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br> 對于英雄聯盟這個游戲,聞意的知識儲備的確是幼兒園水平。</br> 即便是有個打職業的表妹。</br> 她對這個游戲的了解和天賦還是很少很少,明明時笛他們倆兄妹都挺厲害的,她作為表姐怎么會一點天賦都沒有?</br> 許嘉年對她那個意圖的解釋笑了好久,游戲都已經在選英雄的界面了,他還在笑她。</br> “找理由呢,其實你不如說你是輔助玩家?!痹S嘉年說,“雖然這個游戲每個位置都很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和角色,但是相對于新手和比較低端的對局來說,輔助這個位置比較好劃水。”</br> 聞意:……</br> “那打野位呢?”聞意問,“我當時覺得這個位置就是在野區刷一下野怪而已,可以不去線上跟人打架啊?!?lt;/br> “野怪打人挺疼的?!?lt;/br> “……”</br> “不能白挨打,打野怪也要拉扯,但一個不注意可能會把位置拉出范圍,野怪就會走回去開始回血?!?lt;/br> “……那不就是前面都白打了嗎?”</br> “是。”許嘉年應著聲,笑,“對了,你這局選寒冰射手吧?!?lt;/br> 聞意現在的賬號上只有幾個新手英雄,她畢竟還是玩過幾把,選英雄是知道的。</br> “這英雄不是AD嗎?我打下路???”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小聲嘀咕,“這英雄不是打野英雄也不是輔助英雄啊?!?lt;/br> 許嘉年嗯了一聲,隨后點了點鼠標,隨便鎖定了一個英雄,他說:“我給你打輔助。”</br> 聞意:……?</br> 他們都鎖定了選擇以后,還有很長的一段游戲加載時間,許嘉年轉過來看著她,聞意在認真看屏幕,沒有感覺到旁邊人的目光。</br> 電腦屏幕的光氤氳在她的臉上。</br> 聞意微微皺著眉,在游戲開始之前似乎有些緊張。</br> 女明星放在生活中也一定跟別人不一樣,即便是現在沒開燈也沒有化妝,在家很隨意的狀態,聞意的后背依舊挺直,保持著很優雅的儀態,她的皮膚很白很亮,光滑得像是個漂亮的瓷娃娃。</br> “你的游戲知識儲備還是太少?!痹S嘉年曲著手指,指尖在桌面輕輕點了點,“需要給你講一些基本游戲知識?!?lt;/br> “……嗯?”聞意愣了下,這才轉過去跟他對上眼神,感覺這個人是已經看了自己很久,“基本的游戲知識我還是知道的!”</br> 許嘉年挑了下眉:“以你現在的話題度,到時候上比賽了,肯定會重點提問。”</br> 聞意:?</br> 怎么感覺,他還懂挺多的?比她經紀人還多嘴!</br> 但許嘉年說得確實在理,聞意現在也只能聽著,她感覺自己是有點小看這小孩兒了。</br> 許嘉年說她——</br> “主持人提問,以你現在的了解程度,回答起來也只會讓人覺得只是入門級別的理解,在百度上都能搜到,既然是前去復仇的,那當然不能隨隨便便。”</br> “所以,你是想隨便糊弄過去,還是想真正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br> 聞意忽然愣了一下。</br> 她一開始的確是夸下海口,來找許嘉年也只是想要隨便應對一下,畢竟她真的被這個游戲打擊得毫無信心了,也沒覺得自己能變得多厲害。</br> 說出那些話、答應接下那個活動,也只是她為了維護自己在別人眼中的“人設”而已。</br> 但許嘉年突然這么問她,聞意突然想到她自己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本身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希望把每件事都做到自己能力的極致。