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口舌,沈璃同意跟著傅青宓夫婦回相國府。
聽到自己家在大火中沒了,雙親至今下落不明,沈璃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昏將過去。
不久后,刑部派人前來相府,請傅青宓前去。
刑部蔡大人捎來口信:在沈府殘屋中,新發現兩具尸體,正好一男一女,遂懷疑是沈將軍夫婦。
此發現倒與傅青宓的預估不謀而合,他沒太大意外。如今問題所在之處,是沈氏姐妹二人,該告知二人一同前去還是其他?
思前想后他決計不瞞著沈芝,由她決定,遂吩咐道:“來人,去請二奶奶過來。”
“喏……”安康慌忙轉去海棠院,邊走邊嘆息:他家可憐的二爺,身子都不好,如今還要處處操心。
眼見二奶奶的姐姐進了府,只怕二爺又得搬回書房住著了,境地著實凄涼。
想著,安康扯袖子抹了抹眼淚,還不讓他把疾患加重的事給說出去。
安康過來稟報沈芝時,她正陪著剛剛蘇醒的沈璃說話。
安康在門外,朝碧雪示意,二人低聲唧唧喳喳爭個不休。
“碧雪、安康,進來罷,在外面吵些什么?”
沈芝看著二人進來,恭敬跪在地上:“起來吧,說與我聽聽。”
安康難為地瞧了瞧碧雪,又瞧了瞧沈芝,吞吞吐吐不愿開口。
沈芝氣上心頭,聲音不自覺提高了。
“碧雪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
話音未落,安康“啪嗒”復跪回地上,戰戰兢兢垂下頭,整個模樣委屈極了。
沈璃不動聲色扯了一抹笑,眼神中染上了些情緒。
安康忙磕了個頭:“二奶奶息怒。”
于是,將傅青宓的交代老老實實重復了一遍。沈芝方才明白為何碧雪進門后,雙眼泛紅。
她苦笑兩聲,轉頭對半臥在床榻上的沈璃道:“姐姐,不如由妹妹一人去罷。你身子尚未恢復,郎中交代需得靜養。”
“你是怕我受不得刺激?”沈璃反問,“瞧上去,我這個姐姐還不如你堅強?”
沈芝尷尬無言,半晌才緩緩開口解釋:“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沈璃步步緊逼:“那你是何意思?怎的你就去得,而我去不得?”
難道要給京中人們都看看,沈府出了事,沈家長女怯懦躲了起來。而次女則挺身而出,好教眾人再看我一次笑話?
“去得去得。”沈芝訕訕道,“安康,去給二爺回話,說我和姐姐皆一同前去。”
安康得了回話,起身回去復命。
“既然姐姐也一同去,先梳洗一番吧。”說著,喚了碧雪去打水。自己則旋身去衣櫥,拿了套新衣。
“姐姐,今日時間緊,來不及為姐姐重新置辦衣服。此衣乃老太君命人替妹妹新做的,尚未穿過,不如先將就穿一穿吧。”
本是一番心意,在沈璃看來卻變了味。她瞥了眼,接過衣服,嘴角含了抹諷刺。
真是可悲,昨日自己還一心做著太子妃的美夢,今日連衣服都得穿別人的……
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傅青宓再次差人來詢問是否準備妥帖了?
沈芝點點頭:“帶路吧。我們這就過去。”遂伸手握著姐姐沈璃的手,遞了個關切的目光過去。
待到了府門外,傅青宓早早候在了馬車前。
“來了。上去吧。”朝沈芝溫柔一笑。
沈芝率先上馬車,跨上去之時,粗心踩了裙擺一腳,幸得傅青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謝過夫君。”沈芝穩住身子后,低低來了句。
“姐姐,我拉你。”
沈璃故意忽略沈芝,瞧了眼傅青宓,對方朝她禮貌拱手,退開好幾步,如同她是洪水猛獸般。
“有勞妹夫了。”
說完,輕輕推開沈芝的手,自己踩著墊腳的杌子,上了馬車。
沈芝神色間不自覺流露出落寞之意,一瞬又消失不見。
傅青宓都覺著是自己眼花,可他沒理由瞧錯,上次賜婚之時,在沈府也看到過一次。
見二人進了馬車,車夫駕著馬朝前而去。傅青宓則翻身騎上旁邊備好的馬,跟在后面。
伴隨車夫一聲長長的“吁”,和急踏而止的馬蹄聲,沈芝心知到地方了。
在碧雪的牽扶下,下了馬車。沈璃依舊沒伸手讓她牽,不知是在跟她置氣亦或是不屑于和她碰觸。
蔡大人見來人了,躬身行過禮,呈上個討好的笑:“相國大人,您可算來了。”
傅青宓微微頷首:“蔡大人久等了。”
可不是,蔡大人暗自抓了把衣袖,他等得真挺久,放下手里堆積如山的案子,在此處費了好些功夫。
這下終于見到人,他眼尖看見他們相國大人身后還跟了幾位女眷,猜得八九不離十。
“夫人……沈小姐。”一一拱手。
沈芝、沈璃紛紛福了福身。
“勞煩蔡大人帶路。”傅青宓啟唇道。
“這邊請。”
蔡大人手一伸,朝旁邊下屬使了個眼神。那下屬心領神會,率先走到前頭。
蔡大人頻頻回首,附在傅青宓身旁,擔憂說了句:“尸首燒毀嚴重,這二位……當真沒關系?”
