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br> 日歷一天天地往后翻,眼看著十一月的進程都已經過了半。</br> 他們回去的路上,聞意接到經紀人的電話,問她最近的新歌進度怎么樣,雖然知道聞意是沒有什么靈感,但催還是必須得催的。</br> “稍微有一些想法吧。”聞意說著,還往旁邊看了一眼。</br> 她看到許嘉年開了窗,當風從那個風口灌進來的時候,發出了呼嘯的風聲,她的頭發也被吹得有幾分亂糟。</br> “有一些是多少啊?我急死了!”經紀人說,“今天那邊還來問我你準備得怎么樣了,我知道你寫不出來,想辦法談了談,往后延了一些。”</br> 她總不能當著許嘉年的面說,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靈感。</br> “這事兒回去跟你說,現在在路上。”聞意說著,打算先把這件事給略過去。</br> “嗯?你不是一向覺得在路上的時候順便聊工作是時間的最好利用嗎,怎么現在不方便似的……”經紀人自己說到一半,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哦行,那回去聊,路上注意安全,還有,最好別被拍。”</br> 經紀人叮囑完以后才掛了電話。</br> 回去以后,他們三個就直接開始幫她配置電腦了,聞意說自己現在想寫歌,游戲的事情暫且緩一緩。</br> “嗯?新電腦姐姐不看看嘛?”時笛問,“現在很急?”</br> “很急,拖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有點靈感,趕緊記下來。”聞意是真的很急,一邊取圍巾一邊直接往樓下走,“電腦的事情就暫時先麻煩你們,回頭請你們吃飯!”</br> 時笛知道聞意這歌卡了很久,說:“姐姐跟我們出去一趟就有靈感了,看來要經常跟我們一起出去玩!”</br> “嗯,你們確實有功勞。”</br> 聞意走得急匆匆的,許嘉年他們三個就負責幫她把電腦裝好。</br> 不過時笛也是個小姑娘,就在旁邊指揮兩個男孩子干活,電腦剛剛搬進去,他們整理著,一邊聊著天。</br> “許嘉年。”時笛輕咳了一聲,“我姐這會兒不在,你總要老實點交代了吧?”</br> 段時譽也是一聲輕笑,“別說我們不夠意思,早就看穿了,幫你瞞了多久了,不然你覺得這次為什么把你叫來?”</br> “什么?”許嘉年裝了下。</br> “你怎么還搞暗戀那套啊?”時笛問,“你下午生氣是急了吧,以為我要直接跟我姐說你喜歡她——”</br> 所以后來他才重復了一下,說原來只是問是不是粉絲。</br> 段時譽:“只是你自己想多了,做賊心虛?”</br> 許嘉年沉默了許久,他整理著顯示器的線,最后才應了一聲:“嗯。”</br> 做賊心虛。</br> …</br> 聞意說完,就下樓去把自己關到房間里了,這一折騰就又是好幾個小時,她喜歡在密閉私人的空間里進行創作。</br> 等她再出去的時候,發現已經天黑了。</br> 雖然當時腦子里出現了一陣旋律,但要真正寫下來又不是那么簡單的一回事。</br> 聞意后知后覺地覺得自己有些餓了,她在群里給他們發了信息。</br> 【大家吃過晚飯了嗎?】</br> 時笛:【吃過啦!!剛才他們想叫你,我說你寫歌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斷,就像等你寫完再說。】</br> 段時譽:【電腦已經裝好了,許嘉年剛才在幫你下游戲,應該也差不多了。】</br> 段時譽:【對了,應該要特訓所以單獨把你倆的電腦都搞到一樓另外一個房間做電競房了。】</br> 時笛:【@許嘉年你不是說一會兒姐姐忙完了你給她開小灶嗎?】</br> 時笛:【@許嘉年不要裝死,不要裝死。】</br> 段時譽:【嘖。】</br> 聞意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只是看他們在這兒聊天還挺有意思的,她先去冰箱里拿水,意外地發現——</br> 咦,她給許嘉年買的楊梅汁,他好像真的完全沒有喝的。</br> 她剛關上冰箱,就看到手機屏幕亮起,群聊消息里彈出一條。</br> 許嘉年:【@聞意想吃什么?】</br> 聞意挑了挑眉,回他:【你下廚啊?】</br> 許嘉年:【嗯。】</br> 聞意:【我都行,清淡點,不要重油就可以。】</br> 許嘉年:【好。】</br> 許嘉年:【你休息吧,好了叫你。】</br> 聞意看著這條,笑了幾聲,但還是直接去了廚房那邊,她過去的時候,許嘉年已經在整理準備做的菜了。</br> 她順口問了一句:“要做什么?”</br> “番茄炒蛋。”許嘉年頭也沒抬就回答了,“再煮一個白菜豆腐湯,你需要的話可以煎個牛排。”</br> 聞意聽笑了:“煎牛排配番茄炒蛋啊?中西結合。”</br> “好吃就行。”許嘉年輕嘁了一聲,“你不是最喜…”</br> 他的話說到一半收了回去,聞意沒聽清:“什么?”</br> “沒什么,你要是想吃別的可以提。”許嘉年頓了頓,走過去洗番茄,“我應該都會做。”</br> “你是真看不出來,竟然什么都會點?”</br> 聞意覺得自己對弟弟這種生物的成見還是很大的,大概是因為她之前對年下的所有認知都源于路順。</br> 路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什么都不會的。</br> 但許嘉年好像正在漸漸打破她的一些認知。</br> “好了,就這些吧,謝啦。”聞意說著,順便就拿了一個水杯。</br> 許嘉年的確是隨口說的,都是一些日常最常見的家常菜,但是這幾個就剛剛好是她的口味狙擊。