</br> 她明明是后者才對,她就是想要所有人都對她真正的心服口服。</br> 就這么兩句話,突然就點燃了她的斗志。</br> 聞意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把耳機戴到頭上,感覺自己像是百米沖刺前在等裁判發號施令那一聲。</br> “行,那來吧!開始特訓!”</br> 她看著電腦屏幕,都開始腦補自己變厲害在比賽里把前男友暴揍以后,非常瀟灑地站在舞臺中心跟大家說——</br> 基本操作罷了。</br> 聞意正在腦補,突然戴著的耳機被人摘下來,給她再次掛回頸間。</br> 許嘉年又是那種看笨蛋的眼神,嗓音帶笑:“現在是課前講解環節,你戴上耳機是不打算聽了嗎?”</br> 聞意:……</br> 激動過頭了。</br> 而且他這個頭戴式耳機好像有降噪功能,戴上以后確實有點與世隔絕了。</br> 聞意只得干笑兩聲,緩解自己的尷尬:“怎么還沒加載進去?我以為要先開始了,一會兒一邊打一邊說?!?lt;/br> 誰來告訴她,為什么她每次跟許嘉年相處的時候這么容易丟人?。?lt;/br> 她這個溫柔端莊成熟大姐姐的人設什么時候能支棱起來?</br> 難怪許嘉年不愿意叫姐啊,這哪兒有大姐姐的樣子!</br> “可能隊友卡?!痹S嘉年回答,“我先跟你講五個位置,之后練的時候找一下你比較擅長的再專項練習?!?lt;/br> “嗯,你說?!?lt;/br> 她不再打斷,就讓許嘉年開始“上課”。</br> 許嘉年把旁邊的平板拿過來,給她找了一張召喚師地圖的圖片。</br> “這個游戲分為上中下三條路以及野區,以地圖中心的河道為分界線,河道上方為上半區,河道下方為下半區?!?lt;/br> “地圖最左邊的是上路,一般是戰士英雄的1V1對抗,中路一般是法師英雄的1V1對抗,地圖最右邊是下路,這是唯一的一條雙人線,2V2,也就是AD(遠程物理)輸出搭配輔助英雄,其他的就是野區?!?lt;/br> “一般來說,我們習慣把上半區稱為紅色方,下半區稱為藍色方。”</br> “在比賽里,藍色方擁有優先的英雄選擇權,你來過現場,應該知道比賽里的英雄禁用和選擇模式。”</br> 聞意:“…我這個人過目即忘。”</br> 而且又不懂,看了就看了。</br> 許嘉年頓了頓,“沒關系,這個后面再跟你講,現在先講游戲,比賽的東西之后跟你聊?!?lt;/br> “行。”</br> “人機對戰里,電腦默認為紅色方,玩家都是藍色方,所以人機對戰你會感覺都是從下往上推?!痹S嘉年給她指了指路線,“但是匹配對局就不一定了,有可能你會排到紅色方,就反而是從上往下推?!?lt;/br> 聞意點了點頭,似懂非懂。</br> 許嘉年繼續說,“你在看比賽的時候不會這么清晰,只會覺得雙方在打架,自己上手是不一樣的,自己做為藍色方和作為紅色方會感覺不一樣,連野怪的位置都會不同?!?lt;/br> “嗯?”</br> “你看野區,因為一般來說開局打野都會以靠近雙人路那邊的buff開野,藍色方這邊靠雙人路的buff是紅buff,而紅色方是藍buff?!?lt;/br> 聞意又點頭,“這么說的話,如果是藍色方,通常以紅buff開始,如果是紅色方,通常就是以藍buff開始?”</br> “對?!痹S嘉年說,“你理解能力倒是挺強的啊,也沒那么笨——”</br> 聞意:??</br> “我又不是傻子!”</br> “不過——”他尾音壓著笑,“紅藍buff打人都挺疼,你小心別被野怪錘死了?!?lt;/br> 聞意:……………</br> 好惡毒的補刀。</br> 他笑完,還自己說了句:“好了,還是說正事兒?!?lt;/br> 許嘉年正在說,游戲就開始了,聞意沒好氣地問他:“買什么裝備?”