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太尉赴會 漢元797年7月11日夜,上都城太尉府。 一張淡藍色的紙箋,平鋪在光亮的紫檀木幾案上。紙箋上只有寥寥數語,內容是邀請太尉去共商國事。紙箋上字跡飄逸而瀟灑,但沒有具名,而接到此信的太尉一看熟悉的筆跡就知道是誰在邀請他。透過這些漂亮的字跡,他卻感覺其中暗藏殺機。此刻,他捋著長須,反復權衡是否去赴會。 寬敞明亮的大廳里,一個神情嚴肅、稍稍禿頂的將軍背著手,今天他顯得很焦躁,除了三餐飯的時間,他都在此廳中來回踱步,也不知他反復踱了多少遍,只怕所走之路已經有從上都到黃州府那樣遠。他的眼光有時停留在太尉身上,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開口。 此人,便是御林軍統領薛渭。薛渭是軍機處參議長薛胄的同胞弟弟,兩人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但奇怪的是,弟弟薛渭從小就與長兄薛胄性格不合。 因不是家中長子,自懂事起,薛渭就生活在其兄薛胄的陰影下。后來,無論是學業上,還是仕途上,薛渭都不及其兄。而爭強好勝的薛渭處處都想超過長兄薛胄,對薛胄很不服氣,從來都是跟薛胄唱反調,只要薛胄贊同之事,薛渭必然竭力反對。 太尉對薛渭有賞識提拔之恩,如果不是太尉,他至今都還在某個乙等軍團服役,哪能擔任京畿三護軍中的統領之職?因此,在這次的太子之爭上,無論從與薛胄的敵視態度方面說,還是從報答太尉的恩情方面講,他都是鐵了心要幫助長沙郡王。 在他看見這份邀請信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個一個陰謀,肯定是******一伙想殺太尉而設下的鴻門宴。因此,他極力勸說太尉不要理會東王,如有必要還應先發制人!太尉前思后想,遲遲下不了決心,他也只好干著急。 大廳里,與他一樣在靜候太尉決定的人還有幾個。大廳左手一側,目光如炬的楊素正和面目陰鷙的虞士基低聲談論著。在他們的下方,宇文苞自在燈火下,仔細研究著自己的手指。而楊英坐在宇文苞的下方,雙手托腮,呆呆出神。 大廳另一側,衛公陸晴、鄂公龐毅姿態端莊地坐在椅上,視線在大廳里四處巡視,像是在觀賞房間內的陳設。偶爾他們也會在不經意之時四目交錯,然而又把目光投向別處。 在他們的下方,還有一個人正在閉目養神,似乎睡著了。按道理,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如果東王、劉昉等人親眼看見他在這里,恐怕會怒發沖冠、大起殺心。他便是昨夜還和東王等人謀劃對付太尉等人的新進內閣大臣曹臻。 大廳內每個人表現各異,凝重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連端茶蓄水的小廝們也不敢進來。 “大人,您不能去!”沉寂了好半天之后,薛渭又一次停下腳步,忍不住開口說道。 接著他一把拿起了幾案上的那張紙箋,冷笑著說:“這算什么?東王、劉昉也太小瞧我等了,憑這一招就想騙太尉去送死,還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正在研究手指的宇文苞聞聲,抬起頭看來薛渭一眼,說道:“那薛將軍可有好的辦法,婉言謝絕過東王的邀請?” 薛渭對著宇文苞說道:“依我看,就不必拖延了。既然他們明擺著想殺太尉,我們何不來個先下手為強?” 宇文苞嘆了口氣,說:“我們剛才不是討論過嗎?使用武力,一來沒有必勝的把握,二來我們先行動就失了道理,就可能引發更大的禍亂。要動手也要等十五軍團和衛公、鄂公家族護軍到達上都后,再行動將他們一網打盡。” 薛渭三兩步走到宇文苞面前,叫道:“可剛才曹大人也說了,明日……”說到這里,薛渭看了看時間,又改口道:“不,今日之內太尉不去赴會,東王、劉昉等人就有可能搶先發難。既然不能避免,何必受制于人呢?還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對,下官也同意先下手為強。”剛才還是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楊英這時跳了起來,贊同薛渭的建議,“下官所部都在城內,只要一聲令下,就可先把東王、劉昉幾個為首之人拿下。只要拿下為首幾人,其他人也就成了烏合之眾,不足為患。” 虞士基遲疑地說道:“據我得到的消息,東王府至少聚集了上千護衛,就算強攻,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來。