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初冬,是這個故事的開始。
11月22日晚,天壇醫院的產房里推進來一個孕婦,醫生護士開始各就各位,在他們看來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只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將要降生的是兩個一摸一樣的寶寶。
“用力!馬上要出來了。注意調整呼吸?!?br />
“就好了,就好了?!?br />
“哇……”
“好了,出來一個。護士記錄時間:11月22日,23:55?!?br />
“調整呼吸,頭出來了,再堅持一會兒?!?br />
“好的,馬上就出來了?!?br />
“哇……”
“好了好了,孩子出來了。護士記錄:11月23日,00:05”
……
就這樣,兩個小男孩一同在母體中孕育,一同在醫院里呱呱墜地,可有意思的是,雖然他們的出生相差不到10分鐘,但是生日卻不在同一天。
穆子羽,穆子越,兩個小娃娃可以說是幸運的,在別家小孩都是獨生子女而稍顯孤獨的度過童年時,他們總是有個和自己一摸一樣的兄弟陪在身邊,一起哇哇大哭,一起磕磕絆絆地學走路,一起開始長牙,一起抓周,一起依依呀呀地學說話,一起一臉不情愿的被送往托兒所,一起偷吃老師放在桌子上的糖,一起滿心歡喜的被接回家。在一起成長的日子里,他們也難免拿錯了玩具,難免穿錯了鞋,難免看對方不順眼而打架。
哥哥穆子羽,從小就比較認生,也不太愛說話。他不太喜歡和別的小孩玩,總是拉著弟弟找沒人的地方玩,什么胡同口吹泡泡啦,什么土坡上挖泥巴啦,什么在鄰居家門口撒尿啦,他都挺喜歡玩的,只要拉著弟弟一起就行。
弟弟穆子越,天生活潑好動,喜歡熱鬧。什么和院里的小朋友爬胡同口的大樹啦,什么和后街的小孩在土坡上玩騎馬打仗啦,什么和隔壁的小輝在鄰居家窗根兒底下偷著放小鞭炮啦。在他的小腦袋瓜里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怎么哥哥總跟著我?怎么他不跟我們一塊兒玩?怎么剛過了一會兒他就要拉我走?哎?怎么他老能找著我呢?這個這個,好像不是一個問題了吧。
一眨眼六年過去了,兩個小孩兒都要上學了。就在這一年,爸爸媽媽因為工作上的原因要調到外地,兩個大人思來想去,最后決定一個放到姥姥家,一個放到奶奶家。
到了臨行的日子,兩個小家伙說什么也不愿意分開。子羽最先開始抽泣,一會兒吸吸鼻子,一會兒撇撇嘴??吹阶佑鹂蓿釉剿查g爆發了全部力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他撲過去抱住子羽,說什么也不要爸爸媽媽將他們拉開,還將哭紅的小臉貼上子羽的脖子,使勁蹭著,什么鼻涕哈拉子一股腦地都抹在了子羽的腮幫子上,還不時的咳嗽兩聲,將更多的口水噴到子羽的臉上。子羽的哭聲也大了起來,他用小手抹了抹眼睛,然后開始把弟弟的臉往邊上推??墒亲釉剿辣е绺绲牟弊硬环?,子羽一時也掙脫不開。
兩個大人有點納悶兒,平常明明是子羽更離不開子越,老屁顛屁顛地跟著子越滿胡同跑,還老是把偷偷溜出去的小兒子抓回來,怎么說要分開,子越卻比子羽反應還大,看這孩子哭的,都快喘不上氣來了。唉唉?怎么回事兒?不是哭得喘不上氣……
“哎呦,我的小祖宗們!小羽你怎么掐越越的脖子呀?”
“快點放開?!?br />
“哎,你怎么還推他呀!”
子越坐在地上,還是嗚嗚咽咽的哭著,子羽則是一邊抽噎著,一邊將滿臉的淚水鼻涕哈拉子往袖子上抹。
結果臨出門,媽媽還得給兩個臭小子重新換衣服,洗臉。本來還有些傷感的她,最后氣鼓鼓
的送走了這兩個要命的小祖宗。
從那天起,子羽住在奶奶家,子越住在姥姥家,周末的時候他們被接到一起,還是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他們上了不同的小學,有了不同的同學,第一次有了各自的朋友,第一次有了各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