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微涼的指尖輕輕貼著她的肌膚,忽然沒了動作。
察覺到他的停頓,溫檸眨了眨眼,“怎么了?是不是車里光線太暗,看不清楚?要不我往前挪一下?”
溫檸稍微往前坐了坐。
沈屹將眼中翻涌的情緒盡數藏起,幫她把項鏈扣環扣上,卻因為手的輕顫,扣了好幾次才終于扣上。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后背那處紅痕,咽了咽喉嚨,艱難開口:“你……今天一天都在家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我今天去上班了?!?br/>
“沒什么,隨便問問。”沈屹抬手將她攬進懷里,指腹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背部,很想把那抹刺眼的痕跡給擦去。
他只是克制地抱了她一下,便安靜地坐回駕駛位,斂眸一言不發。
上班。
所以這次她的出軌對象是同事?
還是她在說謊,其實她今天根本沒有上班,一整天都在和別人約會?
距離酒吧那次才過去多久,她這么快就再次厭倦他了么?
這一次是單純的肉`體出軌,還是精神背叛?
男人默不作聲地坐在身旁,纖長細密的眼睫低垂,輪廓鮮明的側顏隱在昏昧的光線中,看不清楚神色。
精致的下頜骨往下,是凸出鋒利的喉結,時不時上下滑動,性感得要命。
溫檸的手自黑暗中悄悄伸到左邊,握住沈屹的手,然后像小魚似的鉆進他手掌和座椅之間的縫隙,指尖在他手心打圈。
癢意自手心傳來,沈屹的思考被打斷,終于回過神。
他深呼吸了下,側首看向她,“怎么了?”
溫檸眼底漾開淺淺的笑意,暈黃燈光給她整個人罩上一層柔和的紗,眼眉鼻唇無一不精致嫵媚,仿佛雨夜蟄伏在暗處等待獵物的妖精。
她水眸噙著霧氣,嗓音柔媚動人,“乞乞,你在南溪待了這么久,應該知道什么地方不會有人經過吧?”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車子后座。
地方倒是很寬敞。
沈屹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暗示,眸光倏地收緊。
在他手心打轉的動作并沒有停下,帶來讓人坐立難安的癢,一下下蠶食著他的理智。
思考了半分鐘,沈屹還是拒絕了,“去你家里吧。”
溫檸沒指望他能一下子答應。
沈屹這種隱忍又傳統的男人,要能毫不猶豫地答應這么“放浪形骸”的要求,那就不是他了。
“真要拒絕我?”溫檸眉尾微揚。
沈屹語氣猶疑地解釋:“在外面不太好?!?br/>
溫檸果斷抽回了自己的手,“那算了,你送我回家吧?!?br/>
她雙手抱臂,視線轉向窗外,態度冷淡下來。
送她回家,卻沒提讓他留下,意思是他送到了就走。
啟動車子前,沈屹低聲道:“我幫你系安全帶?!?br/>
“用不著,我自己來?!睖貦幐纱嗬涞夭錪入安全帶卡扣,“咔”的一聲。
沈屹眼神微暗,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他繃緊下頜,沉默地打開雨刷器,車燈照亮雨幕,撥開黑暗緩緩前行。
車里的氣氛驟然冷清下來,仿佛剛才情深意濃約會的主角不是他們。
沈屹腦子很亂,心焦難安,好似有昆蟲在啃噬自己的心臟。
他一邊想著溫檸身上的吻痕,一邊又想起自己上次拒絕她之后,她和別人在酒吧調情的場景。
溫檸如果想找別人是很容易的。
如果自己這次又拒絕了她,惹她生氣,她也會去找別人嗎?
甚至不需要特意去找,她已經有了出軌對象。
那個人也許不會像他這么古板,也許會答應溫檸的任何要求,包括在車上……
沈屹只是設想一下那個場景,就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渾身氣血上涌,妒火在胸腔里烈烈燃燒,不斷炙烤著他的心。
掙扎半晌,在某個十字路口,沈屹還是更改了原本的路線。
溫檸認出這不是自己回家的路,“要去哪兒?”
