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新官上任遇妖婦</br> ??臨近年關，事務繁忙。</br> ??本來說年后才正式就任雍州治中，可掃蕩城南鬼市行動后，武懷玉直接升為雍州別駕，皇帝讓他立即上任。</br> ??早朝后，懷玉便去光德坊雍州衙門上班。</br> ??光德坊就在西市之東，離懷玉最早的宅子所在懷遠坊對角。</br> ??雍州府衙其實有些破舊，李世民曾經做過雍州牧，但也只是遙領，實際任事的一般都是別駕和治中，楊恭仁、高士廉等先后任職，可卻也多是兼職。</br>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沒幾個官員有興趣來修衙門。</br> ??雍州衙門甚至連官員的官邸都沒有，只有幾間官員輪值的值房，大小官吏都是在家住宿的。</br> ??武懷玉不是頭次來雍州廨衙，不過這次卻是以長官身份來的，雍州牧現在是由九歲的漢王元昌遙領，所以他這個別駕就是雍州府實際長官。</br> ??衙門一眾官吏都全來迎接，就連同城的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縣丞、主簿、縣尉、錄事、六曹諸參軍等有品級官員，也全來了。</br> ??場面搞的挺隆重。</br> ??沒有誰敢輕視這位雍州別駕，人家可還兼著刑部侍郎、太子右衛率、太子洗馬、崇賢館主等職，甚至還有個冠軍將軍號。</br> ??當然，身為天子腳下的官員，他們也基本都知道武懷玉還是六扇門的郎中，真正的天子心腹。</br> ??實封六百戶的翼國公啊，哪怕他才二十歲，可誰敢輕視，人家誅過羅藝、滅過梁師都、還殺了王君廓，手底下死的都非無名之輩。</br> ??剛剛的三衙聯合突擊行動，更是把禮部尚書豆盧寬都給弄免職了，左衛大將軍、華州刺史、駙馬柴紹也都被降旨責罰，被召回朝改任右驍衛大將軍，其弟也被免去刺史之職，除籍為民。</br> ??另一位駙馬豆盧懷讓，也被免去刺史之職。</br> ??雍州府原先管轄二十多縣，去年開始裁并，也是在武懷玉建議下，渭河南北兩岸，各保留九縣，總領十八縣。</br> ??雍州府跟一般的州衙不同，長官不稱刺史而叫雍州牧，佐貳官也不叫長史、司馬，而叫別駕、治中。</br> ??其下屬官吏倒也跟其它州衙配制差不多，只是品級要高些，有錄事參軍、六曹參軍、參軍、博士、錄事等。</br> ??雍州衙門占地倒也不小。</br> ??有數重門，正廳堂、內廳、諸曹司的若干院落，還有廄庫、傳舍，甚至還有鞠場，以及食堂，以及供值班人員休息的寢室。</br> ??此外還有亭榭、池塘，有花園。</br> ??甚至還有自己的雍州監獄。</br> ??玄武門之變時，雍州治中高士廉是李世民妻舅，便武裝了雍州獄中囚徒，突襲芳林門，協助玄武門。</br> ??那些囚徒們倒因此也立下擁立之功，許多待決死囚不僅赦免，甚至有些因殺敵立功還獲得封賞。</br> ??被眾星拱月般迎入廨衙正廳。</br> ??各級官員一一前來拜見。</br> ??治中李弘節還在從并州南下的路上，紫袍玉帶金魚符的武懷玉，便在一眾官吏中格外的顯眼。</br> ??雍州是京畿要地，但仍只是州，要到唐玄宗的時候，才升格為京兆府，府比州要高。</br> ??此時的雍州仍僅是上州，也就是州牧、別駕、治中比一般上州官員級別高，其它官吏都跟一般上州是一樣的，只是升遷序列上可能要優先些。</br> ??六曹參軍、錄事參軍都僅是七品綠袍小官。</br> ??倒是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都是正五品的緋袍官員，其它十六縣的縣令，則是正六品上，兩京縣丞也是從七品上。</br> ??身著緋袍的長安縣令也算是熟人，楊纂，弘農楊氏子弟，他是楊素那支的，他爺爺跟楊素的爺爺是親兄弟，所以隋大業年間他爹溫州刺史，他為朔方郡書佐都受到牽連免職，后來爺倆迎李淵，仕途也還可以，從侍御史干到如今正五品的長安縣令。</br> ??先前懷玉要去鹽州做刺史，楊纂還給過不少建議。</br> ??楊纂這人做長安縣令也有幾年了，挺有名，不過是酷吏之名，都說他不喜文雅，好用酷吏，得罪人很多，甚至為不少同僚所譏，可楊纂行事就是如此，我行我素。</br> ??在這次三衙聯合突擊城南鬼窟的行動中，武懷玉就特意讓他負責帶雍州的人馬，楊纂也沒負懷玉所望。</br> ??當時突擊，牽涉到許多權貴豪強，但楊纂可誰的面子都沒買，鐵面無私。</br> ??萬年縣令也算是熟人。</br> ??房玄齡妻子娘家人，范陽郡公盧承慶，懷玉在隴右時他為秦州參軍，跟懷玉打過交道，武懷玉覺得他人不錯，沒什么五姓子的那種高高在上鼻孔看人的傲慢，在豆盧懷讓的介紹下，也算交了個朋友。</br> ??后來皇帝讓官員們舉薦賢良，懷玉推薦了張行成、張玄素等一眾人，也舉薦了盧承慶，</br> ??當然盧承慶身份顯貴也比較有才能，他爹盧赤松曾任河東令，早就是李淵的朋友，很早響應李淵，因此得封范陽郡公，不過他很早就去世，盧承慶早早繼承了爵位。</br> ??