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兵敗重傷</br> 公元六百四十五年夏末。</br> 草原聯軍和李唐軍終于拉開了血戰的序幕。</br> 李鈺欲使死士前往草原深處聯絡阿史那社爾部落，和回鶻部落聯盟。</br> 但是這個計劃早就被草原聯軍計算到位，防范的十分周密。</br> 三萬多死士幾乎死傷殆盡，引發李唐漢人援軍，前往救助。</br> 結果又被草原人算中，圍點打援，把李唐軍打的節節敗退。</br> 初戰失利，二戰又失敗，李鈺指揮大軍行動，四十萬漢人軍隊，爭先恐后的救援前軍。</br> 第三次廝殺，漢人依然不得便宜，草原聯軍還是掌握著主動權，漢人江山危險到了極點。</br> 吐蕃國主棄宗農，和鐵嘞八姓的可汗商量，緊急派出人馬，去往中原各地散發邊關告急的消息。</br> 想讓李唐朝廷內部產生更大的恐慌，進而撤換掉三軍統帥李鈺，然后趁著老帥離開，新帥初上任，不熟悉大軍內情的時候，一舉消滅漢人的軍隊。</br> 其實所有的消息，都按照李唐朝廷的規矩，八百里加急，三天一報，傳送回去長安城。</br> 只是一直被朝廷壓制著沒敢讓天下百姓知道，邊疆已經極度危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失守。</br> 然而，隨著草原人裝扮的漢人，過來中原把消息散開之后，漢人這邊真的恐慌到了極點。</br> 距離北方最近的許多郡城里的百姓，都在收拾行囊，觀望局勢，一旦不對頭的情況出現，就能在第一時間里逃走保命。</br> 也有些膽小的百姓人家，不敢等待，已經帶著家人老小開始逃竄。</br> 可是！</br> 如果邊關失守的話，整個天下都要被草原異類們占據，應該往哪里逃呢？</br> 恐慌一直在蔓延。</br> 三省六部的文官們也開始坐不住了。</br> 朝會上，幾乎天天都在爭吵，要不要換掉李鈺，安排他人做主帥。</br> 程咬金已經壓制不住場面了，盡管李世績也幫著程咬金支持李鈺。</br> 可其他人似乎全部主張換人，還要求快速換人，局勢緊張到了極點。</br> 這一天上朝，剛說幾句，不知道誰又把話題扯了過來，朝會上又吵得像是東西兩市那般熱鬧。</br> 如今的官員分成了三個派系，其中一派支持有副統領李道宗為主帥。</br> 另一派主張有副帥薛萬徹接受三軍統領的位置。</br> 還有一派主張，應當有尚書左仆射，兵部尚書，李世績前去帶兵。</br> 如果不是退休在家養老的李靖已經病入膏肓，只等最后一口氣，這些人肯定要把李靖搬出來的。</br> 李世民黑著臉一句話不說，他已經兩頓沒有吃過東西了，連續七八天，他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經常夜里睡不著出去散步散心。</br> 對于大兒子的行動，他全不知道，臨走前大兒子已經把要做的事情和整體計劃，全部說給了李世民聽，這個世上知道內情的，只有李世民一個人。</br> 可是盡管李世民知道一切都是在演戲，可李世民依然寢食難安，他擔心大兒子弄巧成拙，假最后做成了真，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那樣的話……</br> 李世民不敢往下想了，他很矛盾，一方面他知道大兒子的天賦驚人，有李氏二房的傳承，兵書戰策倒背如流，又得到一生不敗的殺將秦瓊的傳承，還有禁軍林家的長老們整齊行動。</br> 可是另一方面，他還擔心李鈺斗不過那些老奸巨猾的草原首領們。</br> 萬一失敗，中原就要面臨草原人的屠刀了，那樣的話，李世民就是所有漢人心里的千古罪人了！</br> 畢竟草原聯軍超過了六十萬大軍，而大兒子才三十多歲。</br> 可是自己都不支持他，外人誰還能對他有個好言？</br> 李世民又想到了當初年輕時候的自己了，不也是這樣嗎？</br> 那時候的自己，多么渴望得到阿耶的支持？</br> 以上種種，種種……導致李世民左右搖擺不定，憂心如焚！度日如年！</br> “陛下？”</br> “陛下！”</br> 群臣的呼喚，終于叫醒了正在內心掙扎的李世民。</br> 前幾年中的丹毒，雖然有李鈺安排的道士救活過來，可是李世民的身體也收到了很大的傷害。</br> 如今的李世民，蒼老的像是七十多歲的老人，身體也不行了，精力也跟不上了，曾經強大的內心，也一去不回！