沈屹握緊了方向盤,指骨泛起青白,嗓音壓抑,“我知道,有個地方沒有人?!?br/>
溫檸滿意地彎了彎眼睛。
她這個人有劣根性,就喜歡看沈屹這樣性格保守又極度清高的人,在她面前不斷地放低底線和自尊。
沈屹將車開進一處爛尾的公園,噴泉只挖了一半,地磚都沒鋪好,各種石料鋼筋堆積在一起,連個路燈都沒有。
這里早已荒廢,很少有人過來。更何況今天還下著雨。
車子停在樹林里,兩個人從前座轉移到了后面。
雨聲淅淅瀝瀝還在繼續,他們在封閉昏暗的車子里盡情擁吻,氣息聲高高低低。
雨水砸在不堪重負的樹葉上,又從葉尖滴落至車頂,迸濺出一朵朵小水花。
深色的防窺膜將車內景象遮了個嚴嚴實實。
溫檸推開沈屹,探身去副駕駛的位置拿自己包里的東西,細白腳腕松松垮垮地勾著高跟鞋的系帶,在沈屹視野里上下晃蕩,像一葉飄零小舟。
趁她思緒迷離,防備最松懈的時候,沈屹忍不住捧住她的臉,將壓在心里一路的問題問了出來,嗓音無端低啞,“溫檸,你出軌了嗎?”
他在黑暗中緊盯著她的臉,不想錯過她任何一點表情。
溫檸瞳仁微微放大,很快又迷蒙地瞇起眼,“沒有。”
“沒有就好?!鄙蛞儆H了親她汗濕的額頭,精瘦的手臂用力,將她抱得更緊。
可在溫檸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色卻蒼白得難看。
沈屹沒辦法投入,滿腦子都是她和別人親密的場景。
他知道從溫檸這里是問不出什么的,就算他問了,她也有無數借口來解釋。
溫檸對付他簡直易如反掌。
從上次酒吧到這次的吻痕,這么短的時間內,溫檸再次出軌,讓沈屹很不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怕這兩次是同一個人,怕溫檸和那個人是認真的。
沈屹對溫檸的要求很低,他可以接受溫檸像學生時代那樣,因為一時的新鮮感和別人曖昧兩三天,反正她對他們也不會上心,覺得沒意思自然會和他們分開。
但他不能接受溫檸愛上別人。
他都沒得到過她的愛,她怎么能去愛別人呢。
溫檸怎么能去愛別人呢。
溫檸慵懶地倚在沈屹懷中,明亮的眼眸半闔,妝容微亂,幾縷汗濕的卷發黏在側臉,有種跟平時截然不同的野性美。
車窗開了條縫,冷風順著縫隙爬進來,卷走了燥熱,帶來混著泥土香氣的沁涼。
“我有點困了?!?br/>
“我送你回去?!?br/>
“好。”
溫檸坐回副駕駛,枕靠著車窗漸漸睡著了。
沈屹關嚴了車窗,車開得很慢,時不時在等紅燈的間隙看一眼她的睡顏。
-
溫檸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正跟初戀在一起。
雖然他們不在同一所學校,但離得并不遠。
溫檸知道初戀今天會打掃空教室,就想偷偷跑過去,給他一個驚喜。
那天夕陽如輪,日色漸暗,天邊有熾烈的暖橘色晚霞。
她穿著木耳蕾絲邊的白色吊帶裙,柔順的長發披散著,發尾微卷。額邊綁了細細的麻花辮,用珍珠小雛菊發卡束在腦后。耳朵旁的兩綹發絲挑染成了綠色,像森林里跑出來的小妖精。
放學后的教學樓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她歡快的腳步聲,踢踏踢踏地上樓。
溫檸一路跑到樓道盡頭,來到空教室前。
窗戶沒關,她踮起腳,偷偷掀開窗簾一角往里看。
教室兩邊白色薄紗窗簾緊閉,沒有風,只有昏暗朦朧的光線透進來。
后排胡亂堆放著無人認領的舊桌椅,像是一座寂寞的,灰撲撲的廢墟山。
有套桌椅被人單獨拉了出來,擺在教室正中間,前后左右都沒有同伴,顯得孤零零的。
那個少年就坐在那里。
他輪廓清瘦,靜坐在昏昧的光影中,手撐著側臉,正在想事情。
溫檸沒看清他的臉,下意識以為他是自己男朋友。
于是她輕手輕腳地推開后門,踮起腳尖靠近。
卻因為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發出刺啦的聲音。
少年的注意力被吸引,回頭看過來。然后目光便黏在了她身上,再也移不開。
溫檸不再掩藏自己的行蹤,大大方方地朝他走過去。
來到單獨的那張桌子旁,她熱情地用雙手捧住少年的臉,笑著道:“我來看你啦,驚不驚喜?”