時間一長,城中的御林軍和羽林軍必然會趕來救援。到時,咱們在城內的兵力少于對方,勝負實難估量。依我看,還是找個恰當的理由拒絕赴會方為上策。” 虞士基也反對太尉去東王府赴會,但他不希望現在就與東王翻臉。原因很簡單,京畿三護軍,平日都是各部輪流派一個師進城擔任警戒任務。 現在在城內的三護軍中,近衛軍前師師長是太尉二子楊英,可以全完放心。然而,羽林軍所部的師長前兩日被換上了******的人擔任。本來,想著有御林軍統領薛渭在,御林軍所部應該不成問題。偏巧,這個御林軍師長是出身東王一族。據他手下回報,這兩天,東王頻頻派人去與同族的師長接觸,很可能已被拉攏過去。 因此,城內現在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可靠,而對方兵力則很有可能占了三分之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貿然動用武力,很可能吃虧。 虞士基希望拖過這幾天,只要再等四到五天,奉太尉命令前來上都的第十五軍團和陸晴、龐毅的人就會到了,那時,己方便會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對方一網打盡。 陸晴、龐毅連連點頭,也同意虞士基之言。對薛渭、楊英所提出的先下手為強的提議,不為看好。 “楊大人,你有何意見?”薛渭見支持自己意見的人少,把希望寄托在楊素身上。 楊素肯定不愿意太尉去赴險。只是,他對太尉太過了解。雖然太尉一直沉默無語,但他大致猜出了其心思。他模棱兩可地說道:“這事,大家說得都有道理。我看還是再仔細商議商議。” 薛渭顯然不滿意楊素的態度,滿臉怒容地又轉向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曹臻身上,問道:“曹大人,您的意見如何?” 他喊了兩聲,曹臻才睜開雙眼,瞄了他一眼后,緩緩說道:“我不同意首先動手。” 曹臻輕描淡寫的回答,令薛渭勃然大怒。他拍案質問道:“不先動手?難道你想看著我們被東王一伙一網打盡嗎?!” 廳內之人,絕大多數都比薛渭的身份、地位高。他除了敢對這個新入內閣沒幾天的曹臻耍耍威風外,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敢太過放肆。何況,他在心底對這個去充當臥底的人沒有好感,多少有些看不起曹臻。 面對薛渭的無禮之舉,曹臻并沒有動怒,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拖過這幾天,形勢就對我們有利了。” 薛渭怒道:“也是你說過的,太尉今日不去,東王等人就有可能動手。那你說,如何才能應付過去東王,讓他這幾日不先下手。” 曹臻微微一笑,說道:“太尉去赴會了,東王等人也就沒有下手的理由。” “混賬!你居然說讓太尉去赴約,我懷疑你是東王派來的臥底,不然怎能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來!”薛渭雙目怒視曹臻,手扶在腰間。那個樣子如果身上帶了刀,恐怕此刻已經拔出指向曹臻了。 虞士基、楊英等人也紛紛向曹臻望去,眼里也充滿了懷疑。現在上都城誰不知道東王欲殺太尉,曹臻還勸太尉去赴會,顯然不懷好意,說不定他真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只有陸晴還在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仿佛贊同曹臻的這個提議。 曹臻平靜地說道:“現在,我們不僅是在城中的兵力不及對方,連支持對方的朝臣、家主也有不少。如果太尉大人不去赴會,東王必然會說我們預圖私立新帝,然后以此為由發動兵變。但太尉大人去見了東王,他們就失去了這個理由,也不敢公然反叛。你們放心,只要太尉大人拿捏好分寸,見東王不一定會有性命之憂。” “你是說東王還不敢殺太尉大人?”宇文苞面帶疑慮。 曹臻語出驚人:“不是不敢,而是不屑。東王生性好面子,此又以大義為名,介入新帝爭端。只要以大義將他,必然會取得效果。” 思索了一陣的陸晴,出言贊同道:“曹大人所言甚是,以老夫與東王以往所打的交道上看,只要在言語上給予他面子,事情就好辦了。” 雖然有陸晴的旁證,但顯然薛渭還是不信曹臻,喝道:“你這是欲將太尉置之于死地,絕不可為!”說罷,他又轉頭向太尉說道:“大人,這個時候,切勿猶豫。請您快下決心吧。” 