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奚國主恍若未聞,徑直向外走去。</br> 走到大帳門口,他被兩個士兵攔住。</br> “昌國主,你什么意思?要對孤動武?”</br> “真當我大奚將士不存在了?”</br> 大奚國主震怒。</br> “大奚將士何在?”</br> 一聲怒吼,一隊大奚將士沖進帳中。</br> 幾國同盟,聯軍是由各國軍隊共同組成。</br> 只要是共同議事,那必定是各國各派一隊將士守衛。</br> 這是聯盟時,就達成的共識,就是為了盡可能的保持公平。</br> 也是各國主出于制衡大昌國主這個領頭人的意圖,極力促成的。</br> 大奚將士沖進大帳,現場氣氛瞬間緊張起來。</br> “奚國主,你過火了?!?lt;/br> 大昌國主面不改色,語氣森冷。</br> “孤過火?過火的是你吧?”大奚國主怒指大昌國主。</br> “從北域結盟開始,你就一副高人一等,凌駕眾國主的架勢?!?lt;/br> “知道的,你是北域諸盟國的頭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北域的皇帝呢?”</br> “你真把我們各國當成你大昌的諸侯國了?”</br> 巨大的壓力下,大奚國主長久積壓心底的怨氣終于再忍不住,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了。</br> 其他幾位國主聽到大奚國主的話,臉色皆是微變。</br> 眼看著昌、奚兩國主針尖對麥芒,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說和。</br> 帳中眾人的反應,昌國主盡收眼底。</br> “奚國主,你這話說的,真是讓孤寒心吶?!?lt;/br> “你以為孤愛當這個聯盟首領?還不是為了我北域能不受強國欺壓?孤挺身而出,落在你們眼里,倒成了是為了一己私利?!?lt;/br> “你們要是這么覺得,那正好,你們誰覺得自己能勝任這個首領,就站出來,正好孤還不愿意管這個爛攤子呢。”</br> 眾國主聞言,都是眼神閃爍。</br> 但最后,沒有人站出來說話。</br> 昌國主的話,看似大義,實則在挖坑。</br> 有奚國主的話在前面,這個時候,誰站出來了,不就是證明了自己的野心,想凌駕于諸國之上?</br> 那豈不是成了眾矢之地?</br> 見沒人站出來,昌國主氣勢拔高。</br> “沒人站出來?你們都不說是吧,那好,讓孤來說!”</br> “你們也知道這個位置不好坐是吧?你們也怕是吧?怕唐、魏秋后算賬,侵占北域,怕自己的國度被掀翻,怕自己的榮華不?!?lt;/br> “孤沒說錯吧?!”</br> 一聲反問,昌國主氣勢達到了頂點,抬手指向奚國主。</br> “既然如此,那你在干什么?”</br> “戰局關鍵之時,北域存亡之際,你卻打起了退堂鼓,不顧大局,擾亂軍心,該當何罪?”</br> 奚國主被昌國主氣勢壓的,向后退了半步,掃了眼身旁的親衛,心中才安穩下來。m.</br> “你少給孤亂扣罪名!”</br> “今日孤要走,倒要看看,你怎么攔孤?”</br> 話音一落,奚國主轉身向帳外走去。</br> “你是國主不假,但這是軍營,在軍中那就要按軍法,孤作為主帥,有權拿你?!?lt;/br> “拿下!”</br> 昌國主的怒吼聲,自身后傳來。</br> 奚國主不屑,有他的親衛軍在,豈是能說拿下他就拿下他的。</br> 大不了就把事情搞大,他還會得到其他國主的支持。</br> “孤看誰敢?!”</br> 大奚國主虎軀一震,拿出了北域諸國結盟以來,最強硬的態度。</br> 話音剛落,就覺得肩膀一緊。</br> “你們?”</br> 奚國主被兩個大昌士兵按住了肩膀,但是帳中,他的親衛紋絲未動。</br> “鄒將軍?!”</br> 他看向親衛將軍鄒興,這是他的心腹啊,怎么會……</br>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聲音都變的尖銳了。</br>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鄒興面色冷漠,對他欠身一禮。