少年黑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溫檸低頭親了親他的唇。
出乎意料的柔軟,好像跟初戀不太一樣,她當時卻沒注意到。
親了幾下,溫檸心血來潮,突然想試試在電視里看到的熱`吻。
于是大著膽子頂開他的唇齒,輕顫著探入。
女孩好奇地探索陌生領地,被她抱著頭啃嘴巴的少年一直沒有回應。
他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魅住了心神,網住了四肢,難以動彈。
過了會兒,溫檸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有點不對勁。
怎么感覺這人身上的氣息,跟男朋友的有點不一樣。
而且他怎么一直不說話?
心里咯噔一下,溫檸慢吞吞地松開了抱住他腦袋的手。
這才朦朦朧朧看到他的面容輪廓,確實跟初戀不太一樣。
“不好意思啊?!睖貦幮÷暤狼?。
沒得到回應,她又接著道:“對不起,我認錯人,把你當成我男朋友了?!?br/>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對面的人,他忽然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覆上她的唇。
他比她高出很多,明明身形瘦削,抓在肩膀上的手卻像是鐵鉗,難以撼動。
他的動作同樣青澀,卻透著說不出的焦躁。
不僅把她剛才做的事情都還了回去,甚至要得更多。
溫檸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跟自己有仇。
不然為什么親得這么用力,像是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生吞了,徹底融入他的身體。
溫檸覺得吸進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幾乎快要窒息。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沖出了教室。
溫檸怕那人追出來,提著一口氣往樓道另一頭跑。
那天的夕陽太過刺眼,她抬手擋在眼前只顧著奔跑,連自己的麻花辮散落下來都沒發覺。
-
“溫檸,溫檸?”
誰在喊她?
溫檸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睜開了眼睛,對上沈屹關心的目光,“上去睡吧,免得感冒。”
“嗯?!彼嗔巳嗵栄ǎ季w還有些短暫的不清明。
忽然夢到少時的一件事,讓她覺得十分新鮮。
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有過咋呼冒失,像一朵張揚的大喇叭花的時候。
只是有兩點讓她有些在意,一是沒看清那人的臉,不知道她人生中第一次熱`吻是和誰。
二是,夢里那人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壓抑著無數的委屈和難過,隱隱泛著水光。
可她不記得自己那時候還渣過誰,更想不起來他的委屈來自于何處。
“走吧?!鄙蛞倮@到她這邊,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噢?!睖貦幣耐馓紫铝塑?。
剛走上臺階沒幾步,溫檸轉眸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然后停下腳步。
“怎么了?”沈屹奇怪地問。
溫檸眨了兩下眼睛,搖頭,“沒什么。”
剛才有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沈屹安靜幽深的眼神,跟夢里那個男生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
剛下過雨的樓下蕭肅風寒,一陣夜風吹來,溫檸沒再多想,趕緊進了樓里。
送她回到家,沈屹獨自下了樓。
可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將車開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耐心地坐在車里。
他目光沉靜地盯著公寓樓大門,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人和溫檸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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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每次沈屹送溫檸回家,都會換個地方再等一段時間。
可他沒見到溫檸和任何男人同進同出,也沒見到和視頻里那個男人長相相似的人。
時間一長,沈屹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難道是他錯怪溫檸了,其實溫檸并沒有出軌?
那天的紅痕也并非吻痕,而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印記?