</br> “嗯？”</br> “哦，諸位愛卿所言何事？”</br> “啟稟皇帝陛下，邊關接連三次出現失利，李帥已經不堪重任，臣等懇求皇帝陛下，趕緊換帥吧。”</br> “是啊陛下，再遲……恐怕就要釀成大錯了，請皇帝陛下慎重考量。”</br> “請皇帝陛下慎重考量！”</br> 幾百個文官異口同聲，像是事先排練過一樣的整齊。</br> “這……”</br> “諸位愛卿莫急，待朕仔細……”</br> 李世民沒有說完就停下了，因為紅翎信使又到了。</br> 太極殿外仗起來急促的竹哨聲，然后馬蹄聲越來越近。</br> “報！”</br> “報皇帝陛下。”</br> “快說，邊關的局勢如何了？”</br> “唯！”</br> “啟稟皇帝陛下，邊關告急，請皇帝陛下速發救兵，我家大帥……”</br> “啪！”</br> 報信的士兵話都沒有說完，李世民就一巴掌拍到了龍椅的扶手上，李世民怒容滿面！</br> “你家大帥？”</br> “還有臉來說嗎？”</br> “朕四十萬將士交到他手里，難道都是酒囊飯袋不成？”</br> “昔日，朕的猛將勇士們，哪一次不是以少敵多？”</br> “以前才多少人馬？現在呢？這一次的兵力，超過以前多少去了，居然還要連著三場失敗？”</br> “到底怎么回事，他個小畜生到底在做什么？嗯？”</br> “說！是不是又在軍營里弄一大堆女人淫蕩取樂了？”</br> 李世民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走下了臺階，指著報信的士兵，使勁吼叫！</br> “啟稟皇帝陛下，我家大帥沒有玩弄女人，沒有淫蕩取樂，自從大帥去到了邊關之后，馬不停蹄的安排事情，經常一天就吃一頓飯，就這一頓飯有時候還是在馬背上啃的干糧。”</br> “皇帝陛下呀，我家大帥他盡全力了，真的盡力了……”</br> 來報信的士兵倔強的為自家大帥辯解，卻被李世民再一次打斷。</br> “盡力了？”</br> “他是怎么盡力的？”</br> “出戰三次，失敗三次，他就是這樣盡力的行動？”</br> “他口口聲聲要做個樣子給朕看，他就是這樣做事的？”</br> “他現在人在哪里？”是不是還窩在他的中軍大帳里吃肉吃酒？”</br> “啟稟陛下，末將不知……我家大帥他……他……”</br> 堅強的士兵說話都哽咽了，臉上流下兩行淚水……</br> 這話加上士兵的眼淚，嚇的李世民忘記了軍情緊急。忘記了邊關告急。</br> 公開給世人知道的大兒子，被發配走了，是他想盡一切辦法，才保住那個畜生的性命。</br> 如今這個最優秀，最像自己的大兒子，難道也出事了？</br> 邊關有六十多萬賊軍對陣，可不想長安城這里，李世民還能護他……</br> 只一瞬間，李世民就天昏地暗！</br> 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這一刻他不是九五之尊。</br> 這一刻，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普通的阿耶。</br> 旁邊的程咬金和李世績眼疾手快，趕緊攙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帝。</br> “陛下！”</br> “陛下！”</br> “陛下您醒醒！”</br> “陛下趕快醒來！”</br> 短暫的昏迷之后，李世民被兩位大臣掐住了人中救醒過來。</br> 旁邊跟著跑下來的老內侍錢得海趕緊從懷里拿出一個道家留下的大還丹，又叫人取來溫水給李世民服下。</br> 醒過來的李世民緊緊抓住兩個臣子的胳膊。</br> “我…兒…那小…畜…你家大帥如何了，你別著急，慢慢的說來。”</br> “唯！”</br> “啟稟皇帝陛下，賊人勢力太大，又是悍不畏死，都是那吐蕃國主生出來的注意，說是搶到漢人的任何東西，包括錢財牛羊，女人，都給士兵族人們分去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他們首領可汗的。”</br> “因此，邊關那些異類，全部都是士氣如虹，不要命的沖殺。”</br> “還有啊陛下，賊人并不是六十萬聯軍，他們人太多了，末將聽大將軍們說話的時候聽了幾句，說是快八十萬軍馬了，那些部落幾乎都是放出了全部的軍隊，咱們人手不夠，捉襟見肘。”