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找錯人了,這八角鎮的人都知道,我這酒井坊是從祖上傳下來的,說起來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這話坊主可沒有說謊,我這老婆子當姑娘的時候呀,這酒井坊正紅呢。”
“都怪我識人不清,又技藝不精,才讓酒井坊敗落成了這個樣子。”
“世事難料,怎么能怪著你一個女人家的頭上呢。”
“我雖然不是姑娘要找的人,但姑娘可以去這巷子的盡頭看看。”
“那戶人家也是孤身一人。我從來沒有見他出門買過酒,可他的院子里卻時常傳出酒香。”
“說不定就是小姐要找的人。”
喜珠面上一喜,連忙向張婆子和女坊主一人塞了一錠銀子。“多謝張大娘和坊主提供這么重要的一個消息。”
張大娘將手中的銀子推脫給喜珠,笑罵道,“這丫頭,咱鎮上不興這些,收好。”
坊主也捏緊雙手,不肯接銀子。
“二順家的,你收下也無妨,早些存些銀子,去將你那酒坊贖回來。我們這些老鄰居,還想著找你買酒呢。”
“唉,也不差這幾兩銀子。”可不能因為這幾兩銀子,壞了這八角鎮的民風。
“小姐順著這條巷子走,走到盡頭,靠山邊的院子就是他家了。”女坊主伸著手指了指,“就是那棵桃花樹,現在光禿禿的,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城里人認識不認識。”
“奴婢認識。”別說桃花樹了,什么果樹,她不認識。
“喜珠丫頭啊,認不認識都沒有關系,這條巷子過去啊,不長葉子的樹,就它一株。”
“那就更妥當了。”
“那這位小姐,喜珠,你們主仆倆就自己去吧。我這老婆子還得回去做飯呢。”
“謝謝張大娘了。”
“謝啥謝呀,多大點事兒。”
南清暖見她矯健的步伐,不死心地問道:“張大娘真的不考慮和我去京城嗎?”
“我還是那句話,算了吧。”
“張大娘,若是哪日變了想法,就來南親王府找我!”
“南親王府?”
“老婦斗膽問一句,小姐在家排行第幾?”若是最小的三小姐,那,可就是,郡主了啊!
“就是張大娘想的那樣。”
“老婦還需要考慮一番。”
“就是自然。”喜珠和女坊主兩人面面相覷,這兩個人打什么啞謎呢?
姑娘可沒說要招仆婦啊,何況王府也不會收這種來歷不明的人。
“不知坊主尊姓?”
“啊?民婦姑英。”先前她不知這小姐身份,如今知道了自然是要小心翼翼些。
“姑房主不必緊張,我想問問姑坊主,可還有自己親手釀的酒。”
“有的,有的,民婦這就去給您拿。”
“哎,我這腦子,小姐快請進!”
好在自家男人,雖然好賭了點,人品卻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走上了不該走的路罷了。否則她恐怕連這兩位貴人,都不敢帶進院子里。
“天天,去將你爹叫出來!”
一直捏著姑坊主衣角的小男孩兒抬起頭來,奶聲奶氣的說了句,“知道了,娘!”
“快去吧,天天。”姑坊主摸了摸天天的頭頂,將人抱進了院里,沒有了門檻,天天小跑起來。
南清暖在院外也聽到了他的聲音,“爹,爹,娘叫你出來,有客人來啦!”
“客人?什么客人呀。”
“我也不知道,是兩個漂亮的姐姐。”
“知道了。”
“你快些呀,爹爹!”
“唉,臭小子你別進來。”
“兩位見笑了,只是不知道兩位可否能喝酒?”
“這酒,后勁有些足,小姐不妨帶些回家再喝。”否則,兩位姑娘最醉在她家,倒是一些麻煩。
喜珠聽了,豪邁的說,“坊主放心,奴婢能喝!”
“姑娘說笑了,這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知兩位可還帶了旁人來?”否則這酒是怎么也不敢給她們兩個姑娘家喝的。
“有的,坊主你放心吧!坊主可真是個好人。”
“哪兒是什么好人呀,我也是從姑娘過來的,雖然沒能生個女兒,還是希望姑娘家小心些。”
“坊主說的對,是我疏忽了。”
“二位先在這里坐著,民婦這就去拿。”
二順子剛將腳跨進來,就聽見自家娘子自稱民婦,險些一個趔趄直接栽倒。
得多大的人物啊,才能讓他娘子自稱民婦。
“咋的,你這還喝醉了不成?”
“娘子就別再笑話我了,這屋里到底是誰呀?”
“讓你知道做什么?去呀,繼續去賭坊搖骰子去吧!”
二順子只覺得自己擱哪兒都是個錯,這不是娘子讓他收拾收拾出來見人的嗎?
怎么這會兒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爹,你怎么還不進去呀,要是娘知道了會罵你的。”
“臭小子!成天就只知道嘲笑你爹,來,告訴你爹,屋里到底是誰呀。”該別又是那些打秋風的親戚吧,再來幾次他娘子真要撕了他泄憤。
“爹你先進去吧,是兩個漂亮的小姐姐,可溫柔啦,不會罵你的。”
二順子對自家這個兒子已經無語了,他當然知道是兩個小姑娘啦,問來問去都是這句話有什么意思啊。
他是問人嗎?他是問那人啥身份呀。
“算了,我自己進去吧!”
天天在不遠的轉角處喊,“爹你別那么猥瑣,小姐姐看了會害怕的。”
二順子聽了恨不得轉身拿著掃把帚抽他兩下,這到底養了個什么兒子呀,事事跟他過不去。
“見過兩位小姐!”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這才是我家的小姐。”喜珠對這種好賭的人沒什么好臉色,和她一起做丫鬟的,有不少的姑娘都是被自己親爹給賣的,甚至還有被自己爹爹賣去青樓的,就是為了多賣點錢去賭坊還債。
“是是是,二位請喝茶。”
“不知兩位來這里做什么?”
喜珠正想嗆聲,被南清暖拉拉衣角。“我來是想讓你們為我的酒樓供酒的!”
南清暖的聲調,不算溫溫柔柔的那款,反倒是與這嬌氣臉龐不符的清冷。
“小姐想要這酒,不知是什么酒樓?”
“暫且還未開!”
“那小姐請回吧,別白費功夫了。別到時候,要了咱們家的酒,反倒酒樓開不成了。”
“二順子,你給老娘在說什么!”姑英暴怒的聲音響起,跟在他身后的天天自覺地捂著自己的耳朵。
這爹真是沒有哪一天不惹娘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