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潤娘去服侍二郎！”m.</br> 月上柳梢，小院里眾人也聊的差不多了，程處默馬周懷義牛見武武君雅幾人，今晚也都住在小院，此時夜半坊門緊閉，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長安已經戒嚴，這個時候犯宵禁，就算是馬周這樣的紅人，也會被御史彈劾的。</br> 武柳氏睡前把潤娘大小高叫到自己房里，做了安排。</br> 她看向大小高，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br> “二郎要不了多久肯定要迎娶榮國公府千金進門的，那是國公府的嫡長千金，身份尊貴，而且估計你們也有所耳聞，這位公府千金還很不一般。</br> 本來，趁著她還沒過門，你們好好服侍二郎，抓緊機會，只要能懷上孩子，等生下一兒半女，這二郎面前，你們便再不用擔憂，起碼不會少了你們一席之地。</br> 可你們現在這樣，就不怕到時樊氏過門后，找個理由把你們發賣了？”</br> 妾通買。</br> 賤！</br> 尤其是二高這般父親曾是反王，被沒入掖庭的女子，現在二十歲了年紀也大，這新婦進門，要是看她們不順眼，一句打發了，她們就真只能被賣掉，可能會被賣給別人做妾，也可能是做婢，還有可能淪落青樓，肯定不會比現在好。</br> 除非她們為武家生了孩子，樊氏才不能將她們發賣。</br> 又或者她們能跟潤娘一樣，有個永康公夫人做義祖母為靠山。</br> “潤娘你也要加緊些，早點有了孩子才是真正的倚靠。”</br> “去吧。”</br> 潤娘歡喜的謝過武柳氏，高興的去洗漱，準備去侍寢，二高則被教訓的滿臉愁苦，是真被嚇到了。</br> 她們也相信武柳氏的話。</br> 走出門，看著月光清冷。</br> 秋風一吹，高氏姐妹打了個冷顫。</br> “姐姐，怎么辦？”</br> 高惠安也有些無奈的看著高胭脂，“我那天不是跟你反復交待了嗎，你怎么也跟我一樣呢？”</br> “二郎倒頭就睡，一睡到天亮，我有什么辦法。”</br> “下次再有機會伺候，就算他倒頭就睡，你也要爬上去！”</br> ······</br> 八月的夜晚很涼爽，雖然中午秋老虎還很熱，但晚上已經挺愜意了，尤其是還有人溫柔的打著扇子的時候。</br> 潤娘一臉幸福的為懷玉打扇子，屋里點著油燈，光線有些昏暗，卻又帶有獨特的曖昧氣氛。</br> “二郎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潤娘嬌羞的問。</br> “男孩女孩都喜歡。”</br> 雖然樊玄符說不許武懷玉先跟妾侍們生孩子，但年輕人哪里禁的住，二高姐妹還說不熟悉，忍忍就過去了。</br> 可跟潤娘早就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啊，這兩人同處一室，天干物燥的，小丫頭現在也不害羞了，變著花樣勾搭，百煉鋼都能讓她化成繞指柔。</br> 其實懷玉也挺想有個孩子，那樣會讓他感覺在這里有了真正的歸屬感。</br> 只是算算時間，這次潤娘是懷不上了，安全期。</br> 他沒告訴潤娘，不忍打破丫頭的美好幻想，算日子這種事千萬不能告訴女人們，要不然以后估計會卷起來沒邊。</br> 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br> 潤娘愣住，然后果斷的往旁邊挪了挪，還把故意靠近的懷玉輕輕的推開了點，“哎呦，奴突然肚子有些疼，下次吧。”</br> 嘿嘿嘿！</br>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br> “潤娘，你知道柴哲威嗎？”</br> “平陽昭公主的長子，”陳潤娘果然知道這小子，甚至還對他有些厭惡，“他之前糾纏了三娘許久，只是三娘很討厭他。”</br> “這小子在隴右的時候，還把我當情敵了。”</br> 兩人聊到李三娘，潤娘說李三娘現在人在邊疆，她果然還是去了父兄那里，這位李三娘很了得，離家出走，逃出長安，然后讓她成功的一路到了會州。</br> 據說她曾在原州遇馬賊，結果這位李三娘居然把那伙馬賊降服了，自己當了新老大，然后她帶著這群馬賊跑到蕭關投軍。</br> 李靖代朝廷招安了這支馬賊，把他們于漢代蕭關故地，置白草軍城，以這些招安的白草賊，加上一些唐軍，新編為白草軍戍邊。