沈屹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哪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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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舒揚已經開學,這會兒正忙著軍訓呢。
據他說自己被曬黑了很多,都不好意思跟溫檸打視頻電話了,平時兩個人只會打電話聯系。
這天打完電話,溫檸想起了聞堯。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沒立刻把上次的事告訴沈屹,但有把柄握在別人手里,心中總歸不舒服。
溫檸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主動發消息給聞堯:【有空嗎?】
聞堯警惕地問:【你要干什么?】
溫檸:【談談上次的事兒唄?!?br/>
聞堯:【行,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br/>
他正準備跟溫檸約個地方,就見她發來一個地址。
聞堯:【這是哪兒?】
溫檸:【我家。】
聞堯:【???你讓我一個大男人去你家?】
溫檸:【不然你說還有哪個地方,能確保不被沈屹發現?我等你到晚上十點,你愛來不來?!?br/>
聞堯仔細一想好像也是,如果他跟溫檸走在一起,在外面被沈屹撞見,那他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去他家里的話……也不是很合適,還不如去她家呢。
想到這里,聞堯關上手機,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
臨走前,又悄悄原路返回,偷偷摸摸地上了樓。
進到臥室,猶豫了半天,聞堯終于下定決心,拿起香水瓶往身上噴了好幾下,嗆得自己直打噴嚏。
打完噴嚏,又忽然覺得自己這么做像是有什么毛病,趕緊把新買的香水丟進了垃圾桶。
-
沈屹接到一個工作電話,臨時決定返回公司。
他前腳剛走,后腳聞堯就開車到了溫檸樓下。
聞堯特意戴了帽子和墨鏡,甚至還多加了個黑色的口罩。
他自以為打扮得嚴謹,殊不知這頭鮮艷的紅毛實在顯眼,讓人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溫檸打開門,看到他這身裝扮,頓時嫌棄地皺起眉。
聞堯拉下口罩給她看了一眼,然后又很快戴了回去,緊張地環視四周催促道:“是我,快讓我進去。”
溫檸讓開位置,請他進來。
聞堯進到她家才長舒了口氣,摘下自己的口罩墨鏡帽子。
“熱死我了,都出汗了。”他并攏手指,往自己臉上扇風。
溫檸忙跟他拉開距離,“你身上什么味兒?怎么這么嗆人?!?br/>
聞堯耳朵微紅,嘴硬道:“我身上哪有味兒?你鼻子出問題了。”
他換了拖鞋走進來,眼神規規矩矩地沒亂看,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過來是想跟你說,盡快跟那個男人斷了。”
“哪個男人?”溫檸故作不知。
“還能是哪個?不就那天露臺上……”聞堯說到這里突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難道你還有其他男人?”
溫檸輕笑,“沒有了,就那一個。”
聞堯稍微松了口氣,“那你趕緊跟他斷了,好好跟沈屹在一起。不然我就告訴沈屹,讓他去隔壁找那個男人,到時候你兩邊都撈不著。”
溫檸原本坐在他對面,聽到這句話,起身挪到了他身旁,“我有個問題想問你?!?br/>
聞堯不自在地想要躲避,可他旁邊就是沙發扶手,他只能別扭地別開臉,“什么問題,你說吧?!?br/>
“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沈屹真相呢?你不是很看不慣我嗎?”溫檸聲音甜得仿佛摻了蜜。
聞堯耳朵越來越紅,喪失了一瞬間的理智,脫口而出:“我沒有看不慣你。”
說完才覺得不對,趕緊支支吾吾地辯駁,“我的意思是……是說只要你改邪歸正,我就不會看不慣你了?!?br/>
“那你為什么不干脆告訴沈屹,讓他和我分手?”
聞堯心道,沈屹要是真能聽話和她分開就好了。
問題是沈屹不聽勸啊,所以聞堯只能從溫檸這邊下手,讓她跟那個男的斷了,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
但這件事肯定不能告訴溫檸,否則她只會更加有恃無恐。
于是聞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想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跟那個男人斷了,好好跟沈屹……”
他還沒說完,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抱住。
聞堯驚得差點原地跳起來,“你你你干什么?”
“聞堯,你說實話,你讓我跟別人了斷只是為了沈屹?你自己就沒有一點私心?”
聞堯心跳得飛快,“我能有什么私心?”
正慌慌亂亂地準備抽回自己的手臂,就聽她繼續說:“你不想和我復合嗎?”
聞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說什么?”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讓我和別人了斷,就沒有存著想和我復合的私心嗎?”女人紅唇張合,明眸瑩潤水澤,棕色的眼線微微上挑,身上幽淡的甜香仿佛擁有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聞堯大腦一團漿糊,短暫地喪失了思考能力,所以才會問出那樣一句:“那……沈屹怎么辦?”
