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鼻子被打歪了</br> ??跟個黑鐵塔一個的尉遲恭居高臨下的站在面前，還大聲怒吼，確實有幾分嚇人，威迫感十足。</br> ??“鄂國公這是宴會還沒開始，就喝多了？”</br> ??武懷玉不懼尉遲恭。</br> ??老黑這人在玄武門宮變里確實立下大功，事后李世民也說他跟長孫無忌功并第一，但你看看他現在的官職爵位，襄州都督，由吳國公改封鄂國公，遠離長安中樞。</br> ??想當初宮變后，他可是右武侯大將軍兼太子左衛率，皇帝不僅賞賜了他一萬匹絹，還把齊王元吉的所有錢財，包括整個府第都賞賜給了老黑。</br> ??那時的尉遲恭風頭無倆，甚至把秦瓊侯君集等等人的風光是完全蓋住的。</br> ??可這家伙過于自負，最喜歡揭發別人的短處，也不分場合時機，甚至不管對方身份，他在京的時候，那是見誰懟誰，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高士廉宇文士及等等這些宰相重臣，</br> ??也不管對方是武德老宰相，還是秦王府舊同僚，不給半分面子。</br> ??甚至從武德九年六月后，到年初他外放襄州都督，這半年多的時間里，尉遲恭就因爭功勞，殿上爭席位，幾次擼袖子出手，每次被訓斥后，這家伙都不長記性。</br> ??本來以老黑這等出身和功績，他是很有機會出任兵部尚書，甚至有機會可能拜相的，畢竟之前秦瓊一直在養病，侯君集他們資歷太低，長孫無忌他們都是文臣。</br> ??他太膨脹，短短時間里，把朝中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了個遍，甚至還罵過宰相揍過侍郎。</br> ??李世民讓他去襄州做都督，那都是為他好。</br> ??可這家伙，居然又犯病了，這也不是什么小場合的宮宴，這是除夕跨年宮宴啊。</br> ??武懷玉這位置，那都是皇帝剛剛一提再提的，你現在這樣喝斥懷玉，那將皇帝置于何地？</br> ??“起開！”尉遲恭還在犯渾。</br> ??武懷玉笑道，“尉遲都督醉了，還請先下去醒醒酒吧。”</br> ??尉遲恭見他不動，直接伸出大手來拎武懷玉脖領。</br> ??這就很過份了。</br> ??武懷玉扭頭躲過，迅速起身站立。</br> ??“尉遲恭，我扶你下去醒酒吧。”</br> ??“呸，你也配直呼我名。”說著尉遲恭又伸手來擒。</br> ??這下旁邊的秦瓊都看不下去了，起身就大步過來，一把抓住了尉遲恭的手臂，“敬德休要放肆，此是御前。”</br> ??尉遲恭卻紅著眼睛不管不顧犯起渾，連秦瓊都要一起打，懷玉聞到了很濃的酒氣，這家伙還真提前喝了不少。</br> ??甚至他能聞出，那好像是燒酒味道。</br> ??難道這家伙一不小心，把白酒當成唐人的清酒，這喝上頭了？</br> ??他也趕緊勸止，“義父，不要在此打斗，咱們把他扭住拖下去。”</br> ??“好。”</br> ??那邊尉遲恭卻發起狂來，邊罵邊打，武懷玉和秦叔寶居然一時沒能制住他，不愧曾是李世民麾下第一打手。</br> ??人家有空手奪馬槊的本事，李元吉也曾是比較厲害的馬槊高手，可提著馬槊攻赤手空拳的尉遲恭，居然沒有辦法，反而幾招就讓他奪下馬槊。</br> ??這家伙此時正當壯年，相當強壯能打。</br> ??雖說都是赤手空拳，但懷玉他們還真三兩招制不住。</br> ??“夠了！”</br> ??魏征起身喝斥，上前要拉住尉遲恭。</br> ??可惜他低估了老黑的無法無天，他一年前就把所有宰相得罪個遍，更別說玄武門宮變當天，也正是這老黑持帶血馬槊直面皇帝李淵，逼迫李淵下手詔平亂。而且這家伙還手刃元吉，事后更是提著建成和元吉兩人的腦袋，在玄武門上嚇的宮府兵潰散。</br> ??但凡一般有點理智的人，都干不出這些事啊。</br> ??逼迫皇帝，斬殺齊王，提太子和齊王首級退敵。</br> ??這是根本沒有考慮過半點往后的人。</br> ??