</br> 這支白草賊，成份挺復雜，有些是隋朝時內遷的黨項人，也有些以前內附的突厥人，還有些是源于南匈奴的稽胡，加上些以前薛舉、李軌、梁師都等一眾反王梟雄們的舊部等等。</br> 這些人雜揉混合成一支馬賊，在原會一帶，縱橫黃河兩岸，盤踞隴山之中，確實也曾挺瀟灑的，但是突厥人不斷入侵，他們倒先遭了殃。</br> 唐軍之前就招安過他們，只是他們不愿意，結果他們被突厥人打了，大當家都死了，憤怒的白草賊報復襲擊，卻又拼了個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最后不少人干脆投了突厥，也有些人去投了梁師都。</br> 剩下的那支人馬，本來也想著去投唐軍的，半路順便劫了個道，誰知道劫了個狠角色李三娘。</br> 李三娘出長安后，女扮男裝，雖一介女子，但騎射本領強，還懂兵法，更兼出來時帶了不少金銀細軟，沿路招募江湖好漢綠林豪杰，到會州的時候，手底下已經有一支人馬了，她與手下們裝扮成商團趕去會州。</br> 結果讓白草賊當肥羊劫了，可元氣大傷內訌分裂的白草賊，此時雖還有不少人，但精銳強健者也不多，倒是老弱婦孺家眷不少。</br> 幾百青壯跑來打劫，結果那當家的倒被李三娘給一箭射落馬，然后生擒了。</br> 反正最后白草賊們也認栽，愿意拜李三娘做老大，誰知李三娘卻勸說他們投唐，并說自己是李靖的侄孫，這下那本就想投唐的白草賊們，自然也就樂意。</br> “三娘子真了得，”懷玉豎起大拇指，李三娘真跟樊玄符一樣了得，不過他覺得李三娘更擅謀，樊玄符則更猛。</br> 白草賊現在成了白草軍，戍守在漢蕭關舊址上建的白草軍城，而李三娘則還是去了會寧關。</br> 好在隴右大戰過后，郁射設已經退回朔方一帶，而沙缽羅設也回到賀蘭山西，會寧關之前也得到李靖救援，終究還是撐了下來。</br> “三娘回信永康公府，說阿郎他們父子俱好，還說多虧了你的丹藥，之前永康公夫人派人送去的丹藥起了大用，”</br> 李脩行他們守住了會寧關，不過傷亡極為慘重，李靖幾次派兵救援，圍繞著這個黃河古渡口的堡城，唐突打了兩個月，雙方死了得起碼有三千人。</br> 李靖也在解會寧關之圍后，終于出兵南下，如今已經到了涇州一帶。</br> 大唐奇女子，何其之多，懷玉也只能感嘆。</br> “我大嫂今天來過，”</br> “嗯。”</br> “我阿耶阿娘還有小妹，已經從醴泉的李家莊園回長安了。”</br> 陳興如今在隴右得官，雖僅從八品下參軍，但他委托懷玉向永康公府為父母兄妹贖取自由，懷玉一回來便帶潤娘去永康公府拜訪過李靖夫人張氏了，送上了些鄣鹽、香皂等禮物，然后提起此事。</br> 張出塵對自家奴仆在隴右得官這件事很高興，懷玉準備的錢絹，是代陳興給李家的補償，但張氏并沒要有，說實話幾個奴仆，李家并不缺。</br> 大手一揮，張氏便讓人取來陳興及父母兄妹妻兒等一家老小的奴契，直接便放免還其自由。</br> 這既是對陳興、潤娘的恩典，也是給武懷玉的人情。</br> 一個奴仆不過價值二三十石粟，陳興這一家老少，父母兄弟妹妹，加上兩兄弟的妻兒老少，十來口人，能值一二百石粟，可對李家來說，也不過百來畝地一年的收益罷了。</br> 跟武懷玉做個人情不錯，況且陳興已經做官，這也是留下一份香火情。</br> “二郎，奴想讓二兄跟隨二郎身邊，”潤娘請求，“我二兄從小跟隨著李二公子，能騎擅射，還跟著讀過書，還會兵法呢，其實論勇武，我二哥比我大哥強多了，二郎能不能帶我二兄在身邊，將來有機會也讓他謀個出身。”</br> “他不再跟隨李二公子了？”</br> “李二公子無心仕途，整天想的就是行俠江湖，到處結交朋友，我阿兄跟著他也沒有什么出路。”</br> 陳興以前是李府外院采買管事，打小跟著做這些，就是嘴巴會說，精于算計，但要說騎馬射箭打仗這些，是不懂的，而陳家老二打小跟著李德獎做伴，卻是學的好武藝。</br> 可偏偏陳興如今隴右得功做了官，老二卻還天天跟著李二公子江湖廝混呢。</br> “只要你二兄愿意，這倒不是事，”懷玉愿意提攜身邊的人，畢竟也是自己大舅哥，總比旁人要可信一些。</br> “等我這趟差事忙完了，我再去拜望你父母嫂子他們吧，等突厥人打退了，我再安排人送他們去隴右渭州你大兄那里。”</br> “奴都聽二郎安排，明天一早便讓人叫我二兄來跟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