他們復合了,沈屹怎么辦?
“如果你想,我和他分開也可以啊。”溫檸的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胸膛,水眸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聞堯忍不住擔心,過快的心跳會被她發現。
他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眼睜睜看著她不斷靠近,嬌艷欲滴的唇瓣近在眼前。
聞堯咽了咽口水,屏息盯緊她的唇,忽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就在溫檸的手搭在他肩上,嬌艷的唇即將落下的時候,聞堯突然想起了沈屹。biquge.biz
不行,他絕對不能給自己兄弟戴綠帽子。
他連忙別過臉,溫檸的唇剛好擦著他的臉頰而過。
聞堯揮手推開溫檸,氣息不穩地站在地上,重新恢復了清醒,“你別想花言巧語哄騙我,我不會上當的?!?br/>
溫檸抬手撩了撩頭發,不在意地開口:“你覺得是哄騙,那就是咯。”
聞堯覺得自己今天腦子可能被驢踢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蠢事。
噴香水干什么,好端端的來她家干什么?
“我勸你好自為之?!睔鉀_沖地說完,聞堯拿上自己的擋臉三件套離開了。
-
第二天,聞堯在沈屹辦公室外面猶猶豫豫地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進去告訴他那件事。
告訴的話,萬一沈屹離不開溫檸,寧愿不知道這件事怎么辦?
可如果不告訴,溫檸那女人又實在囂張得過分,估計不會乖乖跟外面的男人了斷,早晚會被沈屹發現。
現在他是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
“在門口站著干什么?”沈屹剛從會議室出來,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聞堯。
聞堯心虛地摸了摸脖子,“我有點事找你?!?br/>
“進來說?!鄙蛞偻崎_門,跟宋高朗吩咐事情。
聞堯硬著頭皮跟進去,坐在沙發上苦思冥想。
宋高朗拿著一份文件出去,沈屹看向聞堯,“說吧,到底什么事?”
聞堯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向他徹底坦白,“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太激動,就是上回我去你家那次……”
他剛開了個頭,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
“誰?”沈屹問。
“是我?!碧鹉伒呐暎藴貦庍€能是誰。
聞堯還來不及阻止,沈屹已經發話:“進來。”
于是聞堯就看著門把手轉動,那個折磨得他一晚上沒睡好覺的罪魁禍首走了進來。
“你怎么過來了?”沈屹一見到她,漆黑眼瞳便不由自主地亮起。
“剛忙完,來你這邊看看?!睖貦幍囊暰€掃過一旁的聞堯,卻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停都沒停,徑直朝沈屹走去。
聞堯心里莫名像是被扎了一下,有些不舒服。
這女人明明前天晚上還跟他說復合,結果今天就……
溫檸親昵地摟住沈屹的脖子,側坐在他腿上,“你還在忙嗎?”
“不忙?!鄙蛞俸仙狭斯P記本電腦。
“乞乞,你有沒有吃飯?”
“還沒有。”
“再忙也要記得吃飯啊,你可不能挨餓?!睖貦幙桃馔祥L了語調撒嬌,還幫他整了整領帶。
沈屹眼神柔軟下來,“好?!?br/>
聞堯渾身別扭的感覺更重了。
他如坐針氈,立刻站起身,“那什么,沈屹,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br/>
沈屹還沒開口,溫檸就截過話茬,“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乞乞,你朋友是不是討厭我?”
“怎么會。”沈屹無奈。
對上好友暗示的眼神,聞堯只能尷尬地否認:“沒有?!?br/>
說完又坐了回去。
聞堯待在這個辦公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溫檸纏著沈屹做這做那,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沈屹平時明明是個內斂低調的人,居然也愿意處處配合她,真是瘋了。
這場折磨持續了幾分鐘,聞堯卻覺得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終于,溫檸大發慈悲地開口:“你先走吧,我跟我男朋友想單獨待一會兒。”
聞堯看向沈屹,后者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
聞堯點點頭表示理解,“那我走了。”
“嗯?!?br/>
等聞堯關上門,沈屹才看向懷里的女人,“玩夠了?”
