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讓傅青宓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捧在手心溫柔呵護的人,從來舍不得教她受委屈,現下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怎么喚都喚不醒。
適才開玩笑般說著“今日咱牢里真熱鬧,接二連三有人探監”的差役,害怕地縮著脖子,不敢抬眼看面前的兩人。
“將牢門打開……”
那差役猶疑一會,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未來君主,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牢里看守的惹得起的大佛。
遂手腳麻利上前打開鎖。
封鄞皺眉瞧著傅青宓率先進去扶起地上的人,心悅她能怎樣呢?他沒有資格,連她在牢里遭遇禍事,都只能在一旁看著。
“如何?”
“身子極燙,許是受涼了。”傅青宓從沈芝額上撤下手,眉眼間的關切顯露無疑。
環視牢里四周情形,忍不住抿緊唇,一言不發寒著臉的模樣,嚇壞了差役。
差役在旁邊默默祈禱:可千萬別發現這個女人昨夜受了刑。
不巧,傅青宓低頭去為她拭去額角的汗珠之時,還是眼尖發覺了異樣。
脖頸間一條紅色痕跡,延伸到衣服遮蓋的深處。
傅青宓挑眉,單手扶著人,另一手一把撩起沈芝衣袖。寬大衣袖之下,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道已經止住血的傷痂,血紅血紅的,仿佛微微動一下還能流出鮮血。
看樣子,是鞭子所致。
他面露不悅,抬起含著森然目光的眼眸,冷冷盯著差役:“徐大人用刑了?”
差役兩腿直抖:“這……”
在一旁的封鄞自然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見差役吞吞吐吐遲遲不肯說出來,當下令道:“還不如實交代?莫不是你也想嘗嘗刑室的工具?”
“用了。殿下饒命,相國大人饒命。”說著,差役跪到地上,不住地磕頭。
“說說,徐材是如何用刑的?”
傅青宓垂眸看了看懷中人,勉強克制住心頭自責與怒火。
“鞭……鞭子!徐大人覺得夫人嘴硬不認罪,所以用了刑。”
“是么?”他早就叮囑過,叫他萬萬別用刑,好個徐材,如此且等著罷……
“徐材呢?”
“小人不知!”差役把頭附得更低了。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對話剛完,徐材帶著幾個下屬走進來,抬眼一掃。
見著是傅青宓和太子,不由嚇得不輕,隨即想到懷中的法寶,快撲出來的心才稍稍回去了些。
“喲……二位真是我刑部牢房的稀客呀。下官叩見殿下、相國大人。”
徐材如一只笑面虎,裝得副好心好意的模子:“二位身份高貴,這牢里陰氣重,實在不適宜待著。啊……”
他故意驚訝地伸手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大事。不知殿下和相國大人突然蒞臨,所謂何事?”
他故意忽略傅青宓懷中的人,挺挺胸脯替自己撐口氣。他是打了人,可他不怕……今晨一早,他去求了道“護身符”回來。
二人對徐材來后,當著他們的面一番自導自演,不禁覺得異常好笑。刑部的如今已然敢這般猖狂了么?
這邊沈芝受了刑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為了麻痹他們,徐材這廝還特意命人將衣衫換過。看他得意忘形的模樣,頓時一股氣沖上頭。
待二人回過神,已經一人抓了一把徐材的衣領,極其氣憤。
“殿下?”傅青宓詫異的聲音傳來,他以為封鄞對沈芝的念想早就去了,不想無意識的動作再次出賣了他。
封鄞及時反應過來,松開手訕訕退開:“我……”
說不出個所以然。
徐材不知曉兩人間的曲折,他早在他們一齊沖上來惡狠狠俯視他之際,嚇得魂不附體。
“徐材,身為刑部長官,竟然知法犯法,將人屈打成招!”
傅青宓不緊不慢指出徐材不當之處。
“我……我可沒有!”徐材干咳兩聲,“屈打成招?我那不過是對付嘴硬之人的一點小手段。算不得……”
隨后,示意傅青宓放開他,對著身后的屬下道:“來呀,把罪婦沈氏的認罪書呈上來。”
傅青宓似信非信接過呈來的認罪書,同封鄞一道,從頭到尾細讀了遍,兩人俱是一笑。
“徐大人……當本相和殿下是三歲孩童么?且不說兇手是誰,就算是本相的夫人縱的火,她會傻到如此直白承認罪狀嗎?”
傅青宓當著所有人的面,嘲諷徐材,讓其再一次體驗到當年入朝為官之時,遭受的屈辱。
“白紙黑字,還有沈氏的手印!大人莫不是還要替自己夫人開脫不成?聽徐某一句勸,有些人表面端的和心內是不同的,大人可別被蒙蔽了。”
徐材字字句句,言外之意是:傅相國請睜大眼,勿要識人不清。
“放肆!”封鄞開口道,他聽不得她被人如此評說。
“沈府乃沈氏娘家,她還能親自動手去害死自己雙親不成?”
于是,看到太子亦幫著說話,徐材略微收斂了些。怎么著,他也不能得罪圣上的親子。
“殿下,您有所不知,人心隔肚皮呀。”
“既然徐大人堅持自己的看法,不妨拿出證據。畢竟這認罪書,很有可能是在人被打暈過去的情況下,按上去的!”
傅青宓負過身,懶得再同徐材辯駁,這個人胸無點墨,只會投機取巧耍些小聰明。他不知圣上究竟看重他何處。
關于看重何處這一點,他還是在幾天后才恍然大悟過來。
“證據本官自然是有的。”說道,徐材頓了下,咽了口口水。
“相國府可是有人親自作證,沈氏當晚并不在府內。相國大人,想必身為丈夫的你,自己夫人在與不在應是極為清楚的吧?”
