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我只把你當姐姐</br> ??“阿郎，李三娘追來了。”</br> ??都督府議事剛結束，堂弟武懷運便迎上來道，“現在就在都督府大門外，我阿兄攔著沒讓進。”</br> ??懷玉眉頭皺起。</br> ??豆盧懷讓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要不你就從了吧，也是一段風流佳話呢，”</br> ??“滾。”</br> ??“好吧，我先走了。”豆盧懷讓笑呵呵的離開了。</br> ??年輕的小堂弟武懷運還一臉羨慕和崇拜的望著懷玉，娶了營國公嫡女，現在永康公府的千金又來追，這該死的魅力啊。才十幾歲的武懷運，正是小公雞般興奮的年紀，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又向往。</br> ??“阿郎怕啥？”</br> ??這小子雖小，卻有幾分膽大。</br> ??面對這種事情，他跟豆盧懷讓想法出奇的一致，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br> ??渣男。</br> ??武懷玉本以為是誤會，現在看來可能不全是了，雖然這有些很讓人意外，但細想想豆盧懷讓的話，好像也不是全無道理。</br> ??他現在雖沒有李太白一樣謫仙人風采名聲，但如今確實在長安名頭不小，在世人眼中的武懷玉，那是年少有為，滿腹才華，還身居高位，偏偏長的也不錯。</br> ??這有偶像的氣質了。</br> ??連豆盧懷讓都是武懷玉的邊塞詩迷，可想而知。李三娘跟懷玉也算相熟，跟許多只是聞名沒見面的崇拜者不同。</br> ??近距離有時雖然容易幻滅，但偶爾也是容易擦出火花來的。</br> ??二八少女，也是處于一種懷春年紀，這是荷爾蒙的騷動。</br> ??李三娘欣賞懷玉，甚至喜歡上他，估計也不是沒可能的，這種極不尋常的情況，偶爾有點意外也正常。</br> ??跟柴哲威這樣勛戚公子哥比起來，懷玉確實要強不少。</br> ??只是這對武懷玉來說，是個麻煩啊。</br> ??李三娘可不是什么一般姑娘，這是李靖的侄孫女，是張出塵從小帶大的，永康公府的大小姐，不是什么庶出旁枝阿貓阿狗。</br> ??她是跟永康公府劃等號的。</br> ??“走后門！”</br> ??懷玉扭頭就往后走，本想跟她當面細聊，說開說清楚，但轉念一想，這時的李三娘估計也是一時頭腦發熱，甚至可能都還沒真正弄明白她自己的心思，這個時候估計說啥都聽不進去。</br> ??倒不如先避一避，讓冷靜一二。</br> ??“阿郎真厲害，當初樊娘子千里追尋到隴右，如今李三娘子又從長安來塞上尋，阿郎傳授我點秘訣吧。”</br> ??武懷運滿臉崇拜。</br> ??他這么一說，懷玉倒反而覺得李三娘好像也不算瘋狂，畢竟樊玄符當初比她還要猛。</br> ??莫非自己真的有這么迷人？</br> ??“阿兄教你一句話吧，梧高鳳必至，花香蝶自來。”</br> ??懷運羨慕道，“我可沒阿兄這樣的本事，十九歲的實封開國縣公，從三原縣捉錢令史到壽陽縣開國公，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這等際遇，也只有其它四十八位實封國公們能比的吧，四叔可都沒二兄這般厲害。”</br> ??武懷運雖羨慕但也有點自知之明，他父親兄弟四人，三個封公，卻唯獨他父親當初留守并州老家照看族人，后來雖入長安，卻也只是愛了個散階并沒出仕做官，如今更是老糊涂，連自己兒女都認不出來。</br> ??他們這一房，可以說是混最差的，跟本來旁枝的武懷玉家這一支相比，都已經是被遠遠甩開，他們連入三衛當差，或是進國子監、二館做學生的資格都沒有，</br> ??小小年紀，也只好跟懷玉來塞上，也是想借助懷玉幫助能夠謀個出身。</br> ??以他們家情況，可不敢做那個夢。</br> ??“你還年少，現在多學些本事，有了功名，自然也不用擔憂將事婚事。”</br> ??武懷玉能娶營國公嫡女，懷義也娶了盧國公嫡女，甚至老三懷良還已經跟太原王氏結親，訂婚五姓女。</br> ??說起來，他們的出身比懷亮懷運兄弟倆差的多。</br> ??小小年紀的武懷運聽的也有幾分熱血上涌。</br> ??兩人從都督府后門出去，結果剛走出來，就發現李三娘從旁邊走了出來，一把將懷玉攔下了。</br> ??“師弟是在躲我么？”</br> ??李三娘一襲白衣，頭戴冥籬，輕紗之下，也能看到臉上有幾分幽怨。</br> ??懷玉沒料到她居然能在后門堵他，真不愧是打小跟李靖學兵法，這學以致用啊。</br> ??“師姐什么時候來靈州的？”懷玉故做驚訝。</br> ??“找個地方，咱們聊聊。”李三娘倒是開門見山。</br> ??“這個我還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不如回頭再說。”</br> ??可李三娘往他面前一站，擋住去路不讓。</br> ??懷玉見狀無奈。</br> ??“要不就到都督府后院坐會，前都督任城王在任時，花費很多精力營建，有花園荷塘，還有水榭亭臺。”</br> ??“好。”</br> ??返回都督府后衙花園，荷塘里的涼亭里坐下，懷玉把傻傻的電燈泡懷運打發離開，亭子里就剩下兩人。</br> ??花園確實營造的很好，居然有幾分江南景象，只是此時兩人坐在那里，卻有點氣氛詭異。</br> ??武懷玉倒也算是經驗豐富，可對面這位，是潤娘的好姐妹，是他大姨子。