</br> “副帥李道宗，帶兵救援五個萬人隊的時候，又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被圍困在兩狼山附近，我家大帥怒火攻心，帶領人馬親自過去救援，結果又被他們算計到了。”</br> “朕知道了，你們不容易，你慢慢的說，朕的……他到底如何了？”</br> “我家大帥不見了，身受重傷……”</br> “什么？”</br> “啊？”</br> “哦……”</br> 太極殿的君臣，面色大不相同，有惋惜的，有心疼的，有差異的，其中還有三四個，臉上寫滿了得意忘形，被年邁的皇帝看過去，趕緊底下了頭。</br> 李世民人是老了，但是心還是那樣的睿智，怎能看不到那些個幸災樂禍的惡心嘴臉！</br> 可不就是那三四個蹦跶的最厲害，叫囂著要滅殺李承乾的家伙？</br> 這會兒一聽說李世民又一個兒子重傷，估計難活下去了，高興到無以復加，所以沒忍住，露出了不該有的笑容，被皇帝看的清清楚楚。</br> 李世民深呼吸兩口氣，阻止了想要繼續稟報的傳令兵。</br> “你到朕的書房里說給朕聽，朕的大兒子怎樣了。”</br> “唯！”</br> “嘶……”</br> “陛下慎言吶！”</br> “陛下？不能亂說話呀……”</br> 李世民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無限落寞的離開太極大殿，一邊走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道；</br> “左仆射，知節隨我進來。”</br> “遵旨。”</br> “是兄長。”</br> 程咬金強忍著淚水，叫出了幾十年前的稱呼，緊緊跟在李世民身邊，攙扶著一搖三晃的皇帝。</br> 一行人來到書房里坐下，李世民仿佛回到了十八路諸侯煙塵四起的時代，臉上都是堅定剛毅的深色。</br> “說吧，我大兒子怎么受傷的，重不重，現在何處？”</br> “是陛下，啟稟皇帝陛下，鐵嘞八姓調動二十萬大軍……只為……我家大帥冷不防，被吐蕃的軍隊圍困，廝殺了兩天一夜，剛沖出包圍圈，就碰到了事先就有陰謀的鐵嘞人，大帥帶領的七萬軍，拼命抵抗，但是不敵對方兩家聯合起來的二三十萬聯軍。”</br> “混亂中，大帥被賊人搶到手的咱們的輕弩射中了左胸，掉下馬去……陛下……陛下！”</br> “陛下。”</br> “兄長！”</br> 程咬金怒吼一聲就沖了上去。</br> 李世民聽到對方搶到了李唐的輕弩，反過來射中了大兒子的胸膛，眼睛翻白，軟在太師椅里，順著椅子就掉落在地下。</br> 幾個人都慌了，趕緊上去攙扶，內侍總管錢得海嚇得臉色煞白，趕緊再拿出一顆大還丹，撬開李世民的嘴巴，用手捏開，和了清水灌到李世民的嘴里。</br> 可能是這一次的打擊太大，半個時辰后，躺在榻上的李世民才睜開眼睛。</br> “陛下，臣愿前往邊關，不破草原賊人，誓不回還長安。”</br> “兄長，弟愿前往北方，為兄長效死力。”</br> 不論是李世績，還是程咬金，兩個人想的都一個方向，趕緊去找到皇帝最聰明那個兒子，然后掃蕩敵人，力挽狂瀾不到，保住漢人的江山，和無數個大家小家……</br> 實際上，此情此景，如果單說個人安危和家族安危，都不適合請命的。</br> 畢竟敵人實力太強，而且局勢明顯對李唐軍十分的不利。</br>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爛攤子，而且爛到沒辦法再爛了。</br> 不論是誰，臨危受命，贏了皆大歡喜，輸了遺臭萬年！</br> 但是兩人都是堅定不移的請命，縱觀李唐朝廷，此時此刻能夠勝任三軍統帥的只有三人。</br> 除了快死的李靖，剩下的就是還在邊關主持大局的薛萬徹，和鎮守長安城的程咬金，最后一個就是坐鎮后方總指揮調度糧草的李世績。</br> 除此三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沖鋒陷陣的大將，再也沒有其他的統帥之才。</br> 兩人心里也是清楚明白，自己不出，無數漢人的家就要危險了。</br> 甚至……</br> 就算去了邊關，都不一定能力挽狂瀾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