徐材得意之色漸漸顯出。
傅青宓呵呵笑道:“她當晚確實不在。然而,亦不在沈府。”
“哦?敢問去了何處?”毣趣閱
傅青宓再三思量,覺著現下已經不是替她遮掩被人丟進了楊屠夫家豬圈一事的情況了。先前蔡大人查此案之時,他隱晦地解釋了一下,打消了蔡大人的疑慮。
如今面對徐材,這個與他有些過節的人,隱瞞她當晚所發生的事情,只怕沒有好處。反而會增添麻煩……
而后,傅青宓將當晚沈芝所經歷的事,緩緩道了出來。
不想徐材當著他們的面,當即捧腹大笑。
“相國大人,你若是想為沈氏開脫,也用不著編出這般好笑的故事來吧?”
傅青宓冷漠地瞧著他,一聲不吭。
封鄞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雖然無法相信她當真被人丟進豬圈,但事已至此不得不信。
徐材今日的表現,著實反常得緊,在他們面前,全無一個三品官該有的禮節。甚至可以說早就該將他懲罰一番。
不過,他既然有膽如此行事,定然背后大有靠山。御史官柳大人則不必說,在朝堂之上納諫,動不動就要一頭撞死的、又臭又硬的糞坑石頭;更讓人無法預料的是圣意。
圣上此番之舉,別人猜不透,他卻是隱約琢磨出了些。
圣上有意打壓自己,他能如何?
這邊想著,徐材越發笑得夸張。
“相國大人,您該不會欲將那屠夫家里的豬請來當證人罷?”
此言一出,四周的差役紛紛低頭,想笑又不敢明目張膽當著相國大人和太子殿下的面,笑出來。
“你!”傅青宓終于忍不住,一手奪過差役腰間的劍,架上徐材脖子。
“徐大人,憑你適才種種不敬,你說本相敢不敢現在要了你的小命?”
聞言,徐材瞪大雙眼,“啪嗒”跪下身子,苦著臉哀求:“相國大人,刀劍無眼,可否……”
任他如何說,傅青宓架在他脖頸間的劍,不曾離開,且越發靠近他那圈脖子之上的橫肉!
他完了……早知道不該如此挑釁他的!徐材暗惱。忽記起懷里還有圣上御賜的金牌,忙顫抖著手掏出來。
嘿嘿笑道:“大膽!圣上御賜金牌在此!”
傅青宓無奈,把劍一扔,轉身走進牢房,環抱起沈芝就要離開。
“來人,攔住相國大人。”
一邊說著,徐材慢慢踱步過來:“大人,您可不能帶走。這人啊,下官奉圣上旨意,要看牢了。待集齊其他證據,便可定罪了。若是此番由你帶走,那還了得?”
“徐大人將人打成這般模樣,難道想定罪與一個死人?”
“下官不敢!此事不勞大人操心。”
封鄞見著情況對他們極是不妙,伸手拍了拍傅青宓的肩,安撫道:“傅相國,你身居高位,切勿肆意行事!”
此為提醒他,不要沖動,回去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傅青宓咬牙切齒:“徐大人,那就希望你好好看牢了人,可別被你弄丟了性命。屆時,你徐氏只怕九族都要遭殃。”
說罷,甩甩衣袖同封鄞一道回去了。
歸去途中。
封鄞不由問道:“你到何處去尋證據?現在的情形,對她極為不利。”
“有人有心讓她頂罪,這等無中生有的陷害,看似天衣無縫,實則其中定有破綻。”
說罷,兩人面面相覷。傅青宓記起一事,問道:“永寧公主可在府上?”
“永寧?”封鄞不解,“在。找她有何事?”
“臣記得芝芝曾經說過,她懷疑將她扔到楊屠夫家豬圈里的人便是公主。且據她說的,公主亦親口承認過。”
封鄞訝然至極:“竟有此事?”他那個妹妹,竟干些荒唐事。
“走吧,本宮這就帶你去找她。若能通過此處,尋得突破口,就算是大有收獲了。”
“什么?沈芝她當真這樣說?”
封寧突然起身,滿臉難以置信。她當時承認的時候,完全是被她氣昏了頭,才一時口快應了下來。
“傅相國,本宮說不是本宮!那日在那酒樓,本宮亦是遇到了糟心事,聽沈芝說是她所為,當即一怒隨口承認的。”
封鄞嚴肅著臉,復問道:“永寧,當真不是你?”
“皇兄!”封寧委屈極了,雙眼微紅,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真的不是臣妹。老實說,縱使我并不喜她,然也不信她是那種會縱火害死自己雙親的人。我知她現下被刑部關進牢里,你們想救她。倘若當真是臣妹惡作劇,將她扔至楊屠夫家豬圈,這樣讓她顏面盡失的事兒,臣妹又豈會不承認?”
封寧一番話,引來傅青宓一陣沉思,他后知后覺覺察到:他們也許找錯了方向。
心中一個咯噔,浮起一絲不祥預感。
傅青宓只顧著思考,全然沒有聽到封鄞在叫他。
正當此時,貼身伺候封鄞的小義,從外面急匆匆跑來,大汗淋漓。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小義一口氣吞下,神色焦急:“殿下,不好啦。相國夫人要被問斬了。三日后!刑部徐大人已經收集到她縱火的人證物證!”
在場的三人紛紛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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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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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