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門大開?”</br> “立即調換守城將領!”</br> 昌國主怕引起恐慌,壓低聲音對那將領下令。</br> “國主,來不及了,押運糧草的軍隊嘩變了,北城門守城的將領全被斬首了,現在將近半個邊關城池,已經不在咱們掌控中了,西城門正在進行奪門大戰。”</br> “不可能!”昌國主面上血色極速褪去,開始發白。</br> “押運糧草的軍隊,怎么可能跟駐守城門的精銳抗衡?”</br> “國主,千真萬確,那些押運糧草的將士各個武力超群,守城軍不備之下,被偷襲……”那將領快速解釋。</br> 這時,鄒興快步走來,“昌國主,咱們趕緊從東城門出逃吧,再不走,來不及了,西城門快撐不住了。”</br> 昌國主猛地扭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鄒興。</br> 他多么希望這是誤傳,但是對上的是鄒興肯定的眼神。</br> 怎么會這樣?</br> 運糧隊!</br> 昌國主猛地看向城墻下的楊辰。</br> 從唐軍殺來邊關開始,他們就沒有攻城,此時看來,他們根本一開始就沒打算攻城。</br> 只是為了不讓他退出邊關,把他困在邊關。</br> 然后等著運糧隊進城!</br> 運糧隊有問題!</br> “運糧隊押糧官是誰?”</br> “曹興!”</br> “曹興?!是他!”昌國主低吼。</br> 竟然是他!</br> 他是楊辰滲透在孤身邊的奸細!</br> “不對,他明明被孤卸了兵權,留在了國都,怎么會押糧邊關?”</br> 昌國主瞳孔顫動,心中憤恨郁結。</br> “國主,快做決斷啊,再不決斷來不及了!咱們內外受敵,要被困死在城中了。”將領催促。</br> 啊!</br> 昌國主心中怒吼,一巴掌拍在城垛上,用力過度,三根手指骨瞬間碎裂。</br> “留下兩千人馬守住南城門,其余主力從東城門撤出邊關!”</br> “是!”將領趕緊下去執行命令。</br> “昌!怎么樣?城里出事了吧?”楊辰的聲音自城外傳來。</br> 狠恨看了楊辰一眼,昌國主大吼。</br> “休得妖言惑眾,影響我軍軍心!”</br> “諸位將士,現在正是你們建功立業之時,守住邊關,孤會加倍論功行賞!”</br> 吼了兩嗓子提振士氣,昌國主趕緊撤下了城墻。</br> 城池外。</br> “陛下,咱們是不是可以攻城了?”大牛問詢。</br> “急什么?咱們此來,輕裝上陣,并沒帶攻城軍械。”楊辰說道。</br> “等著他們出城就行。”</br> 說著,楊辰補上一句。</br> “傳令下去,昌、奚聯軍出城后,咱們吊在他們后面追趕即可,距離控制在五里范圍。”</br> “是!”</br> 半個時辰后。</br> 昌國主帶著主力軍隊從東城門撤出,一路向北域腹地出逃。</br> 楊辰率領龍牙衛遠遠吊在昌、奚聯軍后面。</br> 昌國主率主力一逃,沒多久,大奚邊關便被曹興控制。</br> 城頭之上。</br> 趙二看著一追一逃,遠去的軍隊,怔怔出神。</br> “將軍,沒想到你竟然是……”</br> “沒騙你吧,只要聽我的,保你沒事。”</br> “我這算是叛國了嗎?本想趁這次數百年不遇的大戰建功立業的,沒想到,我竟成了叛國賊……”</br> “你小子別瞎想,跟著我混,你的榮華富貴在后頭呢。”</br> “那些我不敢奢望,只求手下弟兄們能平安無事。”</br> “放心吧,我保證不僅是你,還有你麾下的弟兄,都比以往過的滋潤。”</br> “謝將軍,不過……您能不能先把我穴道解開?”</br> “不急不急,等我把這城中殘存的軍隊收編了,再解開你穴道不遲。”</br> “……”</br> ……</br> 龍牙衛隊伍中,拓跋海疑惑不解。</br> 明明昌國主已經棄城而逃,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趁機拿下大奚邊關的城池嗎?</br> 就算要追擊昌國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但是以龍牙衛的戰力,完全可以兵分兩路,一路追擊滋擾,一路占領邊關。</br> 如此一來,可以占據了城池,能獲得糧草補充,這才是接下來取勝的關鍵。</br> 不然以龍牙衛這種輕裝上陣的狀態,用不了多久,就會受困于糧草。