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這么早就回來了?沒在三圣母家多過幾日?”楊戩回到真君神殿,梅山老五正在大殿中找東西,看見他便迎了上來。
“原本倒是想要在三妹那過幾天的,半道又得了公務(wù)。”楊戩說道,“老五,你把前日西三公主誤殺凡人的卷宗送到我書房來。”
“哦好,我找一下。”
他說到“西三公主誤殺凡人時”明顯感覺到腕間的粉龍動了動,以為她要醒了,不方便讓她現(xiàn)于人前,便要快步走進(jìn)書房。
“哎二爺?”梅山老五喊道,“哮天犬怎么沒回來?”
楊戩心神一動,便給敖寸心下了個禁制。
“哮天犬昨日在沉香婚禮上喝醉了。”
“那倒也耽擱不了多久。正好還得二爺你確認(rèn)一下呢。”
“確認(rèn)什么?”楊戩疑惑道。
“不就是二爺和嫦娥仙子的請柬嗎?四哥設(shè)計了三種樣式,二爺看看喜歡哪種,好讓他們準(zhǔn)備請柬啊!”
“不是還有三天多,不必急于一時,你們先把執(zhí)法將軍府設(shè)計好。”楊戩擺擺手,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梅山老五沒聽出他的不在意,以為楊戩在害羞,拉住楊戩又說道,“二爺這話就不對了,二爺?shù)幕槎Y是娘娘賜下的,需得十分排面,三天時間可不算長,明日一早公輸班便會帶著他的徒弟們來神殿布置新房,將神殿重新裝修一番。三界神仙分布零散,可不得提前通知?”
“是誰讓公輸班來神殿裝修?”楊戩眼神一厲,沉聲問道。
“是娘娘啊,二爺前腳下界后腳娘娘的懿旨就到了神殿。不過娘娘沒說要改變神殿什么,只是要弄上喜字被褥枕墊什么的。”梅山老五以為楊戩不喜別人改變神殿的格局,急忙解釋道。
“本君的婚事難得娘娘如此上心,真是謝謝娘娘厚愛了。”楊戩嗤笑一聲,卻又不放心他們的將軍府,“公輸班要來神殿,那你們的將軍府是誰設(shè)計修建的?”
“二爺放心,我們兄弟的府邸昨日下午便被公輸班大弟子設(shè)計出來了,就建在神殿后面不遠(yuǎn),如今大哥二哥都在監(jiān)工呢。”
楊戩看他們?nèi)绱粟s工以為他們是怕自己不想他們住在神殿,“還是要好好設(shè)計一下,修建也不要急于一時,你們先在神殿安心住著。”
梅山老五卻嘿嘿笑了起來,“哎二爺,那可不行,兄弟幾個早就打算好在您迎娶仙子前搬出去了,將軍府也有哮天犬的屋子,二爺放心,到時絕不會有人打擾二爺和夫人的二人世界。兄弟們還等著夫人早日生個小二爺出來呢!”
聽他說到孩子,楊戩腦海忽然閃現(xiàn)出那張與瑤姬有兩三分相似的稚嫩面龐。卻聽見梅山老五說的越來越過火,眉心一跳,感受到手腕上的柔軟,記起這里除了神殿的男子外還有他袖里的龍公主,若是讓這個單純的龍公主聽見這男人間的葷話,指不定她心中會如何編排他們真君神殿。M.XζéwéN.℃ōΜ
止住梅山老五還要滔滔不絕的話頭,“這些話還是先不要提了,畢竟仙子還不曾入我家門。老六呢?”
梅山老五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回道,“二爺不是托太乙真人幫六弟煉制一只蓮藕臂嗎?六弟如今就在乾元山金光洞等著呢。”
楊戩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梅山老六斷臂一事便放下心來。
“嗯,那就好,別忘了將卷宗送來。”
“哎好。”
楊戩坐在書案前,手按在案上,戳了戳左手腕的粉龍。
剛到南天門時,他看見這嬌貴的龍公主睡著了,小聲地喊了一下沒醒,他便打算直接帶到書房拿她畫上押,再送回西海。可到了神殿大堂,楊戩以為她醒了,怕她突然在神殿眾目睽睽之下從他袖中竄出去傳出不好的流言,才又加了個定身訣。
解了她的定身訣,卻還未見她動彈。剛想把龍身子掰直,正好梅山老五找到了卷宗給他送來。
隨手拿一沓鎮(zhèn)紙壓住三寸小龍,楊戩起身開門接過梅山老五的卷宗。
“麻煩了。”
“嗐,這哪叫麻煩事,不過二爺,我正好把請柬拿過來了,你要不看看?”
楊戩微皺眉,接過梅山老五手中的請柬,略看了一下,拿出中間那份正楷書寫的中規(guī)中矩的帖子,道,“這樣的就可以。多找?guī)讉€無事的天兵天將寫,不必耽擱老四太多時間。”
“二爺,神殿事物雖然繁忙,但也不至于如此敷衍你的婚事!”
