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可同食,衣不可同穿。尤其是男女之間,更是要講究分別。
這是謝家百年流傳的古訓。
一直以來大家都很認真在遵守,沒有人會想去打破這個規定,直到謝氏一門出了個謝青悠。
“妹妹,別去了吧。”穿著紫色衣裙的女子對另一個同樣穿著紫色衣裙的女子這樣說道。
“哎呀,沒事的姐,爹爹不在,我們偷溜出去沒人知道的。”紫衣女子正打算翻墻而出,她在這高墻之中被困了太久了。
“妹妹。”那被她稱作姐姐的女子開口了,“我們這樣子真的不會被發現嗎?”女子一臉擔憂。她自幼就被養在這院墻之內,她自小就知道她們是不一樣的。
作為謝家的女兒,她更多的是學習琴棋書畫和待人接物,爹爹說她和妹妹是不一樣的。妹妹謝青悠從小學習的是制蠱制毒之術。她不知道這些學來有什么用,又為何她們姐妹學的不一樣。她不敢問,只能照著安排的走。不讓同陌生人尤其是男子接觸,她便不去,乖乖地大門不邁。
可是她的妹妹不是這樣的人,她天生好動,經常偷溜出去。今天她又要出去,連帶著她一起。
“沒事,走吧!”然后紫衣女子就拉著那被她喚作姐姐的女子翻墻出去了。待到成功落地后她就走到了前面,而她的姐姐卻用扇子擋著臉跟在她身后。
若你有心,便會發現她們竟長的一模一樣。
“姐,你干嘛用扇子擋著臉啊?”謝青悠問。
“爹說了,不可跟陌生人接觸,更不可……所以……”謝悠青回答。
聽到她這么說,謝青悠便也不再說什么了,畢竟她知道這個姐姐是怎樣的一個性子。她們是兩個不同的極端,姐姐極端溫柔與多才多藝,而她極端執拗。
可能是因為從小生長環境的不同,她姐被要求學習琴棋書畫,而她卻需要每天學習如何制毒,被安放在偏院。明明她們是雙生子,可卻過著不同的生活。
雖然她吃穿不愁比起別家小孩好太多了,可是她總覺得缺了什么,可具體缺什么她也說不出來。
兩個姑娘就這樣一起走在大街上,一個青春活潑,一個優雅可人,引來人們紛紛駐足。謝青悠覺得她出來這一趟真是太值了,因為這個所謂的桐鄉鎮真的是有太多美食了。
“姐,你嘗嘗這個。”謝青悠正在一個賣桂花糖藕的小攤面前拿著小販新鮮出爐的桂花糖藕想給她姐嘗嘗,但是轉頭卻沒有發現她的影子。
“姐。”謝青悠從人群中穿過,可依然沒有看見她的姐姐。謝悠青第一次出來,她擔心萬一遇到什么不測,那她可就……
“暗香浮動,人越比花嬌,別倚窗欄對相思。”
“明臭芳草,月惜伴獨眠,千萬俯瞰說離別。”
有人在對詩。
謝青悠走過去卻發現聲音正是自家姐姐和一陌生男子。姐姐剛出來若遇上的是壞人怎么辦?她趕緊走過去欲將謝悠青一把拉開,然后對男子說話時卻被人搶先一步先開口。
“謝青悠?”男子試探地問。
男子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便疑惑地轉頭看向他,這一抬頭連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來人竟然會是他—祁今安。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又認錯了呢。”祁今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
認錯?謝青悠看著自己的姐姐謝悠青。是啊!認錯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她們兩個實在是太像了,面容、身形,都相差無異。非要說不同之處那應該就是性格了。
所以剛剛是他在和姐姐對詩嗎?莫非他喜歡姐姐那樣的?
謝青悠看著他,往事開始慢慢出現,帶她回到那年初見他時的模樣。
祁氏公子花名在外,整個南都無人不知。
謝青悠第一次離家出走時聽到的第一個名字就是他。聽說他是國師之子,面容姣好,滿腹經綸,卻偏喜歡煙花巷柳之地。惹得滿南都的女子都為之癡迷。
那時她只覺得這男子太過輕浮,一輩子都不要遇見才是最好。
后來遇到他是意外所致。
那天她高高興興地在外游玩,南都好玩的太多了,初來乍到,一時間竟讓她迷了眼。她在門外看著里面那些妖艷的女子,曼妙的舞姿,還有那些不知何由往女子身上靠過去的男人們,都讓她覺得好奇不已。
“這里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還未走近就被人這樣告知,可明明那人自己也進去了。為何他去得,自己就去不得?謝青悠才不管那些,徑直也走了進去。
“姑娘你幾位?”她剛一進去就被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這樣問。她也只當是正常詢問,便沒有絲毫猶豫就回答‘一位’。
后來她被帶到了一間房間里,好幾個人圍著她。還有人說她真美,一定是頭牌之類的話,她漸漸的太困了什么也不知道。
再次醒來她就看見好多人正在看著她,眾人的眼光集中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一百兩。”
“二百兩。”
“二百五十兩。”
臺下開始熱鬧起來,眾人也開始起哄,哦呦天哪的聲音此起彼伏。她看著這些人終于明白了她現在的處境是什么:她錯進了青樓!而且現在好像還被人給強行綁了!