從老師李靖那論，這位也算是師姐。</br> ??怎么說，那都是姐。</br> ??“我承認，我之前不夠嚴謹，對三娘不夠禮貌，說話做事有些沒規矩，但真沒其它意思，我對三娘一直很尊敬，當成是自家姐姐。”</br> ??這話一出，李三娘的臉色有些變。</br> ??這種話跟送好人卡一樣，李三娘也沒想到鼓氣勇氣的一腔熱情，會被武懷玉這般無情潑冷水，雖有些心理準備，但也還是太無情。</br> ??若是一般女子，只怕就得扭頭哭著跑開了。</br> ??可她居然只是眼眸閃過，然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br> ??“京報上那個青蓮居士是你吧，虬髯客傳這故事寫的挺精彩。”她直視懷玉，淡淡道。</br> ??“虬髯客傳這故事確實挺精彩的，不過青蓮居士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br> ??李三娘笑了。</br> ??“西廂記崔鶯鶯傳，平康坊李娃傳，這兩小說也都是出自你之手吧？”</br> ??“啥？”懷玉裝傻。</br> ??“這兩個故事是司棋回家省親時我們夜里同宿她講給我聽的，很精彩，跟虬髯客傳的寫法極為相似，我也讀過不少書的，之前也打聽過這兩故事，外面從沒有聽過，”</br> ??“青蓮居士就是你，這三個故事都是你寫的。”</br> ??武懷玉沒承認。</br> ??“崔鶯鶯傳里，崔鶯鶯身為崔相國之女，父親生前將她許配給鄭尚書之子，可她和書生張君瑞在普救寺中相遇，后來遇賊兵圍寺，張生勇救，崔張二人互生情愫，瞞著老夫人與張生西廂幽會，并私訂終身·······”</br> ??“平康坊李娃傳里，平康坊的伎女李娃與所愛滎陽公子也是歷經磨難，終成眷屬。</br> ??你新寫的這虬髯客傳里，不也對我叔祖母當年紅拂夜奔的舉動大為贊賞的嗎？”</br> ??懷玉看著有些激動起來的李三娘。</br> ??難道這位是看了幾篇這種愛情傳奇故事，然后就中了言情小說的毒，分不清現實與虛擬了。</br> ??“姐，這些都是傳奇故事。”</br> ??“不，我叔祖母當年確實是楊素府中一執紅拂的歌伎，她與我叔祖父只一面之緣，但主動的夜下相尋，最終與他夜奔，也是終成眷屬，這是我家的事，我打小就知道。”</br> ??“姐想說什么呢？”</br> ??“我想告訴你，”</br> ??懷玉打斷他，“紅拂夜奔這故事或許是真的，但當時老師年輕尚未娶妻，而我如今已經娶妻，姐你也不是豪門執紅拂的歌伎或是平康坊里的歌伎，你是名門千金，</br> ??你應當嫁個門當戶對的公子。”</br> ??“不，張鶯鶯是相國之女，與鄭尚書之子訂過親，可她遇到張生，后來不也還是嫁給了張生？”</br> ??李三娘認定那三本小說都是武懷玉寫的，崔鶯鶯、李娃、紅拂女三人的愛情，正是她所向往的。</br> ??她認為武懷玉能寫出這樣的故事，那么他肯定也是一樣的觀念。</br> ??“我不在乎你有妻子。”她語出驚人。</br> ??懷玉嘆息，“可我在乎。”</br> ??“姐，感情之事，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你現在只是一時的沖動，我希望你冷靜一下，</br> ??我讓德獎兄回長安送份公文，順便送你回京。”</br> ??大膽的坦白，換來的卻是無情的拒絕。</br> ??李三娘也是倍受打擊，怔怔失神。</br> ??武懷玉也沒辦法，首先這事確實太突然，他根本沒想到，再則他也不敢去想，唐朝可沒有平妻。</br> ??妻只有一個，媵也只是貴妾。</br> ??他不能跟李三娘有什么。</br> ??有什么也給不了什么。</br> ??但這必然會觸怒永康公府的，李靖的怒火他承擔不起。</br> ??更何況這樣的行為，到時可能會被整個貴族圈所唾棄，畢竟誰家也不愿意自家千金，被個有婦之婦勾搭不明不白。</br> ??“你若不接受，我便只能出家做道姑，我不會回長安的。”</br> ??李三娘的話讓懷玉十分擔憂，這女孩子果然戀愛起來就無腦，太沖動了。</br> ??“師姐你喜歡我什么？”</br> ??李三娘望著懷玉，沒說話。</br> ??懷玉也看著李三娘，他覺得可能是李三娘是到了戀愛的那個年紀，然后平時可能也沒什么機會接觸到合適的青年，他們幾番相處，他也確實算優秀，然后她就被吸引了，然后就沖動了。</br> ??“我很感激師姐對我的欣賞，但這絕不是你想的那種愛情，我也不可能接受這種，”</br> ??李三娘黯淡。</br> ??良久才抬頭問，“如果你沒遇到樊娘子，你能接受我嗎？”</br> ??“世上沒有如果，只能說有緣無份吧，”</br> ??“我不在乎名份，”李三娘直視他的眼睛，甚至主動大膽的伸手抓住了武懷玉的手。</br> ??這份大膽火熱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這般直接拒絕，能讓她知難而退，誰知道她居然越挫越勇。</br> ??都敢上手了。</br> ??瘋了，李三娘真有點瘋魔了。</br> ??跟當初的樊玄符有過之無不及啊。</br> ??懷玉抽回了手，直接起身，“師姐，我有事先走了，我馬上叫德獎兄來接你回長安，你回京好好冷靜一下，不要為一時沖動而悔恨終身。”</br> ??“我并非一時沖動，”李三娘坐在那怔怔道。</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