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 昌國主猛地抬頭。</br> “唐軍接近我軍五十里,才傳來軍報,你們這些斥候干什么吃的?!”</br> 帳門處,傳信的斥候垂著頭,不敢回話。</br> “唐軍多少人馬?戰陣如何?”</br> “有,有……”</br> 斥候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話來。</br> “快講!再慢一息,孤砍下你的腦袋喂狗!”</br> 斥候嚇得一個激靈,褲襠濕了大片,扯著脖子,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說道。</br> “不知道,看不清,接近唐軍近的斥候隊伍,全都沒回來。”</br> “只是從遠處看,旌旗蔽空,沙塵漫天,估計有五萬以上的人馬!”</br> “放屁!”昌國主怒喝一聲,“你敢信口胡說,亂我軍心?!”</br> “國主饒命,小的句句屬實,無半句虛言啊!”斥候磕頭如搗蒜。</br> 昌國主臉色陰沉,狠狠瞪了一眼那斥候。</br> “再探!若再探不出唐軍虛實,軍法伺候。”</br> “是!”</br> 斥候如蒙大赦,轉身連滾帶爬的離去。</br> 帳中。</br> 氣氛凝重,國主們慌亂。</br> “怎么會這樣,唐軍主力不是被魏軍牽制嗎?”</br> “唐軍怎么會趕回來?還有這么多人嗎?沙塵漫天,那不是步兵的陣仗啊,是騎兵啊,至少不下萬騎……”</br> “莫不是……唐魏兩軍解結盟了?”</br> 此言一出,惶恐的氣氛瞬間擴散。</br> “有可能啊,不然若是唐魏兩軍真的經歷大戰,怎么可能還會有這么多兵馬趕回來?”</br> “……”</br> 各國主七嘴八舌的說著,全都惶恐不安。</br> “砰!”</br> 昌國主重重一拳砸在長案上。</br> “夠了,都閉嘴!”</br> “大敵當前,自亂陣腳,兵家大忌。”</br> 看著帳中的幾個國主,昌國主恨不得咔嚓幾刀,全給他們呢看砍了。</br> 這些廢物,全是些經不起風雨的酒囊飯袋。</br> 雖然這樣,更便于掌控。</br> 但真遇到事,也屬實沒用,除了亂嚷亂叫,憋不出半點有用的屁來。</br> “那怎么辦?昌國主,咱們趕緊攻城吧。”</br> “對對,攻城,進了北蒼關,咱們守著城,唐軍攻不進來。”</br> 一有國主提議,其他國主紛紛附和。</br> 反正現在他們就是不想跟唐軍硬碰硬,能避就避,能躲就躲。</br> 昌國主看著國主們慌不擇路的樣子,眼中不屑。</br> “來不及了,唐軍距我軍五十里,不等咱們攻下北蒼關,他們已經殺來了。”</br> “到時候,腹背受敵。”</br> “那怎么辦?”國主們全都慌了神,看向昌國主。</br> 雖然他們討厭昌國主的霸道,對他們發號施令,他們更是厭煩。</br> 可是現在,昌國主就是他們的主心骨。</br> “都別慌!”</br> “剛才只是斥候的一面之詞,未必屬實。”</br> “唐軍主力與尚云杰嫡系主力,在大悉邊境的大戰,咱們都有目共睹。”</br> “拓跋彼旺撤軍追擊唐軍主力,這也是確鑿的消息。”</br> “唐軍主力處于絕對的劣勢,這種情況下,魏軍兩大主力會師,占據絕對優勢,怎么可能跟唐軍結盟,先來對付在我軍?”</br> “肯定是集中優勢兵力,滅掉唐軍主力,而后再來攻我軍。”</br> 聽著昌國主的分析,眾國主都覺得有道理,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br> “那既然這樣,唐軍怎么還會出現在我軍后方?”</br> “是啊,這到底怎么回事?”</br> “……”</br> 昌國主看向地形圖,伸手在上面劃動著。</br> 突然,他目光一頓。</br> 沉吟片刻,眼中精芒一閃,向一旁伺候的一名親衛使了個眼色,便悄悄退去。</br> “孤明白了!”昌國主突然大吼一聲。</br> 一眾國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br> 昌國主篤定的聲音傳來。</br> “這支唐軍是潰逃而來!他們是逃回北蒼關的。后面肯定還有魏軍的追兵。”</br> “我軍要做的,就是調動兵力,在這五十里的距離,拉開防線。”</br> “這樣,就能給我軍攻城爭取時間,只要能拖住這支殘軍兩日,北蒼關必破!”</br> 眾國主聞言,將信將疑。</br> 昌國主掃了眾人一眼,主動請纓。</br> “這樣,我大昌將士去布置防線,迎擊唐軍殘軍。”</br> “各位的兵力,全力攻城。”</br> 各國主還沒來得及回答,帳外突然傳來急報聲。</br> “報!”</br> “斥候六隊報,已經探明,五十里外的唐軍是潰逃而來,軍陣混亂,已無章法。”</br> 聽到這急報聲,眾多國主反應過來。</br> “不,阻擊唐軍,還是交給我們,昌國主留下攻城吧。”、</br> “對,昌國主精通兵法,擅長指揮攻城。”</br> “對應該大昌軍隊留下……”</br> 眾國主統一口徑,全都請戰迎擊唐軍。</br> 昌國主黑著臉。</br> “好!那就你們去阻擊,切記,一定要拖上兩日。”</br> “好,沒問題。”</br> 眾國主滿口答應。</br> 議事結束,大軍開始調動。</br> 指揮大帳中。</br> 昌國主看了眼地圖,抬頭望了眼北方,揮拳狠狠砸在長案上。</br> “砰砰砰——”</br> 接連幾拳后,昌國主喘著粗氣。</br> 臉色變換,沉聲喝道。</br> “快!傳孤密令,召大昌各部將領,速來議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