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間耽擱了好一會。
池歲把禮裙上的酒漬擦洗到近乎干凈,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補(bǔ)了個妝,站在洗手臺鏡面前反復(fù)欣完畢才出去。
她對外貌要求極高,向來不會隨意。
就算時間再緊迫,那也得慢慢來。
等池歲從洗手間里出來的時候,距離慈善晚宴拍賣開場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按照以往來說,這個時間段的大廳里早已該沒人了。
但這次不是。
大廳里的人潮仍舊熱鬧,只有零星幾人選擇提前入場。
原因無他,只因顧羨禮還在這。
畢竟像顧羨禮身居這種階段的高位的,平時擠破腦袋想見都見不到。
趁著這次機(jī)會,怎么也得上前攀談一番,刷出了存在感,能有幸結(jié)交,以后的路就不用愁了。
相較之下,是早還是晚入場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眾人原先還不明白,為什么這個點了顧羨禮還會在這。
直到看見了從一側(cè)走過來的池歲時,在場圍繞著攀話的人話音止住,頓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眾人:“……”
難怪了。
原來是在等這位小公主。
能讓顧羨禮等的除了這位小公主也沒別人了吧?
面前的少女手中提著裙擺,步調(diào)緩慢,十足十的公主姿態(tài),所行之處都搖曳生風(fēng)。
眼看著池歲站在顧羨禮身側(cè)頓住。
眾人這才回過神,很快的想出了吹捧的話,笑著夸起池歲。
既然跟顧羨禮打不好關(guān)系,那就從他身邊下手。
今晚的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以顧羨禮對這個小妹妹的寵愛縱容,要什么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歲歲,你這條裙子真好看哎。”
“我倒覺得是歲歲人更好看,不然這裙子要是換個人穿也就那樣。”
“……”
這要是一般人,都會有來有往的夸贊回去。
但池歲不是一般人。
““謝謝,”池歲看向他們。
少女隨手?jǐn)n了下肩頭微卷的發(fā)絲,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只剩嬌矜,嗓音清甜。
“我也覺得我很好看。”
率先領(lǐng)頭夸贊的那幾個笑容頓住:“?”
本想著能客套客套,想方設(shè)法地跟這個池歲多聊幾句,建立起友誼。
誰他媽能想到,這位一點都不謙虛。
直接把天給聊死了。
聞言,顧羨禮唇角不明顯地扯了下。
還未等開口,顧羨禮就察覺到了,西裝袖口被身側(cè)的少女拽了拽。
像是在催促他快點走。
顧羨禮垂眸,看向一旁的池歲。
少女膚白勝雪,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她被發(fā)絲遮住的側(cè)臉,睫毛卷翹,唇色霧色紅潤,漂亮到像是展示柜里的洋娃娃。
就像以往鬧騰他的時候。
池歲現(xiàn)在說話也是毫無顧忌,嬌縱至極。
很不留情面地回應(yīng)那些人帶著目的的夸獎。
頓了頓,顧羨禮微微頷首。
顧羨禮面色平淡,看了眼面前圍著的人,語氣疏離,“失陪。”
末了。
他瞥了眼池歲。
“歲歲,”在叫她名字時,男人疏離的嗓音才染了點異樣的情緒意味。
“走了。”
顧羨禮突然開口,有人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本來想著開口挽留。
轉(zhuǎn)而又想到不是所有人都是池歲,這位并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主,他在名利場里所行之事就算沒見過,那也耳聞過。
還是不要上去找事了。
眾人只得沉默,暗暗告誡自己以后不要多嘴。
好一陣膽戰(zhàn)心驚,見顧羨禮并無其他神色,才敢陸續(xù)開口:“……顧總慢走。”
“……”
-
主辦方并沒有沒把池顧兩家的位置設(shè)在一起。
入場后,池歲跟顧羨禮分開,在侍應(yīng)生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池家的地方坐下。
面前的桌上立了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印的是池歲的名字。
而在右下方的位置,印有一行小字,是池氏集團(tuán)公司的名稱全稱。
場地里的燈光倏忽暗了下來。
臺上的閃光燈隨之亮起,朝著展臺的方向照過去。
坐在池歲身旁的女生時不時看向旁邊,良久,才敢確認(rèn):“……你真的是池歲呀?”
