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步回到浴室里,趕緊打開水龍頭,幸好還有熱水。我匆匆地洗完了澡,便回到了自己房間里。
躺在陰涼的席子上,我只感到渾身疲倦,一合眼就睡著了。
我在幽靈客棧的第三夜就這樣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依然是寶藍色的,甚至還有幾顆星星在閃爍。我看了看表,發現只有凌晨4點半,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可我再也睡不著了。抹了抹眼睛還是下了床,匆忙地洗漱了一下就下樓去了。
大堂里的燈早已經關了,只有一些昏暗的晨光從天窗照射進來。我獨自走了一圈,只感到心里泛起一陣潮濕。
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迷宮"。反正一大清早也沒有人,不妨再到迷宮里走一走。于是我悄悄地踏進了廚房,照著昨天出來的路,踏進了那條曲折的走廊。
沒走幾步,就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影在晃動著,我立刻屏住了呼吸,悄無聲息地跟在后面。對方似乎并沒有發現我,繼續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當走過一處開著天窗的地方,我才發現眼前的人影,并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女子,而是啞巴阿昌。
我著實吃了一驚,繞了幾個圈以后,阿昌打開了一扇房門,門外就是一片荒野了,原來這里是幽靈客棧的后門。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阿昌后面,走出了幽靈客棧。我向四周看了看,眼前不遠處就是大海,天色還沒有亮透,空氣中充滿了露水,我的衣服很快就濕了。我跟得非常小心,始終與阿昌保持著一大段距離,確保不被他發現。
阿昌走上了一條海岸的小路,看起來駕輕就熟的樣子。大約10分鐘以后,他來到了那片荒涼的墳場。
海邊墓地--這里就是我上次來過的地方,成千上萬的墳墓聚集于此,宛如千百年來死者們的幽冥世界。
我看到阿昌走進了一塊背風的凹地,那里有一棵枯死的老樹,光禿禿的枝椏以奇怪的姿勢伸向天空,而在樹下則有一座孤獨的墳墓。天哪,前天我來到過這里,還記得有一只烏鴉飛過我的頭頂,就停在那棵枯樹上。
阿昌在那座墓前呆呆地站立了一會兒,他的身體有些顫抖,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疊錫箔,撒在了墓前的空地上。然后,他劃亮火柴點燃了這些錫箔,白色的火焰在海風中迅速地燃燒著,隨即生出裊裊的輕煙,飄散到空中。
這一幕讓我非常吃驚,我躲在十幾米外的一堆灌木叢后面,偷偷地觀察著阿昌。在天色未明的清晨,這個有著卡西莫多式外貌的啞巴,來到了荒涼的海邊墓地中,對著一座孤墳燒起了錫箔冥銀--這真令人毛骨悚然。
那疊錫箔很快就燒光了,阿昌又對著墳墓站了一會兒,然后就照著原路返回。我依舊躲在灌木叢后面,我確信他沒有發現我。
等阿昌走了以后,我才敢直起身子走到枯樹下的那座孤墳前,很奇怪這座墳居然沒有墓碑,不知道是誰的墓,或許墓里埋著阿昌故去的親人吧?雖然今天不是清明、冬至或七月十五,或許有可能是死者的周年忌日。
我感到身上一陣涼意,覺得這座墳墓有些奇怪,但又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這時候,那只可惡的烏鴉又飛過來了,停在枯樹的枝頭發出刺耳的怪叫聲,似乎是在向我發出某種警告。我立刻向客棧的方向跑回去。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回到客棧以后,阿昌正在餐桌上吃早飯,原來他平時都是這么早吃飯的。我故意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坐在他面前和他一起吃飯。而他則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我,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吃完早餐后,我就回到了房間里給你寫信。天哪,現在才上午9點多鐘,我只用了不到4個小時就寫了一萬多字,似乎我的筆下真有什么魔力。也許你不太相信我能記錄這么多具體的東西,特別是我和他們的對話。不過,我寧愿相信這些對話的文字,都是它們自己流出來的,并沒有借助于我的記憶。
葉蕭,今天的信就到這里吧,我得去給你寄信了。
哎,有句話我還是憋不住要說:昨天晚上,我又想到了小曼。
對不起。
此致!
你的朋友周旋于幽靈客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