楊英也站起身來,對父親道:“父親,請您下令吧。只要你一聲令下,孩兒這就帶部下去抓東王和劉昉等人。孩兒保證,絕不讓他們一人漏網。” 一直低頭深思的太尉,這才抬起頭來,環視了廳內之人一圈,緩緩說道:“就按霄鵬之言,老夫去會會東王。” “不行!”“父親,您不能去!”“大人,還請三思!”“大哥,不可!”太尉此言一出,薛渭、楊英、虞士基,楊素等人紛紛出言勸阻。 太尉站起身來,揮手示意大家稍安勿噪。等大家安靜下來后,他說道:“老夫奉陛下遺詔立長沙郡王繼位,本是正大光明之事。如果不去與東王、劉昉等協商,就無法保證長沙郡王登基,甚至連陛下的喪事也無法舉行。因此,老夫必須要去見見他們。” “大人一片為國之心,東王等人未必能體會。要是您去了,他們對您痛下殺手,該如何是好?”虞士基滿臉焦急地勸道。現在太尉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失去了太尉,他日子也不會好過,因此,他萬般不愿意太尉去冒險。 薛渭也急切地說道:“虞大人之言甚是,依下官看,還是拿下了東王一伙人,再辦先帝葬喪之事不遲。” 太尉揮手打斷了還要再勸說的諸人,義正嚴詞地說道:“絕不能率先使用武力,一旦無由抓了東王等人,我等就是有理也變得沒理了。失理,便失去了民心。失去民心,也就失去了天下。老夫絕不愿意,先帝尸骨未寒就讓天下變得大亂。故此,你們誰也不要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眾人都知太尉的脾氣,他一旦下決心要做什么事,那么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眾人沉默了一會兒,薛渭握了握拳頭,對太尉道:“如果大人執意要去赴會,下官愿意陪您一同前往。” 太尉搖搖頭道:“經宇,你沒有必要陪我去。” 薛渭卻堅持道:“大人,下官心意已決,請您務必成全。” 太尉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薛渭一眼,才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薛渭的請求。 虞士基見事已至此,猶豫了一下問太尉道:“大人要去見東王,萬一遭遇不測,我等該如何行事?” 雖然太尉在心里認為東王殺他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敢肯定此去就沒有危險。因此,先交待好后事,也有必要。 他想了想,對眾人說道:“如果東王不顧大義,執意妄為。在緊急情況下,由虞大人代表內閣向各地軍團發出命令,由衛公、鄂公兩位殿下則對各地家主發出檄文,由處道負責京畿護軍,共同討伐亂黨。” 虞士基又是感激、又是驚訝,與陸晴、楊素等人躬身領命。他知道,太尉那番話,等于是把緊急情況下調兵遣將的權力,下放給了他們四人。衛公、鄂公和楊素或是與太尉有姻親關系,或是與太尉有兄弟之情,把權力交與他們都還可理解,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也能被太尉授予與楊素等人相同的權利。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難以言表。 商議妥當,楊素、楊英等回到各自軍中,暗自戒備起來。虞士基、曹臻和宇文苞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太尉府,消失在黑暗之中。陸晴和龐毅則留在太尉府,他們把自己在京城的護衛,都集中到了太尉府來,自然也不便回自家的宅院了。 天亮之后,太尉帶著薛渭在幾十名護衛的保護下,朝著東王在上都的住處而去。 太尉到來的消息,報知東王知曉之時,他還在睡覺。他聞訊跳下床來,赤腳問道:“來多少人?” 當他聽下人回答說,進府來的只有太尉和御林軍統領薛渭兩人,府外也有幾十名護衛時,更是驚得瞠目結舌。他萬萬沒有料到,在全城都在傳言自己要殺太尉之時,太尉還敢孤身前來。他真想不要了命? 呆愣了半響,他才想起要人去通知劉昉等人,自己略微收拾了收拾,連早飯也沒有吃,就匆匆趕往前廳。 來到前廳時,太尉和薛渭已經恭候多時。見東王劉耀進門,兩人皆起身相迎。劉耀也沒有對他們客氣,大步走到主位坐下后,仿佛是第一次見到楊堅似的,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說道:“孤沒有想到你還敢來,你難道沒有聽到人盡皆知的傳聞——孤要殺你嗎?” 太尉神色從容地回答道:“王爺是何等尊貴之人,豈能做如此下作之事?