聞言,池歲抬起眼。
跟她說話的女生臉圓圓的,看著很乖。
池歲剛剛都沒注意,看了這一眼才發(fā)現(xiàn),這女生是在洗手間一直偷看她的那個。
池歲當(dāng)時很明目張膽的回看回去。
當(dāng)時那女生也沒什么解釋,只是磕磕絆絆了一陣,紅著臉離開洗手間。
挺莫名其妙的。
“是啊,”池歲語氣不怎么好,“有事嗎。”
不等女生回答。
池歲視線順著往下,看見了她桌上擺放著的小卡片。
上面顯示她叫溫茶。
溫茶笑了笑,絲毫不在意池歲的態(tài)度:“也不算認(rèn)識吧,剛剛在洗手間我就看你眼熟,只不過不敢認(rèn),現(xiàn)在看到名牌才敢問你。”
“在洗手間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溫茶急忙解釋。
“只是因為,你在大廳那一出真的太精彩了,我才忍不住……”
她聲音里滿是不平:“許夏芝那人沒腦子又欠,早該這么教訓(xùn)她了。”
話落,溫茶才發(fā)覺到池歲不知道她們?nèi)ψ永锏氖隆?br/>
溫茶提起:“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把酒撒你身上的那個女生叫許夏芝,她是私生女,成年后被認(rèn)回許家才擠進(jìn)我們?nèi)ψ拥摹!?br/>
“她這人呢,平時就很傲氣。”溫茶支著下巴,像是忽而想到,“哦,她還有個姐姐,叫許零月。”
“喏,就那邊那個。”
池歲順著她的視線抬起眼,看向正前方不遠(yuǎn)處的那個女生。
光是單從背影氣質(zhì)來看。
不難感受到許零月跟她那個私生女妹妹許夏芝長得很像。
溫茶很熱心地繼續(xù)解答。
“不過呢,許零月是原配生的,也是正經(jīng)大小姐。”
“要說起來這倆姐妹唯一的相同點,那就是都不正常,野心大,腦子有病。”
溫茶語氣鄙夷:“一邊想跟我們?nèi)ψ油妫贿呌直车乩镅b清高。”
溫茶吐槽完后長舒了一口氣,拿過面前的杯子。
她喝了口水潤潤,才接著看向池歲:“你不怎么露面,所以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吧?”
池歲沒說話。
池歲真覺得這人有點煩。
像是感受不到池歲的冷淡一樣,溫茶笑得甜甜,接著說。
“不過沒關(guān)系,以后大家一起玩啊。”
池歲:“?”
那么自來熟的嗎。
她壓根都沒問你,你自顧自抖落出來一堆,還要以后一起玩?
見溫茶那么熱心,池歲也就沒開口拒絕。
反正以后不會見面了。
池歲聲音很輕地“嗯”了下,不怎么樂意搭理她。
溫茶卻絲毫不在意。
“對了,我叫溫茶。”
溫茶笑瞇瞇的:“歲歲,你叫我茶茶就行啦。”
池歲:“……”
茶茶。
真是個好名字。
太好了。
-
整場拍賣下來,池歲都沒看上什么東西。
再加上那個溫什么茶茶的一直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搞得池歲更加煩悶,提不起精神。
直到壓軸的物件被禮儀小姐端上來。
是一個由十克拉的粉鉆打造出來的鉆戒,不論是設(shè)計還是材料都是上層。
起拍價是五百萬。
看到那顆熠熠生輝的粉鉆,池歲才來了點精神。
池歲沒急著叫價,而是先查了下自己可支配的那張卡里有多少余額。
就因為她不愿意來這個慈善晚宴,林女士把她的卡凍結(jié)了。
以此來威脅她,安分老實去完了回來再解凍。
池歲預(yù)估了一下,應(yīng)該是夠拿下的。
等池歲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那顆粉鉆鉆戒的價格已經(jīng)被抬到了五百五十萬。
池歲拿過面前的舉牌,“六百。”
少女聲音細(xì)細(xì)柔柔的,在場館里回檔著。
顧羨禮聞言,眼眸輕抬了下,看向了池歲所在了方向。
“六百五。”很快有人加價。
資金充足,池歲面不改色地繼續(xù):七百。”
……
十幾秒后。
憑借著手里的那點錢,池歲報出來的價格暫時遙遙領(lǐng)先。
但后來就沒那么順利了。
畢竟是壓軸的藏品,在座的也不缺錢,更何況這是做慈善的事,拿到手還能給自己留個好名聲。
很快,價格被抬到了三千萬。
這個價格已經(jīng)是虛高了。
再往上也不會有人愿意出了,報價的速度變慢,開始幾萬幾萬的往上加。
就在池歲想要放棄的時候,收到了顧羨禮的消息。
顧羨禮:【不喜歡了?】
見此,池歲細(xì)眉輕蹙了下,抬起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沒看到人。
池歲收回視線,如實打字回復(fù):【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拿不出那么多。】
消息發(fā)出去還沒有三秒。
池歲突然頓悟。
對哦,面前不就是一個非常非常有錢的嗎?
池歲:【羨禮哥哥tvt】
池歲:【你最好了嗚嗚嗚,你懂我意思吧?】
池歲:【如果得不到這顆粉鉆,那我今晚要睡不著了,也喪失了活著的意義。】
池歲:【光是這樣想著我的心就好痛。】
池歲:【羨禮哥哥你人那么那么好,一定不愿意見到我這個花季美少女淪落至此吧?】
這一番話打出來,池歲自己看著都要落淚了。
她就不信,那個狗男人會不心軟。
頓了頓。
顧羨禮:【不好意思。】
顧羨禮:【我還真挺愿意見到的。】
池歲:“???”
池歲震驚了,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反復(fù)檢查好幾遍。
是真的。
這狗男人在說什么?
有本事到她面前來說,她!絕對!打死他!!
池歲剛想打字罵他。
然而下一刻,耳邊忽而響起了男人那寡淡好聽,平靜至極的聲音。
“一億。”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