這要是讓爹知道她名譽受損,那以后再想出來就難了。于是她開始焦急地看向人群,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解救她的人。
這邊、那邊,沒有一個人愿意對她伸出手來。難道她今日要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失誤而毀掉自己嗎?
“三百兩黃金。”正當她垂頭喪氣地時候,人群中有一個聲音這樣子喊道,然后就沒有人在喊價了。
于是她便以三百兩黃金賣給了他。
“我不是什么風塵女子。”男子將她帶走后她這樣對男子說。
“我知道。”男子面對著她說,“我知道你不是。”
“那為何……”她不解,不是說男人買女子回家是為了……那他又是為什么?三百兩黃金并不算多,可是在他喊價后卻再沒有人喊了,似乎都在有意讓著他。
“我是國師之子。”察覺到眼前這小女孩的疑惑,祁今安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提起自己的身份。
原來他就是傳聞里那個風流浪子。
謝青悠看著他,紫衣綬帶,又用玉帶束發,簡單不失莊嚴。她實在是很難把花花公子這類不好的詞用在他身上,因為他實在是太好了。
截止今日再見,她還是這么覺得。
緣分這東西妙不可言,她甚至不知道以后他們會有什么故事發生,她也不想去想。當初和他離別時她就在心里發誓下次再見他她一定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沒有想到,這么快他們就見面了。
“這是我剛才同你提起的妹妹。”姐姐謝悠青在一旁先開口了。
謝青悠看著自己姐姐,她何時變得對陌生人這般主動了?而自己又為何有些如此介意她和祁今安接觸呢?
“原來這才是你的名字啊!”祁今安恍然大悟。
謝青悠便抬眼看著他,這才想起來。對了!她之前跟他說的名字是她姐姐的。她真名謝青悠,只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所以用了她姐姐謝悠青的名字。
“好久不見啊!”祁今安主動跟她打招呼了。他還記得當初那個清純好動的姑娘,那時的她多單純啊,笑得那么沒心沒肺,竟讓他記掛了這么久。
好在,他找到了他的姑娘。
“好久不見。”她也一臉嬌羞地回答。而謝悠青在一旁看著他們這樣,心里竟有些嫉妒。
她才是那個站在陽光下的孩子,如果祁今安非要和一個人在一起,那也應該是她才對。
可是久別重逢的二人現在沒有心思去管別人。對謝青悠來說,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天了!跟在祁今安的后面,就這樣看著他,她就覺得無比滿足。
“祁公子。”走在前面的祁今安忽然被叫住了。
“可以走慢點嗎?”謝悠青問道。
嗯?哦,對了!他剛看見了他的姑娘一時興奮走的急了些,竟忘了身后的姑娘會體力不佳。
“實在不好意思,一時走的急了些。”祁今安這么說著,眼睛卻是一直盯著謝青悠在看。好不容易等到了她過來,祁今安忙問她:“累了吧?”
那眼神里滿滿的寵溺。
“沒事。”她答。自己從小有經過一些訓練還好,倒是姐姐她……謝青悠看著后趕來的謝悠青。忙問她:“姐姐你還好嗎?“
本是關心,此刻在謝悠青看來卻像是諷刺。
“嗯。”冷冷地回答讓謝青悠一度不知說什么才好。
“祁公子要不要去我們府上看看?”謝悠青突然這么提議。
“可以嗎?”被邀請去她家祁今安忙問謝青悠,當初救她時什么都沒有問清楚,現在被邀請去她家,他是十分期待的。
“可以。”雖然他同意了姐姐的提議可以和自己一同回家,自己很開心。但是同樣的,她也知道,一旦回了家自己就見不到他了。
可是這些祁今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姑娘沒有拒絕他剛才的提議。他現在可以去她家,然后把他藏在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
可是等祁今安真正來到了謝家,才發現這里一切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而謝青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剛到她家就沒了人影。
“祁公子,我們進去吧。”謝悠青對祁今安這樣說。只要回了家,那便沒有什么謝青悠了,只有她一個人。
“你妹妹呢?”抵不過心里的疑慮祁今安還是問了出來。不是說好一起回家的嗎?怎么她卻不見了呢?
“哦,許是貪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謝悠青這樣回答他。
祁今安聽著總感覺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便只好跟著進去了。而不遠處謝青悠正在看著他們。
金童玉女,好般配的一對!她看著他們,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這個想法。
祁今安,我們沒有機會再見了吧!
然后從角落里出來,她從另一個方向走小路回到了謝家。
回到謝家后,謝青悠似是漸漸地忘了祁今安這號人,專心地研究起了她前幾日才開始的新蠱—易心蠱。
這是她從古籍里找到的。古籍記載,此蠱易心,食可同味,衣之同生。二者合一,生死由命。聽來像是極為險惡之物,不能隨意觸碰。
可她偏不信邪,自己從小就研究,還能有什么難得住她?于是她便天天在她的小院里,足不出戶的研究她的蠱。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青悠終于從她的小院里出來了,她終于完成了對易心蠱的研究。她終于又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