</br> “國主,希望您以大局為重!”</br> “你,你……”</br> 奚國主看了眼鄒興又看了眼昌國主,最后指著鄒興,怒火噴涌。</br> “鄒興!你竟敢叛國?”</br> “末將何曾叛國?”</br> “你幫著大昌,對孤動手,這不是叛國是什么?”奚國主怒吼。</br> “末將沒有幫著大昌,而是幫著北域,為了大奚的存亡?!编u興義正辭嚴,身軀挺拔如劍。</br> “你!”</br> 奚國主氣極,他怎么也沒想到,鄒興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軍統帥,竟然在這個時候倒戈,跟大昌國主穿一條褲衩了。</br> 鄒興不僅是親軍統帥,手中還握有半數大奚軍隊的兵權嗎,更是這次聯軍中,負責大奚這一路軍隊的兵馬元帥。</br> 他叛變了,那就意味著自己對大奚的軍隊失去了掌控。</br> 不看別的,就看現在,自己這個國主被擒,鄒興無動于衷,其他士兵也紋絲不動。</br> 就能看出,在這些士兵眼里,只認鄒興這個統帥,而不認自己這個國主。</br> “國主,請以大局為重,與北域聯盟同心!”</br> 鄒興重重抱拳,沉聲道。</br> 緊隨其后,帳中大奚親衛兵們都是齊聲喝道。</br> “請國主以大局為重,與北域聯盟同心!”</br> “你們,你們……”奚國主雙目圓瞪,氣得說不出話來。</br> 他現在最后悔的,就是對鄒興太過信任,導致被架空了軍權。</br> 可現在醒悟,悔之晚矣。</br>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你們不得好死,你們……”</br> 話說了一半,奚國主怒火攻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br> 鄒興看了奚國主一眼,轉身向昌國主一禮。</br> “昌國主,我主身體欠安,末將命人先帶他下去歇息了?!?lt;/br> “嗯?!辈龂鲾[了擺手,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br> “既然昌國主身體有恙,那聯軍議事,就暫時由鄒元帥代表大奚吧。”</br> “謝昌國主體恤。”</br> 鄒興回了昌國主一句后,招呼著手下士兵,將奚國主帶出了大帳。</br> 其他幾國的國主,看著一唱一和的昌國主、鄒興,一陣心驚。</br> 他們想開口阻止,但最后誰也沒敢開口。</br> 再看主位上的昌國主,他們都心有余悸。</br> 經過了此事,他們再不敢試探昌國主的話語權。</br> 昌國主掃視眾國主,面色平靜,不見波瀾。</br> 鄒興這步棋,本來不想在此時用的,但奚國主突然態度強硬,一心撤軍,他只能讓這步棋暴露了。</br> 聯盟中的各國主,因為這事,對他更加忌憚,不敢挑戰他的權威,這不假,但也對他更加提防。</br> 這可能會影響他之后的計劃……</br> 心中念頭轉動,昌國主沉聲下令。</br> “孤知道,奚國主的擔憂,你們也有。”</br> “可凡事,有利就有弊,想得到就得先付出,如果這點膽量都沒有,那北域活該被唐、魏一直踩在腳下,欺辱盤剝?!?lt;/br> “北蒼關守軍已經快撐不住了,明日發起總攻,天明開始,攻至日落,各國軍隊分別擔任主攻,輪流攻城。”</br> “對此,諸位有疑議嗎?”</br> 昌國主看似發問,征詢意見,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br> 各國主交換了下眼色,最后沒人反駁,一致通過了昌國主的提議。</br> 次日天明。</br> 號角聲震天撼地,北域聯軍對北蒼關發動了總攻。</br> 戰況慘烈,血腥味,數里可聞。</br> 連攻七日,屢遭強敵的北蒼關搖搖欲墜。</br> 北域聯軍后方指揮大帳內。</br> 昌國主心情大好,眼中野望再也隱藏不住。</br> “哈哈哈,好!再過一日,北蒼關必破!”</br> 這時,軍報聲突然傳來。</br> “報!我軍北方五十里,突然出現唐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