</br> 就是有這么巧的事嗎?</br> 她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又想到下午那會兒時笛問許嘉年是不是偷偷關注自己那事。</br> 雖然許嘉年已經極力否認了,但聞意竟然隱約覺得,好像是有點那樣。</br> “對了,你不是愛喝楊梅汁嗎?”聞意問他,“怎么沒見冰箱里少。”</br> “……”許嘉年沉默了幾秒,“最近,不是很喜歡。”</br> “哦,階段性喜歡喝酸的。”聞意點了點頭,就去旁邊坐著休息了。</br> 等到許嘉年做好飯過來叫她吃飯,他的廚藝確實還不錯,這一點聞意還是深有感觸的,吃完飯以后,許嘉年又幫忙收拾了碗筷。</br> 他說,“自然不能讓大明星親自做這種事,又是怕被你粉絲追殺的一天。”</br> 聞意從他手上把東西搶回來,笑道;“有點夸張了啊,明星不是普通人啊?又不是什么喝露水的仙女,還不是跟你們一樣,你要這么說的話,我也怕你的粉絲們來找我算賬。”</br> “我哪有那么多粉絲。”</br> “你還沒有?”聞意瞪他,“我第一次去看你們比賽的時候,隔壁的小姑娘讓我幫她拿你的燈牌呢,你粉絲可多了!”</br> 許嘉年:……</br> “萬一不是我的粉絲呢?”</br> 聞意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否認,繼續說:“那可不僅是你的粉絲,那是你的女友粉!!!”</br> 許嘉年:?</br> “她讓我幫她拿的那個燈牌可是寫著——”</br> “許嘉年娶我!!!”</br> 許嘉年:…………</br> 聞意還在碎碎念,過了會兒才發現許嘉年的手停了下來,她側目抬眸過去看過去,發現他唇輕抿著,竟然…</br> 耳朵有點紅?</br> 他怎么害羞了?</br>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聞意笑他,“不就是有女孩子喜歡你嗎,你這條件還缺女生追啊?”</br> 許嘉年的聲音有點低:“沒。”</br> 聞意順著這個話題跟他往下聊,說;“像你這種,游戲打得好,人又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應該還是蠻多小姑娘喜歡的吧,而且我感覺你應該是個撩妹高手——”</br> “嗯?”許嘉年有點愣神的樣子。</br> “我回憶了一下。”聞意舔了舔唇,“其實你下午跟我說,想要就去給我贏的時候還挺帥的,要是是個小姑娘的話估計被撩得心花怒放吧。”</br> 許嘉年默了半秒,“你呢。”</br> “嗯?”</br> 許嘉年忽然輕笑,挑眉,一股玩笑調侃味兒:“怎么,難道聞意…姐,也被我撩到了?”</br> 聞意:……</br> 我這是被小孩兒調戲了嗎?</br> “你這一套對我沒用。”聞意對自己很自信,“我從小被人撩到大的,你這些小伎倆放在我身上毫無用處,但你可以留著去撩小姑娘,她們應該挺吃這套的。”</br> 許嘉年哦了一聲,隨后說:“那可惜了——”</br> 他的尾音拖拉著,聽著語氣懶洋洋的,確實有點提不起勁的意思,隨后睨了聞意一眼。</br> 聞意跟他對上眼神。</br> 稍微多想了一點,也會想,這小孩兒在可惜什么?</br> 難道是可惜撩不到姐姐?</br> 他總不可能真的對自己有點什么想法吧?</br> 畢竟像她這樣的大美女——</br> 被人喜歡是很正常的啦,如果許嘉年會喜歡她,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 不過這個觀點跟許嘉年下午的反應有些不同,聞意也沒有繼續往那里深入想,她只是想了想可能性,大概就是美女的自我修養吧。</br> 過了幾秒。</br> 聞意依舊沒有從許嘉年身上挪開眼神,他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像是落了一些零散的光進來,隨后他的唇才緩緩動了動。</br> 聲音很輕,聞意第一時間都沒聽清。</br> 許嘉年跟她說了一句,“我有喜歡的人了。”</br> 聞意:……!?重磅八卦啊!</br> “而且,我已經偷偷喜歡她好多年了。”</br> 聞意聽著這一句,還是晃了一瞬間的神。</br> ——“說吧,偷偷關注我姐幾年了?”</br> 這句話仿佛都還回蕩在耳邊。</br> 現在這相似的句式落在耳里的時候,忽然串聯了那么一下。</br> 聞意一邊否認一邊在心里扇自己巴掌,她想!什么!呢!!就算她一直很受歡迎!也不應該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歡自己吧!</br>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聞意順口問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你現在才十九歲吧,喜歡了好幾年的話,那個時候你才多大啊??”</br> “十五六歲吧。”許嘉年說,“我單戀,所以算不上早戀。”</br> 聞意:……看不出來,他竟然還是個大情種,喜歡一個姑娘喜歡了那么多年。</br> 更看不出來的是,許嘉年竟然搞暗戀?</br> 她這么想著,又聽到許嘉年沉思后繾綣拖著的聲音,他是真的很開心地在聊喜歡的人。</br> 許嘉年說。</br> “什么樣的人啊——”</br> “也沒什么別的。”</br> “就覺得她好可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