</br> 被嘲諷了,還是得問他怎么出裝,就像寄人籬下再委屈還是得受著一樣!</br> “出門推薦裝,多蘭劍,帶個血瓶。”許嘉年回答完,繼續跟她說,“上路被大家成為孤兒路,發育全靠自己,打野抓不抓看緣分,如果要混單人路,上路是個不二選擇,而且英雄一般比較肉,打團一身肉直接去抗打。”</br> 這次聞意學聰明了,問他;“你這是說的普通低端局吧?高端局哪兒能混?”</br> “確實?!痹S嘉年笑了,“上路英雄池,大多數是要負責開團的,開得好不好會決定團戰的輸贏,而且抗打也不是說沖上去被五個人打都死不了,也要學會拉扯,要開到主要輸出位,對線的換血也有很多細節?!?lt;/br> “我就知道不是那么簡單!”</br> 小兵都走到了線上,他們準備專注開始游戲,許嘉年跟她說:“先打吧,之后每個位置我都會帶你玩一段時間,放心,一定讓你選到合適的?!眒.</br> 聞意慶幸自己找了個很負責的幫手,也笑著應答他:“好?!?lt;/br> 許嘉年跟她講的每一個點都很細,對她這個新手玩家非常友好,很多她自己根本注意不到的點他全部講了一遍,甚至還有很多沒說到。</br> “一會兒,我叫你放W你就放。”許嘉年說著,直接往前走。</br> 聞意看都沒看清,就看到他不知道怎么丟了一套技能,把那兩人機都打了好長一管血。</br> “哇——”聞意下意識地感嘆,“這就掉了這么多血嗎?”</br> 許嘉年:……</br> 他一個職業選手。</br> 打這個人機都值得捧個場的嗎。</br> 但許嘉年還是笑出聲,說了句:“你之后再來打這個,也會覺得簡單的?!?lt;/br> 她畢竟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小白。</br> 聞意現在還是打人機吃力的狀態,在后面一下一下A小兵,雖然一個都沒補到,往前走就感覺自己在掉血。</br> “小兵打人也好痛…”聞意小聲說了句。</br> “所以打架的時候最好不要隨便越過兵線,小兵輸出很強的。”許嘉年笑,“什么時候可以被小兵打也是要看時機的?!?lt;/br> “那你怎么走那么前面???”聞意看他剛才被小兵打了好幾下,“你也掉了很多血啊,你是不是演!”</br> 是不是故意演她!</br> 隨后,聞意聽到他很淡地哦了一聲,他說:“我厲害——”</br> “你被小兵打掉太多血,打起來了可能會死?!痹S嘉年頓了頓,“我就無所謂。”</br> 聞意:?</br> “我血少一樣把他們都殺了?!?lt;/br> 聞意:?</br> 他好像是個Bking。</br> 但聞意的確沒想到,此時許嘉年并沒有要在她面前裝這個逼的意思,畢竟一個職業選手在人機局里裝逼,說出去還是太丟人了。</br> 說著話的時候,對面兩個人人機又走上來被許嘉年揍了一頓。</br> 聞意:“我怎么覺得他們打我的時候那么狠?”</br> 許嘉年沒說話,只是從鼻腔中溢出一聲悶笑,又是一套技能消耗,聞意就眼睜睜看到對面兩個英雄已經殘血了。</br> “等他們走過來,沒有小兵了,你就交W?!痹S嘉年跟她說。</br> “好!”</br> 聞意盯著這兩個殘血英雄,還沒明白為什么許嘉年不直接把他們直接殺了,這波小兵剛好清完,聞意一個W瞬間拿下一個人頭。</br> 她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許嘉年跟她說;“還有一個。”</br> “我打不到了??!”聞意也很急,“技能還沒好…”</br> “一絲血,直接閃現跟平A就殺了?!痹S嘉年說她,“交閃,別捏著當祖傳閃現。”</br> 新手就是舍不得用召喚師技能。</br> 聞意是真的很舍不得自己的閃現技能,畢竟這個技能的CD好幾百秒呢!??!</br> 雖然舍不得,但許嘉年都這么說了,她只能聽話,馬上按了閃現往前,點了一下剛才那個殘血的英雄。