”凌云帆嚇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那名omega,以防他跌倒磕碰。</br> 這人都快暈了,總不能丟下不管,凌云帆撐著那名omega重新走進鐵皮棚小屋,好心地扶他在方才仰臥起坐用的墨綠色軟墊上坐下,想讓人休息一會。</br> 就在此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br> 忽然有人拽住凌云帆的后領,大力且粗魯地將他拽起來,兇狠地按在了鐵皮棚小屋的墻上。</br> 凌云帆只覺得脖子被衣服勒緊到難以呼吸,然后背部猛地撞在墻上,疼得他‘嘶’了一聲。</br> 他睜眼看去,只覺得頭疼,心里忍不住罵一句該死。</br> 對他發難的人,正是紀滄海。</br> 眼前的紀滄海一掃平日清冷沉穩的模樣,他雙眼血紅,臉色鐵青,嘴唇微顫,一手死死抓住凌云帆的衣領,一手握住凌云帆的臂膀,因太過使勁指甲幾乎掐進了凌云帆肉里,幸而隔著衣服,緩了尖銳。</br> 但還是疼的。</br> “你標記他了?”紀滄海低吼,“你咬他后頸了嗎?!”</br> 凌云帆:“……”</br> 不知為何,那時候的凌云帆沒有立刻生氣,而是覺得好笑。</br> 他們倆,在測出第二性征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關系。</br> 所以,alpha之間就勢必存在著爭斗嗎?就勢必水火不容嗎?</br> “回答我!”紀滄海見凌云帆沉默,厲聲質問,心急如焚。</br> 凌云帆眼里露出不耐煩,他抓住紀滄海的肩膀,將人重重地反按在墻上,冷冷道:“我沒動他,你可以自己問他,松開我,別讓我揍你。”</br> 紀滄海聽見這話,竟瞬間放松下來,但他沒有松開凌云帆衣領,一雙如濃濃徽墨點染的眸望著凌云帆。</br> 凌云帆惱了,拽掉紀滄海的手,狠心推了人一把,慍怒道:“我可不是垃圾,才不會對不喜歡的人下手。”</br> 說著他扭頭大步離開鐵皮棚小屋。</br> 暮色降臨天空昏暗,兩旁的路燈齊齊亮起,照亮這個難得安靜無人的校園,凌云帆走到門口,想起方才的事和種種誤會,雙手狂揉頭發:“啊啊啊煩死了!”</br> 保安大爺捧著泡茶瓷缸從保安室里探出頭來,看到凌云帆這副模樣,贊許地點點頭:“嗯,這就是青春啊。”</br> 凌云帆:“……大爺你少看點疼痛青春文學雜志。”</br> -</br> 自從那日后,凌云帆突然頓悟了一件事。</br> 咱不蒸饅頭,咱得爭口氣啊!</br> 怎么能愛情學業兩手沒呢!</br> 這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開,可你帆哥的青春小鳥可是會一去無影蹤的啊!!</br> 總不能以后想起高中,只能憶起處處被紀滄海壓一頭的事吧?太他媽膈應了!</br> 不行不行,沒有愛情,咱得有學習。</br> 于是乎,凌云帆和紀滄海的暗爭暗斗,開始變成了明爭明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