不少官員舉薦他博學有才，李世民召他入京面圣，親自考校后贊賞有加，直接晉升六品考功員外郎。</br> ??然后現在又升任正五品萬年縣令。</br> ??兩個縣令，一個弘農楊氏，一個范陽盧氏，都是名門子弟，好在懷玉跟他們都熟，倒不用擔心這兩下屬難對付。</br> ??雍州不僅要管京畿十八縣，而且還要負責長安的治安，級別高，權力重，位在尚書下、在侍郎之上。</br> ??雍州衙門可以不受逐級上訴的約束，凡經證實證據確鑿的案件可以不經三司會審，可以當堂判死刑，雍州有自己的監獄。</br> ??不過做為京城衙門，官也不是那么好當的，不僅要跟長安那么多衙門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得面對京城的那眾多的王公貴族，甚至是皇族外戚，沒點本事，這官很難當的久。</br> ??大唐開國以來，雍州牧都是親王遙領，別駕治中這兩實際主官，也都是由朝中宰相或尚書兼領，既便于溝通各衙，也能鎮的住。</br> ??武懷玉這樣的別駕，都還算是頭一個了。</br> ??上任第一天，武懷玉跟大家見面，互相認識一下，然后宣布一件事。</br> ??他來上任，從皇帝還有民部那里，弄來了一筆錢，另外就是六扇門也支持了一筆錢糧。</br> ??這筆錢糧，武懷玉分做三份，一份撥做公廨貸本金，放貸收息。一份充做食堂本錢，用做采買食料供官吏免費午餐使用，還剩下一份，則拿來修一下衙門，特別是新修建一批官邸宿舍，</br> ??有些雍州衙門的官吏是外地人，來這里上任開銷大，另外租房更添成本，特別是一些品級低的官員甚至是流外吏。</br> ??懷玉計劃撥錢修官邸宿舍，這樣方便官吏居住在衙門，尤其是對那些外地的、年輕的、還未婚的官吏來說，住宿舍既方便還節省。</br> ??這種上官一來就為大家謀福利，果然贏得眾官吏的稱贊。</br> ??特別是撥到公廨錢和食料錢里的錢，還會拿出些來馬上發放一筆過年福利，有錢帛有米面有醬醋酒鹽茶這些，大家都直呼翼國公威武。</br> ??雍州府官員還挺多的，從三品別駕一人，正四品治中兩人，正七品錄事參軍兩人，從九品上錄事四人，從七品下六曹參軍事各兩人，正八品下錄事參軍六人，</br> ??另還有經學博士和助教一人，以及新設立的醫學博士、醫學助教各一人，</br> ??雜職則有執刀十五、典獄十一、問事十二、白直二十四。</br> ??有名目經制的官吏近百，還沒算上那些沒編制的臨時人員，諸如捉錢令史雍州就有十八個。</br> ??此外，各曹的佐、史、令史、書手等一堆。</br> ??還有許多不良人等。</br> ??侍從官員的白直、執衣等也還有許多。</br> ??做為掌管京師地面的雍州府，明面上總額不過百，實際上得有近千人。</br> ??這還沒算上下面各縣的官吏人等。</br> ??相比起一般上州，雍州的官吏配備，基本上是雙份。</br> ??上任第一天，給一眾官吏們謀了個不錯的福利，大家都很高興，甚至今天的午餐，武懷玉都已經提前準備好，殺雞宰羊，美美會餐。</br> ??上班第一天，武懷玉也沒打算辦什么公務，跟大家認識下就好了。</br> ??可雍州錄事參軍韋思齊卻拿著份文書來找懷玉匯報工作，</br> ??“武別駕，正好楊縣令也在，長安縣衙有樁案子報上來，我們州衙有異議。”</br> ??韋思齊是黃瓜侯韋思仁的哥哥，爵封河南郡公，他還有個大哥思言爵封舒國公，雖說都是散爵，但兄弟三人都頂著公侯爵位，確實代表著韋家的興盛，這可不僅僅因為他們姐姐韋尼子是皇帝昭儀，堂姐是皇帝貴妃，最主要還是他們是京兆韋氏子。</br> ??韋思齊老丈人更是前宰相杜淹。</br> ??面對正五品的緋袍長安縣男爵的楊纂，年輕的韋思齊根本不給他面子，直接把他辦的一樁案子呈到懷玉面前。</br> ??武懷玉拿過卷宗翻看了一下，長安有個姓袁的婦人，妖言惑眾，被人告到長安縣衙。</br> ??縣令楊纂審理后發現沒有證據，于是把她放了。</br> ??事情就這么個事，韋思齊是雍州錄事參軍，這個官職是總判六曹文書，舉彈善惡的，他最主要的職責，其實就是監察官員。</br> ??這個官職類似漢代的督郵，既監察官吏的任用，也要監察中央政令在地方的實施，同時還負責簽發命令、監守官印，把州衙公文交給六曹參軍處理，事成后，還要覆檢有關公文，檢查是否失當，公事是否已經辦妥，以紅筆加署。</br> ??這個官職，要是把雍州比做尚書省，則兩錄事參軍相當于尚書左右丞，權力很重。</br> ??長安縣令楊纂辦的案子，報到雍州，韋思齊就認為不當，不給通過。</br> ??現在直接捅到武懷玉這里，還是當著楊纂的面，這讓楊纂臉色很不好看。</br> ??武懷玉特意多看了一遍這個案卷，僅從案卷上來看，楊纂判的也沒什么問題，畢竟沒有證據。</br> ??可韋思齊說袁氏被人多次告發，所以這事應當深入調查，而不是一句沒證據草草結案，特別涉及的還是妖言惑眾這種事情，不可掉以輕心。</br> ??懷玉收下卷宗。</br> ??“此事我再好好研究一下。”</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