就跟他后來見誰懟誰一樣。</br> ??以前他懟宰相們的時候，魏征都還僅僅是個太子詹事府主簿呢，現在還敢不自量力來拉他，尉遲恭手一甩，一拳就砸在魏征臉上，頓時堂堂宰相魏征臉上跟開了個染坊一樣，滿臉是血。</br> ??此時不遠的任城王李道宗也趕緊上來幫忙制止，結果揍完魏征的尉遲恭，一拳又砸到了任城王臉上。</br> ??這一拳直接砸中一只眼睛，李道宗慘叫一聲倒地，不僅眉骨裂開，鮮血泉涌，而且他那只眼球都變的血紅，也受傷了。</br> ??“義父，別跟他客氣了，揍他。”武懷玉見狀，知道這事也沒法善了，干脆穩準狠的先拿下再說吧。</br> ??秦瓊虎吼一聲，擒住尉遲恭一條手臂，武懷玉也立馬撲上鎖住他另一條手臂。</br> ??爺倆擒住他兩條手臂，使勁用力，將他反剪背后，這時程咬金和樊興也趕到，對這秦王府以前舊僚沒客氣，一個狠踹他一條腿彎，讓他跪倒在地，然后再壓上，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br> ??程咬金還把尉遲恭的腰帶扯下，拿來捆老黑的手。</br> ??丘行恭丘行儉兄弟倆也跑了過來，他們官爵低些，離的遠，來的晚，趕到后也是不客氣的邦邦邦就是幾拳幾腳。</br> ??老黑醉氣沖天的在那里咆哮怒罵。</br> ??“人多欺負人少算什么，有本事單挑啊，來啊，單挑啊。”</br> ??“武家那小兒，你有本事就放開爺爺，跟爺爺單挑，沒本事就趕緊退到后面前，你有什么資格坐在這前面！”</br> ??這突然變故其實沒多少時間。</br> ??尉遲老黑上前挑釁，再到被干翻痛揍，其實也就短短一點時間，但還是很驚人的。</br> ??李世民本來正跟大舅哥長孫無忌還有房玄齡杜如晦舉杯共飲，甚至還準備吟一首詩應景。</br> ??結果這下面突然就出了亂子。</br> ??等皇帝走過來，場面很難看。</br> ??宰相魏征滿臉鮮血，鼻梁被打斷，鼻子都歪了。任城王李道宗更慘，左眼眉頭開了好大一道口子，不僅一臉血，甚至殿中地板上都流了許多，那只左眼也血紅血紅。</br> ??“陛下，臣的左眼看不見東西了。”李道宗向皇帝告狀。</br> ??“懷玉，”李世民喊還鎖著尉遲恭一條手臂的武懷玉，“你趕緊給任城王看下眼睛。”</br> ??“千牛侍衛何在，”李世民看著還在地上掙扎叫囂的尉遲恭，一臉的心痛，這個尉遲恭不是初犯了，以前也喜歡爭功爭席，甚至動嘴動手。</br> ??這外出一年，居然沒有半點改進，一回來就整這么大。</br> ??讓人失望。</br> ??任城王更氣，還很慌。</br> ??他還那么年輕，要是就被打瞎一只眼，以后人家喊他獨眼王，那他娘的不得氣死。</br> ??“請陛下為臣弟做主！”李道宗很氣，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尉遲恭揍，武德九年大封功臣的宴會上，他就被尉遲恭挑釁揍了一拳，那次也揍的不輕，差點傷到眼睛。</br> ??這次事情不因他起，尉遲恭挑釁的是武懷玉，可他來勸架，居然又被砸一拳，還又是眼睛。</br> ??他嚴重懷疑，尉遲恭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打瞎他。</br> ??“千牛備身，立即將尉遲恭鎖拿，叉出去，”</br> ??“下獄！”</br> ??“給他吊起來，澆幾盆冷水，讓他好好醒下酒！”</br> ??李世民氣的想上前踹尉遲恭幾腳，這時的尉遲恭渾身酒氣，還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他甚至在跟李世民喊話，“陛下，武懷玉有何功勞，能蓋過臣去，他有什么資格，可以坐到這前面，而臣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卻只能坐那么后面？”</br> ??“閉嘴！”</br> ??李世民大怒。</br> ??尉遲恭不肯閉嘴，還在大叫。