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兮美目浮上銳利的光芒。
“祭祀?”她向蕭熠琰投去詢問的目光。
蕭熠琰招呼她近前,抓著她蔥白如玉的手指,帶著它拂過地圖冊上標出的珀泱江。
她的指尖順著珀泱江,落在江中一島上。
那是一座名為“百鬼窟”的小島。
耳邊,響起蕭熠琰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百鬼窟曾是珀泱江海盜的老巢。
“當年百姓們聞海盜喪膽,四方漕運一派蕭條。
“海盜們抓了人,就會將他們獻祭給‘百鬼’。
“這次的珀泱江浮尸,和當年的記載大同小異,相比之下,更為暴虐?!?br/>
得知此事后,沐芷兮義憤填膺。
“如此草菅人命,簡直猖獗?!?br/>
蕭熠琰那只粗糲的大手裹著她嬌軟的小手,思索過后,正色道。
“是否為海盜卷土重來,還未可知。
“不過可以肯定,這次的浮尸一事,是那幫人有意為之。
“光天化日投尸江面,短期內,怕是無人再敢接近珀泱江。”
沐芷兮點了點頭,贊同他的說法。
她的目光落在那地圖冊上,緊鎖著珀泱江。
……
珀泱江浮尸一事,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可即便如此,中秋佳節(jié)將至,城中的熱鬧喧嚷,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百姓的恐慌。
蕭熠琰下令,增加守城兵巡邏班次,并增設巡邏點。
是以,街市上隨處可見巡邏的衛(wèi)兵。
他們身穿盔甲,護衛(wèi)一方百姓安定,讓眾百姓頓覺心安。
榮國公府。
一家人正在用午膳,管家小跑著過來稟告。
“老爺、老爺,世子回來了?。?!”
榮國公差點被湯嗆到,攥著手放在唇前,咳嗽了幾聲,才壓住嗓子里那陣不適。
他身邊的國公夫人笑得一臉慈愛。
“竟是祁兒回來了?太好了,快,收拾收拾,我要親自去接兒子!”
“娘,等我!”白霜霜隨之起身,挽住了國公夫人的胳膊。
她眼中盡是激動與興奮。
盼了這么久,總算把哥哥盼回來了。
一家人三口放下碗筷,來到府門外。
遠遠就瞧見一隊人馬朝這邊來。
他們身穿勁裝,是榮國公府的親兵衛(wèi)。
最前頭的那位,就是他們護衛(wèi)的世子——白祁。
白祁一襲武將玄色盔甲,威風八面,早已不見當年的孱弱病態(tài)。
他騎在馬上,眼神堅毅,頗有幾分儒將之風。
看到許久未見的兒子,國公夫人頃刻間紅了眼眶。
她往榮國公身后站,低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白霜霜扶著她,笑著寬慰。
“娘,大哥今天回來,是天大的喜事呢,你多笑笑?!?br/>
國公夫人就是忍不住掉淚。
尤其是,白祁下馬,喊了聲“母親”后。
她看著朝思暮想的兒子,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只知道重復這一句,將手按在他肩頭,眼神溫柔,輕拂他盔甲上的灰塵。
白霜霜受母親的情緒感染,眼泛淚花。
“哥,你可算是回來了,娘幾天前就盼著你了?!?br/>
白祁對著白霜霜淡淡一笑,“沒惹事生非吧?”
兄妹間的親昵,仿佛早已釋懷了過去的事。
白霜霜忸怩了一下,嘟著嘴反問。
“難道在兄長心里,我就是惹事生非的人?”
“你這孩子,見了你哥就開始撒嬌?!眹蛉似铺闉樾Φ卮蛉蓚€孩子。
相比之下,榮國公表現(xiàn)的較為淡定。
他格外器重地打量著白祁,看他身體強健,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別站在外頭了,都進去吧。人都回來了,不著急這片刻。”
國公夫人瞪了眼破壞氣氛的榮國公。
她才見著兒子,還不許她多說幾句了?
白祁和白霜霜一左一右跟在后面,一家人坐下后,下人添了副碗筷。
國公夫人格外惋惜,“早知道你今兒個到,就讓廚房燉點你愛吃的菜了?!?br/>
白祁卸了盔甲,換上輕便的衣裳,語氣輕松隨和。
“有的吃就行,兒子不挑嘴。”
白霜霜難掩興奮的勁兒問。
“哥,西境有趣嗎?你平時都吃什么?。克氖菐づ瘢?br/>
“我聽說,那邊都是幾個月洗一次澡,你身上難受不?”
她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也沒給白祁回答的機會。
國公夫人往她碗里夾了塊肉。
“一下子問這么多,叫你兄長怎么答?”
白霜霜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我這不是憋太久了嘛,畢竟大哥難得回來。”
白祁倒是耐心,就著方才白霜霜的問題,一個個地回答過來。
緊接著,他又問起白霜霜。
“婚期定在哪一日?”
一提起自個兒的婚事,白霜霜那股興奮勁兒瞬間褪去。
她抿著唇,低頭不語,看著格外失落。
“哥,你就不能不提這事兒嗎?!?br/>
國公夫人再舍不得女兒出嫁,也得含著笑送嫁。
她抓起白霜霜的手,放在自個兒手心暖著。
“等中秋過完,再隔個小半月,就是霜兒嫁進陳家的日子?!?br/>
白祁看著興致不高的白霜霜,沉默了會兒,開口道。
“可惜,大哥沒法送你出嫁了?!?br/>
聞言,白霜霜立即抬頭,茫然又無措地望著白祁。
“哥,你……你這么快就要走嗎?”
白祁給了個肯定的點頭。
“這趟回來,最多只能待七日。抱歉,等不及喝你的喜酒?!?br/>
白霜霜咬著下唇,脊背僵硬。
國公夫人看出她的難過,也想勸白祁多留幾日。
畢竟,成親是人生大事。
沒有他這個兄長的參與祝愿,霜兒定然遺憾。
“要不,祁兒你跟皇上……”
“婦人之見?!睒s國公開口阻斷了國公夫人的話,言辭間盡是不滿。
戍守邊境的將士,哪里有那么多空閑。
尋常人家兄弟姐妹眾多,若人人都要回鄉(xiāng)參加婚禮,軍中豈不是一盤散沙。
一旦開了這個頭,難保后面的人不會效仿。
國公夫人雖是個婦人,也懂什么是軍紀嚴明。
她被榮國公打斷話后,便沒有繼續(xù)勸說白祁留下。
三人心照不宣,繼續(xù)聊別的。
但,白霜霜不肯作罷。
在他們已經聊起了別的時,她冷不防地問白祁。
“哥,我真的很想你留下,以你和皇上的親疏關系,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同意的。
“西境那么多將士,少你一個怎么了嘛?!?br/>
她這番請求,夾雜著幾分撒嬌的口吻。
甚至,還上手揪住了白祁的袖口,眼神充滿期盼地望著他。
啪!
不等白祁開口,榮國公突然怒拍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