下官自然不會偏聽偏信坊間謠傳。” 東王緊盯著太尉的眼睛,將手放在腰上佩戴的刀把上,緩緩而道:“可你我之間在立新君之事上有分歧,你難道不怕孤殺了你,立世平為帝?!” 早在廳中的唐浩明等東王家臣們見主公如此不客氣地與太尉說話,都把手扶在了刀把上,目露兇光地瞪著楊堅、薛渭兩人。似乎只等東王一聲令下,就會一擁而上把他們斬成肉糜。 薛渭見狀甚為緊張,全身緊繃起來。他的隨身武器早在進府門時,就按太尉的吩咐交給了東王府的門衛。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如果東王下令對太尉動手,他便是不要了性命,也要撲到東王面前殺了他! 大廳之上,好像只有太尉沒有看出緊張的氣氛,他輕松地笑著說:“下官深信王爺是光明磊落之人,即使與下官政見一時不合,也只會正大光明地商議解決,否則王爺也不會召下官來議事。所以,下官來王爺府上,完全沒有顧慮。” 劉耀盯著楊堅看了好半天,未見其面上有異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言道:“朕時常聽人說太尉大人膽識過人,今天方才得見你的英雄本色。好,好。你如此信任孤,孤又怎能加害與你?” 笑罷,又對屋內的十余個家臣道:“該干嘛干嘛去,都別站在這里。對了,給太尉大人上茶。” 聽到主子吩咐,絕大多數東王家臣都退出廳外,只有唐浩明等幾個心腹家臣,仍留在原地。 劉耀見手下退出后,太尉還垂手躬身而立,又一擺手說道:“請坐,有什么事情,我們還是坐下來慢慢商談。” “謝王爺賜座。”太尉很禮貌地向東王施禮后落座,而薛渭也在太尉下手入座。 不一會兒,幾個下人端上茶水。東王未動自己面前的茶杯,放開握住刀把的右手向楊、薛二人舉手道:“兩位請用茶。” 薛渭又起了疑心,如果東王要下毒殺害太尉,眼下就是絕好的機會。他本有心勸阻太尉不好飲茶,但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方便出聲勸阻太尉喝茶。再說,如果東王真下了殺心,即便不在茶中下毒,也會有其他損招,太尉依然難逃一死。 他見太尉毫不猶豫地端起茶杯,也勉強去拿起了茶杯。當他把茶杯端起時,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不止,杯中的茶水差點灑出來。 他費了好大的意念才穩住心神,將茶杯端到嘴邊。偷眼看去,只見太尉已經飲了一口,放下了茶杯。暗想道,太尉都如此從容鎮定,我可不能丟了太尉的臉面。 想到這里,他一咬牙,猛地將茶杯送入口中,狠狠地猛灌一口。他像是喝酒般的飲茶,甚至吞了不少茶葉入肚都渾然不知。 東王見他們都爽快地喝了茶,面色更是緩和了不少,左手也從扶在腰間的刀鞘上移開。 待他們二人放心茶杯后,東王自己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問道:“太尉大人,想必你也知道孤找你要商議何事。孤想知道,你是如何決定的?” 太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下官知道王爺的意思。不過先帝剛剛駕崩,有諸多事情需要處理。下官認為,當務之急是置辦先帝的喪事,待先帝是靈柩入陵后,再召開內閣會議商討新帝繼位之事。王爺認為可好?” “此言有理。”東王微微點頭,贊同先辦同樂的喪事。 不過,一旁的唐浩明卻一定要太尉表態:“請問太尉大人,您到底是支持世平太子繼位,還是相信虞士基和杜衡所立的偽詔?” 太尉轉頭問唐浩明:“請問閣下是何人?” 唐浩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在下唐浩明,王爺家的一個家臣。” “放肆!此乃國事,你不是朝廷官員,無權過問!”太尉還沒有說話,薛渭朝唐浩明怒喝道。 唐浩明不怒反笑道:“小人不是朝廷官員,是沒有權過問此等國事。你是不是認為我家王爺也不是朝廷官員,也不應該過問此等國家大事?” 薛渭聞之語塞,按道理這等國家大事,是由內閣決定。即使劉耀身為王爺,也沒有權利插手問過。但按現在的實際情況,內閣大臣劉昉、王宜等人甚至把主導權都讓給了劉耀。再說劉耀無權干涉的話,豈不是自欺欺人?要是不在意劉耀的意見,他與太尉今日也不必來此冒險。 太尉仍是微笑地對劉耀說:“依下官之見,這個事情即使內閣商議也不會有結果的。因此,下官提議,這個事情應該由內閣和各世襲家主們一同來商議解決。聽說劉昉劉大人早已給各世襲家主們去信,請他們來京。