</br> ??“臣跟隨陛下征戰四方，身經百戰，如今身上留下的都是刀鋒箭頭的痕跡。如今天下已經安定，陛下就要把我遠謫江漢？”</br> ??他掙扎著要起來。</br> ??“放開他。”李世民冷聲喝令。</br> ??諸大將放開尉遲恭，他爬了起來，站在那里，直接開始扯身上的紫袍，一件件衣服扯落，露出了身上那一道道疤痕。</br> ??確實挺觸目驚心的。</br> ??李世民看到這些疤痕，怒氣也消減了幾分，長嘆一聲，“你把衣服穿起來，朕從未懷疑過你的功勞，但是有功的也不是你一個，有功勞也不能就此居功自負，傲慢自大。”</br> ??“武懷玉坐前面來，是朕的旨意，他在武德九年六月之前確實沒有你功勞高，但是這兩年，從征隴右、保衛長安，獻謀建策，此后平羅藝叛亂，都督靈武朔方，討平梁師都，誅殺無君廊，</br> ??回京后身兼數職，屢獻良策。</br> ??而且他比你謙卑，他還是朕的兒女親家，朕讓他上前有何不可？”</br> ??“你呢，外放這一年以來，你在襄州做了多少實事？朕聽說你在襄陽，不是經常飲酒，就是時常游獵，都督府事務都不管，你這都督稱職嗎？”</br> ??“朕以前讀漢書，發現漢高祖的功臣很少能夠保全自己的，心里還常責怪漢高祖無情，登基以后，也常想要保全功臣，讓他們子孫富貴平安。</br> ??可是朕提拔重要你，高官厚爵，大加賞賜，但你又是什么表現？</br> ??不斷觸犯國法，毫無顧忌。</br> ??朕才明白韓信、彭越被殺，也不全是漢祖高的過失。</br> ??宰相們經常勸諫朕，治理國家最緊要的事，便是賞與罰。有功得賞，有過得罰，但分外的恩惠，也不能給的太多。</br> ??你要少飲酒，多嚴格要求自己，別做后悔不及的事。”</br> ??“把他帶下去。”</br> ??李世民黑著臉，十分嚇人。</br> ??那番話既是對尉遲恭說的，其實也是對殿上所有大臣說的，也是警示后來人的，說的很明了，不要以為有功，就能胡作非為，朕也不是不殺功臣。</br> ??武懷玉幫李道宗迅速檢查了一番，然后做了個簡單的處理。</br> ??“陛下，任城王傷的挺重的，尤其是這只左眼，有可能會失明。”</br> ??“一定要保住任城王的眼睛，不惜一切代價。”</br> ??“臣會盡全力的，但把握不高。”</br> ??“給魏相也醫治一下。”李世民看著魏征的模樣，無奈道。</br> ??魏征也挺慘，鼻梁骨折了，好在這倒不是太大難事，可以恢復，就是未必能百分百恢復，可能以后鼻子就沒那么直挺了。</br> ??李世民讓人把李道宗和魏征扶下去治療休養。</br> ??“宴會繼續，”</br> ??“奏樂，歌舞！”</br> ??李世民面無表情的回到御座，黑著臉下令。</br> ??宮樂再次奏響，只是殿中氣氛已經大變，這場宴會持續了很久，可氣氛一直壓抑。</br> ??宴會結束時，皇帝下了道旨。</br> ??“削奪尉遲恭官職爵位，除籍為民，先下獄吊他一夜，然后令回家反省。”</br> ??對于這個處置結果，似乎也在大家意料之外，畢竟雖然尉遲恭這一年多來太膨脹，但他立的功勞也確實是太大，只要他不謀反，基本上皇帝總要念那功勞舊情。</br> ??這次鬧這么過份，奪爵除職，卻也并沒有其它刑罰，甚至大家都相信，這居家反高官則兩三年，可能短則一年半載，估計又復出了。</br> ??不過這家伙是真的彪啊，誰他娘的功居第一等，僅用了一年多時間，就把自己混成這德性了？</br> ??看看人家秦瓊，哪怕去鄉下養病一年，回來都能當宰相，</br> ??尉遲恭但凡聰明點，不說蓋過秦瓊，起碼總要蓋過侯君集、周紹范、程咬金他們吧？</br> ??更別說武懷玉這后進了，還用的著殿上跟武懷玉爭位子？</br> ??果然有勇無謀啊。</br> ??不過今天這事也都因武懷玉而起，但人家一點事沒有，皇帝后來甚至還特意安慰了武懷玉幾句呢，真不愧被皇帝當做親兒子呢。</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