</br> 人還沒反應過來——</br> 耳機里先傳來:“DoubleKill!”</br> 咦!她雙殺了!瞬間2-0?。。?lt;/br> 聞意接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人呆呆的,但突然有一種某種血液在沸騰的感覺,就…</br> 這游戲這么有意思嗎?</br> 原來玩英雄聯盟是可以殺人的?。吭瓉碓谟螒蚶锎蜈A了殺人的感覺這么爽!</br> 隨后隊內語音里,再次響起許嘉年的聲音,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笑。</br> “不錯,交閃很果斷?!?lt;/br> “爽到了嗎?”</br> 聞意很矜持地保守回答:“嗯,不錯。”</br> “好,那我們繼續?!?lt;/br> …</br> 這一局人機對戰,是聞意這為數不多的游戲生涯里能感覺到游戲快樂的對局,雖然她什么都沒干,她現在只像個被許嘉年指揮操作的提線木偶。</br> 許嘉年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br> 游戲快結束的時候,聞意看著右上角的數據顯示的十九個人頭,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br> 已經推到對方的高地防御塔,許嘉年突然問她:“上次玩死了多少次?”</br> “……?”揭傷疤嗎,但她還是回答了,“十次啊?!?lt;/br> 許嘉年應了一聲好,跟她說:“那別A塔了,拉出來點?!?lt;/br> “嗯?為什么?”</br> “等人出來,給你再殺一個?!彼f。</br> 聞意的確不太能搞懂小孩兒到底在想什么,反正聽了直接做就行,他們倆一起往后退了一下,排到的路人看到他們沒有點塔,還給了兩個信號。</br> ——【怎么不推了?馬上結束了??!】</br> 許嘉年飛快打字:【稍等,再拿一個頭?!?lt;/br> 他的面板其實也很清晰,許嘉年一個頭沒拿,全是助攻。</br> ——【哦,你還沒頭啊,行吧?!?lt;/br> 路人也挺好說話,這會兒都停了手,等對面英雄出來。</br> 等到電腦的英雄出來的時候,隊友都幫忙打了幾下,眼看著殘血了就停了手,又有人打字。</br> ——【幫你打殘了,你拿吧,給你讓個人頭。】</br> 聞意:……嗯?</br> 原來這種打殘了后讓人打的行為叫做,讓人頭。</br> 她還在想這個,耳機里傳來許嘉年的聲音:“你補?!?lt;/br> “???這不是給你的嗎?”聞意問他,她轉過去看了他一眼。</br> 許嘉年雙手都快離開鍵盤了,他又說了一遍:“你補,這個人頭是給你的?!?lt;/br> “……?”</br> “我一個打職業的,需要別人給我讓人機的人頭么?”許嘉年似乎是覺得有點好笑,“本來就是給你的,快拿了,打完下一把。”</br> 聞意哦了一聲,按照之前的操作記憶,給了個W技能就拿下了人頭。</br> 游戲結束出來的界面,路人聊天:【???原來不是你要啊,帶妹?】</br> ——【哈哈哈哈哄妹妹啊,那可以理解了?!?lt;/br> ——【牛的哥們。】</br> 他們三個發完就退出去了,聞意和許嘉年還在房間組隊里。</br> 她這會兒終于問:“為什么一定要給我???我已經有十九個人頭了?!?lt;/br> 明明人就在旁邊,但他的聲音從麥克風里傳導過來,更多了幾分低沉和磁性,霧蒙蒙地像是隔著一層紗,但也能聽到清晰的吐詞。</br> 許嘉年回答她——</br> “湊夠雙倍?!?lt;/br> “你上次不是被殺了十次?”</br> ——那就讓你,殺回雙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