</br> 就算以戰養戰,那終究是面臨風險。</br> 只要昌、奚聯軍抵住幾天龍牙衛的進攻,讓其沒有收獲,那龍牙衛糧草就短缺了。</br> 若是昌國主再退到城池,據守不出。</br> 龍牙衛就會更加被動,放著好好的城池不占領,這不純純有病嗎?</br> 這疑惑他本來打算憋在心里,但性格使然,他終究是不吐不快。</br> 就在他策馬向楊辰靠近,準備開口之時,到了嘴邊的話,他直接咽了回去。</br> 因為他看到自大奚邊關方向,有運糧隊伍向龍牙衛而來。</br> 顯然他們走的這條糧道,是給龍牙衛送補給的。</br> 這太離譜了……</br> 拓跋海回望,愣神不語。</br> “別看了,唐皇應該早有布置,大奚邊關中有內應,專心騎馬吧,別亂想了,沒有用,唉……”</br> 尚云杰聲音傳來,拉回拓跋海的意識。</br> 兩人一前一后,跟上楊辰。</br> 現在,兩人越來越像楊辰的跟班了。</br> 即便他們不愿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br> ……</br> 一路率軍北撤的昌國主逐漸發現情況有些糟糕。</br> 現在的北域,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北域了。</br> 大軍一路逃竄,路過眾多城池,竟然沒有一座城內糧倉是有糧的。</br> 調查之下才發現,原來他認為并不構成威脅的中原高手,在殺入北域后,每次攻入一座城池后,干的不是什么占領城池的事,也不僅僅是為了逼北域聯軍退兵。</br> 他們是把所有攻克的城池內的糧倉全部打開了,分給了百姓。</br> 甚至更絕的,他們把城內的兵仗司也打開了,把軍械庫內的兵器也全都分給了百姓。</br> 導致現在北域各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民間武裝。</br> 糧食也是,不是在這個莊子,就是在那個莊子。</br> 包括牛羊這些牲口,全都被瓜分個干凈。</br> 原本儲存物資、軍械的城池,全都成了空殼。</br> 城內的城主、武將,更是盡數被殺。</br> 北域幾國徹底亂了,全成了無政府狀態。</br> 在種狀態下,一座座城池都成了死城。</br> 昌國主眼睜睜看著城池,不敢進入。</br> 進入這一沒武器儲備,二沒糧食儲備的城池中,一旦被圍困,那便會被困死。</br> 他只能下令,一路向北域腹地,大昌本土逃竄。</br> 大昌與北域其他國家不同,北域聯軍組建時。</br> 昌國主就留了后手,并不像其他各國那樣,精銳進出,而是留足夠的守備力量。</br> 從大昌的邊關,一路延伸到大昌國度,有三道防線。</br> 尤其是大昌邊關守著天險,易守難攻。</br> 再加上,大昌地處北域腹地。</br> 在中原高手殺入北域作亂時,最先倒霉的肯定是大奚,然后是其他幾國。</br> 這給了大昌足夠的戰略緩沖。</br> 事實上,與昌國主想的一致。</br> 大昌如今確實是北域最后的凈土。</br> 只要順利退回大昌,依仗著北域諸國構成的天然戰略縱深帶,大昌絕對能頂住大唐的討伐。</br> 帶著這樣的信念,昌國主一路上,帶著軍隊步步為營,穩步撤退。</br> 沒有糧草補給,那就向當地的牧民、百姓征糧、征牛羊。</br> 到了后來,也干脆不費那么多事了,直接開搶。</br> 北域諸國,除了大昌外,徹底亂了。</br> 有打著起義旗號造反的。</br> 也有打著保家衛國旗號舉起義旗的。</br> 也有振臂高呼,呼吁守衛原本朝廷的。</br> 但無論哪種,最后也不過為自己謀求利益,想獲得更多百姓、牧民的支持。</br> 畢竟,現在的百姓不僅能組建軍隊成為戰力,作為他們亂世立足的本錢。</br> 更是他們的小金庫,經過那數千中原高手的大鬧。</br> 現在北域砨百姓和牧民,正是富得流油的時候。</br> 處處武裝割據,導致北域越來越亂。</br> 大昌國主一路搶殺,終于逃回了大昌邊境。</br> 看著遠處巍峨佇立的三座大山,昌國主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不少。</br> 我大昌有此天險,實乃蒼天庇佑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