傅青宓頓了下腳步,復繼續行進。
“容我先看后,再說。”
一行人過了拐角,蔡大人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屋子,仵作立在門前,時不時來回走動。
“快到了。”
“嗯。”
少頃,來到了殮房門口。
“這是相國大人。”蔡大人介紹道。
仵作驗尸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官,登時嚇得不輕,誠惶誠恐跪下磕頭。
“小人叩見大人。”
“起吧,無需多禮。”說罷,轉身看了看沈芝,見她一路走來,被風吹亂了發。???.??Qúbu.net
遂抬手替她理了理。沈芝僵硬著身子,朝后挪了兩步,阻斷了傅青宓的動作。
“你們在外稍候片刻,我前去看看。”
于是乎,抬腿帶著蔡大人、仵作一干人等,提前進了屋。
沈芝極為在意適才傅青宓的無意親近行為,心里暗怪道:沒瞧見姐姐在么?
沈璃倒是直接,張口啼笑道:“想來妹妹和傅相國真是情深意切。”出個門又是扶身,又是理發的,好不恩愛。
“可惜,看著面容,估計是個命短的。妹妹可得小心伺候著。”
聽完沈璃的話,沈芝怔怔地仿似看陌生人一般,瞧了她許久。
“姐姐,你怎可如此……難道你對他曾經的情意都沒了么?”
“情意?值幾兩?”沈璃好笑,她現下只是婚禮暫緩了,并未取消。遲早,她還是太子妃,高高在上。
“既然姐姐不稀罕,妹妹可是心疼得緊。他定能長命百歲,才不會如姐姐說的那般。”
這一刻,沈芝心中沒有半分遲疑。沈璃急轉的態度,皆在表明對傅青宓的不屑一顧。
她猜不透,為何當初口口聲聲說心悅的人,轉瞬之后,便惡言以對。難道僅僅是自己橫插一腳,便斷了情分?
如此也太不合乎常理了,且她不是答應會還給她么?怎的圣上一賜婚,什么都不剩了呢?那些傷心、難過和失落,難不成只是眼前假象?
不久,傅青宓走了出來,他幾乎可以肯定,躺在里面的兩具尸體便是沈將軍夫婦。
雖臉燒得毀了,辨不出。但身量外形大致一樣的,且身上搜出來的令牌、御賜匕首,無一不是屬于沈將軍之物。
“你們當真要去看?”傅青宓又問了一遍。
兩人皆是定定點頭。罷了,畢竟是雙親,無論多么慘不忍睹的尸首,亦該去看最后一眼。
傅青宓重重咳了又咳,焦得沈芝提著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安懷。
“你無事罷,可還好,需不需……”
“無礙。去瞧瞧吧,看看是不是你爹爹和母親。我在外頭等你。”
傅青宓伸手拍了拍沈芝的腦袋。如果可以,他自私地不想教她看到那副情景,太殘忍。
“蔡大人,這邊請。本相有事與你說。”
而后,帶著蔡大人步至一旁石桌前坐下。兩人低聲交談案子進程。
沈芝看他沒有其他異樣,這才隨后進屋。
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焦糊味,夾帶了些尸體發臭的味道。沈芝蹙眉,一步步往前走。
沈璃先她一步進來的,也比她先看到了尸體。滿臉難以置信,目瞪口呆怔在原地,接著渾身顫抖,大滴大滴眼淚落下來。
“我不信……我不信。”
沈璃喃喃道,撲過去抓起置于一旁的令牌和匕首,指著燒得血肉模糊、渾身漆黑鮮紅參半的尸體,尖聲問仵作:“這些都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仵作如履薄冰,點點頭。復指了指另一具稍矮瘦些的尸體,旁邊呈著一根系上兩把長命鎖的頸鏈,示意二人辨認一下。
兩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是母親為二人祈福特意去廟里請的,說是在出嫁之時,贈給她們。
后來,又念著她們都嫁出去了,舍不得人便留了長命鎖在身邊做個念想。
沈芝沒有姐姐情緒那么激動,卻在看到長命鎖和匕首之時,眼淚憋不住落了滿臉。
沈璃原本身子還未痊愈,這下情緒不穩定哭得沒了精氣神,一岔氣摔倒在地。
沈芝連同碧雪忙上前扶起來,三人嚶嚶哭作一團。
最后,還是傅青宓聽到了動靜,差人將他們帶了出去。
蔡大人郁悶地跺跺腳,恨鐵不成鋼,他不明白:這些女人,明明不能看,卻犟著要去看。
不過,他都多少年沒處理這樣的案子了。即將成為皇親國戚的,卻一夕之間被人燒了個精光。
沈將軍夫婦,死得可真是慘哦。
傅青宓吩咐車夫,先將人帶回府,自己稍后才回。
待人走后,總算得以繼續先前未完的話題。
“蔡大人,依你之見,犯人尚在京中?”
“正是。事發之后,下官立即下令嚴查出城,并未發現有異。且按照大人給的線索,據下官調查幸存下人后,發現沈府昨夜眾人睡得極沉,絲毫沒有察覺起火。”
“哦?”傅青宓揚眉。
“正常情況,府內該有人負責夜間巡查的,然沈府沒有。下官想,他們是否是遭人下了藥。這一查,果然……”
傅青宓“嗯”了聲,果不出他所料。
“下人們說,他們昨夜紛紛飲了杯沈大小姐的祝酒,而后才有了接下來沉睡。”
“可查了酒來自何處?”
蔡大人遲疑不定,環顧四周后,低聲說道:“是夫人送的。”
傅青宓聞言,呼吸一滯,目光微頓。是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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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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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