楊戩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你們的好意,可……”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自從楊嬋擅自嫁了人后,他便極其不喜婚姻,不是感覺婚姻會成為一道束縛,也不是因為要娶的人是誰,只是打心底覺著自己沒有那個愛人的能力,聽見別人的賀喜他心中亦是毫無波動,“可……可我們……可神殿主職是司法,不要混淆了公私。”
當(dāng)官八百多年,他第一次有了這種無力感,連理由都找的如此毫無說服力。
梅山老五到底是個粗人,以為楊戩職業(yè)病犯了(劃掉,堅持秉公不徇私),“二爺放心,耽擱不了公務(wù)。何況在我等心目中,二爺成親已經(jīng)不是一件私事了!”
是啊,他成親,早已沾染上了各種功利的意味,甚至背后還有勢力角逐,難不成還能擁有像他小時候幻想的那樣,長大后與牛家小姐結(jié)親,生一群娃娃,當(dāng)一輩子楊家少爺?shù)幕橐觯窟B梅山老五都能明白的道理,他還在糾結(jié)什么呢?
楊戩將手中的請柬遞給梅山老五,笑道,“那就好。”
“二爺那我先出去了,那個卷宗……唉也不知道這西海三公主怎么這么磨蹭,這都兩天了還不來銷案。”自顧自說著,梅山老五便離開了書房。
楊戩坐回書案前,掀起鎮(zhèn)紙一看,那三寸龍已經(jīng)自己直起來了,楊戩又戳了戳龍頭,還是沒反應(yīng)。展開卷宗找到敖寸心那一頁后,楊戩拿起案上宣筆,揮筆寫下“消”。
那龍這時才幽幽轉(zhuǎn)醒,楊戩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只見粉龍嗷吟一兩聲,不知道在說什么。
粉龍看他無甚反應(yīng),自己飛了起來看見了卷宗上的“消”,心下一喜望了望自己的爪子,又飛到一旁羅紋歙硯上放入一只爪子,染上墨汁。飛回卷宗上按了下去。
楊戩看著那芝麻大小的“手”印搖了搖頭,捏住三寸龍的“細(xì)腰”,整個按入印奩中,粉龍沒有準(zhǔn)備,冷不防被按入朱磦印泥中,氣得渾身發(fā)抖。楊戩用整個三寸龍畫上印,從懷中掏出一只汗巾隨意地擦了擦三寸龍身上的印泥。
那龍快被氣暈了,想她堂堂幾丈長的神龍,竟在楊戩手中成了“印章”,趁楊戩收拾卷宗時,一個箭沖貼到了楊戩臉上……臉上……楊戩不察,被她沖來的氣勁連人帶椅倒在地上。
她快速地飛了起來往門外沖去,轉(zhuǎn)頭看了眼,楊戩臉上被蹭了她身上還未擦干凈的紅印,像被貓抓破的模樣。趁著楊戩倒在地上,敖寸心飛速地離開了事發(fā)現(xiàn)場。
咳,其實剛剛那是敖慫慫的幻想。
粉龍看著俊朗的男子合起卷宗,忍了又忍,最后只是沖他嗷吟幾聲,在楊戩將卷宗送到案律閣時化為人形。
楊戩回到書房時,敖寸心正老老實實地站在紫檀書案前。楊戩無意識地抿唇一笑,“三公主?”
敖寸心做了番心理建設(shè),轉(zhuǎn)過臉微笑著看向楊戩,“我沒想到大人這么快便回了真君神殿。我修行縮小術(shù)與定身術(shù)不太熟練,定了兩個時辰,剛才大人幫我把定身術(shù)解了,但縮小術(shù)還不到時間,是以未能及時變回人形。”
楊戩點(diǎn)點(diǎn)頭,坐回書椅上,“無礙,你的案子已經(jīng)銷了。”
抬頭仰視著書案前的敖寸心,“本君送你回西海?”
“不必了,”寸心擺擺手,“聽聞天河弱水離神殿不遠(yuǎn),還有廣寒宮,我想去看看嫦娥仙子修養(yǎng)好了沒。”
“你要去天河泅水?還要去看望仙子?”楊戩皺眉。
“不行嗎?”
“且不說弱水鴻毛不浮,廣寒宮離神殿較遠(yuǎn)。剛才一路上沒有人看見你來神殿,更無人看到你來我書房。”
寸心聽出他的意思,暗道自己思慮不周,竟然沒忍住困意睡著了,就這樣藏在楊戩袖子里進(jìn)了神殿,若她就這樣從楊戩書房走出去,那些整日無聊愛八卦的神仙說不定會傳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正思考要不要讓楊戩送回西海,就聽見了敲門聲。
“二爺,司諫天神求見。”梅山老五喊道。
“我二哥來了,讓他帶我走吧!”敖寸心聽見敖榮來了,心中一喜,笑著說道。
“也好,本君也還有些公務(wù)。”楊戩點(diǎn)點(diǎn)頭,又對梅山老五吩咐道,“請司諫天神來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