王爺,咱們不如等世襲家主們都到齊后,再一同仔細商討決定可好?” “這個……”劉耀在腦子里權衡楊堅的這個建議。按他的了解,世襲家主們有三分之一會支持世平,三個王族至少可以再拉攏三分之一。如此一來,即使投票決定也是己方占有優勢。 “這個提議甚好。”經過了一番思量,劉耀終于點頭同意了。 太尉也沒有料到事情進展地如此順利,面露喜色對東王行禮道:“到時還希望王爺多費心,出面主持大局。” “嗯——嗯——”劉耀微捋胡須,坦然也接受太尉的這條建議。他感覺太尉也有意支持世平了,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下。既然如此,給他這個臺階也未嘗不可。 “請問太尉大人,在家主們還沒有來京的這段日子,城中的防務該如何安排?”這時,又是唐浩明跳出來問道。 太尉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展開笑臉,說道:“自然還是按照眼下的防務安排。” 唐浩明連連搖頭不語。薛渭怒視而道:“難道先生不放心我等能夠守護京城安全?” 唐浩明呵呵笑了起來:“薛統領別誤會,在下怎敢懷疑您的能力?只是……唉!”說著他又嘆了一口氣。 薛渭喝問道:“只是什么?” 唐浩明滿是擔憂地說道:“只是高、賀逆黨才剛剛剿滅,在下擔心護軍中還有殘留余黨趁機作亂。” 薛渭明知他是別有用意,于是接著又問:“那么你說該怎么辦?” 唐浩明對薛渭笑道:“大人既然問起了,小人就說說自己的淺見。大人所統御的御林軍是京畿三護軍中最為可靠的部隊,因此城中部隊,除去現駐守在城中的御林軍前師外,其他各部都退到城外待命。我們可以相信,在薛統領的護衛下,京城防務無憂矣。” 薛渭聞言勃然大怒,誰都知道他御林軍前師的這個師長是東王的族弟。說是把京城防務交與他,其實還不是掌握在東王手中。如果采納這個建議,也等于把太尉等人的性命交給了東王。 薛渭怒氣匆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唐浩明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又轉頭問太尉道:“太尉大人,您覺得小人的這個提議可好?” 太尉偷眼看了看劉耀,見他正在微微點頭。知道如果不接受這個建議,今日就算是白來了。沉吟了一下說道:“唐先生的這個建議很好。不過,需要對各部的將領解釋一下。否則貿然下令讓他們調出城,恐傷了將士們的心。” 唐浩明緊追不舍地問道:“那么依太尉看,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安撫住將士們的心?” 太尉對著東王說道:“至少需要四、五天時間。下官保證,一周之后,城內除了御林軍前師外,其他各部一律出城。王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了,下官還要趕去為先帝設靈堂。就告辭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此刻東王心情大好,太尉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唐浩明的提議,證明他有投靠之心,事情如此順利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心情愉悅之下,竟親自送太尉出府。 他的這個舉動,讓唐浩明急得抓耳撓腮。雖說楊堅都答應了他的要求,但他還是不信。加之昨日薛胄對他說的一番話,因此他早有先瞞著東王殺楊堅的準備。只是東王要親自送楊堅出府,讓他的計劃落空,他還不敢當著東王的面公然違抗主命。 送太尉到府門口臨別之時,東王又對太尉說道:“太尉大人,先帝靈堂設好后,請你派人來通知孤一聲,孤要去為先帝守靈。” 太尉躬身答應,隨即和薛渭上了馬車,離開了東王府。直到走出老遠,薛渭才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無意間,他還聽到太尉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一場危機,眼看就在太尉親身赴險的情況下暫時緩解下來。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時,一個偶然事件,點燃了上都這個火油桶。霎時間,城內的兩派護衛軍展開了激戰,連帶著城外各部也加入了戰斗。(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