“原來你看出來了啊?!睖貦幰簿筒辉倮^續裝下去了。
“那么明顯我當然看得出來。”沈屹問,“你跟聞堯有矛盾?”
溫檸點頭,“是啊,我跟他仇可大著呢?!?br/>
沈屹不解,“為什么?”沒聽說她以前認識聞堯。
溫檸當然不可能把真實原因說出去,隨便糊弄道:“周原跟我說,你身邊有個朋友總找他打聽我的事,想帶著你躲開我,是不是就是他?”
沈屹眸光微閃,“沒有,你誤會了。”
“你居然還幫他說話?你們關系這么好啊?!?br/>
沈屹握住她的手,很認真地看著她,語氣甚至稱得上鄭重其事,“溫檸,聞堯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他不希望他們之間有矛盾。
更不希望……溫檸對聞堯有興趣。她找誰都行,但絕不能是聞堯。
溫檸親了親他的嘴唇,笑意未達眼底,“沈乞乞,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
“沒有。”沈屹用力抱住她,“不要多想。”
在溫檸面前,沈屹習慣了隱藏自己內心的陰暗面。
他不想被她知道,剛剛有那么一瞬間,他居然在懷疑自己最好的兄弟和她有染。
-
從沈屹那里出來,溫檸正打算回公司,結果去電梯間的路上忽然被人抓住手腕,伴隨著一道壓低的聲音,“跟我來?!?br/>
聽出是聞堯的聲音,溫檸就沒有反抗。
等進入昏暗的樓梯間,溫檸立馬甩開了聞堯的手。
聞堯沒想到她會搞這一手,手腕猛地撞到門把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干什么!”他低聲質問。
“誰讓你抓我這么緊?手腕都被你捏紅了。”
“紅了?我看看?!甭剤蚣泵ξ兆∷氖?,舉高抬到自己眼前。
“行了,”溫檸抽出自己的手,“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說?!?br/>
這下倒是把聞堯給問住了,“我……”
聞堯其實沒什么事,只是剛才在辦公室被她氣到了,所以才等在她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可是,他連自己為什么生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等溫檸。
說到底,人家小情侶秀恩愛,關他什么事。
真是腦抽。這一刻他就已經后悔了。
想不出怎么回答,聞堯只能繼續說之前的車轱轆話,“你跟你的小三斷了嗎?”
溫檸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正準備搪塞過去,就聽到外面傳來沈屹和宋高朗的說話聲。
“聞堯呢?”這是沈屹。
“誒?剛才聞副總好像就在這附近,您找他有事嗎?”
“一點私事?!?br/>
“我幫您問問其他人。”
“嗯。”
聽到沈屹的聲音,聞堯緊張得心撲通撲通跳,說是頭皮發麻都不為過。
他連溫檸都顧不上管了,專心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生怕他們突然朝這邊走過來。
跟他比起來,溫檸這個當事人反倒云淡風輕,心態穩得不能再穩。
見聞堯的注意力都專注在門外,溫檸心里忽然冒出個主意。
她踮起腳,朝他走了半步,和他的距離倏然被拉近,碰了碰他的手。
聞堯終于看向她,用氣聲問,“你干什么?”
溫檸不懷好意地沖他笑了笑,聞堯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大膽地貼了過來,雙臂圈住他的脖子,紅唇迎了上來。
聞堯以為她要吻自己,怔愣在原地。
可溫檸沒有,她停在他下巴前面,隨著呼吸輕聲威脅:“你最好別動,不然我發出點聲音,讓沈屹看到我們兩個在這,你猜以后你們這兄弟還有的做嗎?”
說完,她命令道:“聽明白了嗎?”
聞堯望著她,很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次溫檸沒再跟他客氣,抱著必須拉聞堯下水的心態,仰頭咬上了他的唇。
她的動作沒有半點溫情,完全是為了報復。
看他以后怎么再拿那件事威脅她。
幾十秒后,溫檸離開聞堯的唇,湊近他耳側。
伴著溫熱的氣息輕呵入耳,聽見她饒有興致的調笑:“怎么辦?現在你也是我的小三了。”
聞堯沒說話,閉了閉眼睛。
然后手掌貼在她后腰,用力將她按進了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