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睡了兩日兩夜又半日,終于在這一日晌午餓醒了。</br> 他睜開眼睛,坐起身,揉揉咕嚕嚕叫的肚子,看了一眼陰暗潮濕的祠堂,很適應地沒喊沒叫,從地上爬了起來。</br> 手摸到熟悉的虎皮褥子,頓了頓,懵了一會兒,他若是沒記錯的話,凌畫如今已經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吧?知道他受罰,還讓云落給他送虎皮褥子?</br> 這是什么操作?</br> 難道還舍不得他?</br> 不要啊!</br> 他驚恐地壓著嗓子喊,“云落!”</br> 云落從橫梁上應聲而落,站到了秦桓面前,一如既往的撲克臉,“睡醒了?”</br> 秦桓點點頭,立即確認,“我與凌畫已經不是未婚夫妻了吧?”</br> 他怕是大夢一場!</br> 若是大夢一場,他還可以倒頭繼續睡,夢里什么都有!</br> “不是了。”云落很肯定地點頭,“陛下兩日前已下旨,取消了你與我家主子的婚約,又下了圣旨,賜婚主子與宴小侯爺。”</br> 他頓了頓,“恭喜秦三公子,你解脫了。”</br> 秦桓呆住,一時間悲喜交加,后知后覺地覺得虧心,試探地問,“我是解脫了,是不是害了宴兄?”</br> 云落冷笑,“我家主子是天底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姑娘。”</br> 秦桓:“……”</br> 才不是!</br> 不過他不敢反駁!</br> 他憋了一會兒,“我餓了!”</br> “你餓了與我何干?”云落冷眼看著他,一臉我待夠了的神色,“既然你已與我家主子沒關系,在下就可以回主子身邊了。”</br> 秦桓一噎,但這三年來,他還是摸得清云落的脾性,臉皮已練的十分厚了,立即改口,“是是是,你說的對,你家主子是天底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姑娘,是我沒福氣,是宴兄有福氣。”</br> 云落滿意,“嗯,就是這樣!”</br> 你可不是沒福氣嗎?自小指腹為婚,主子不喜歡你,壓根就沒想嫁你,宴小侯爺可不是有福氣嗎?主子對他一見鐘情,有什么好東西都能給他,玉清丸都給他當糖吃。</br> 秦桓小心翼翼,“那可以給我弄了飯再走嗎?我好餓啊!”</br> 他發現了,這一次他被關祠堂,安國公府的人根本就沒給他送飯,若不是他睡了兩日夜,是想餓死他嗎?</br> 云落點頭,“你等著!”</br> 秦桓松了一口氣,乖乖地說,“嗯,我等著。”</br> 云落怪異地瞅了秦桓一眼,又從房梁上走了。</br> 安國公府的祠堂,早在三年前,就被云落給扒了祠堂的瓦,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沒人發現他。只是安國公府的人每次都覺得很奇怪,三公子不管被關多少天的祠堂,除了第一次發了高熱后,后來每次出來后依舊生龍活虎。</br> 沒多久,云落給秦桓帶回來了煙云坊的兩葷兩素熱菜,又帶了一大碗米飯。</br> 秦桓感激涕零,“云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你別回她身邊了,你還待在我身邊吧?”</br> 云落冷眼將東西遞給他,“主子能給我的東西,你能給我?”</br> 秦桓給自己爭取,“比如呢?”</br> “比如,主子名下產業無數,吃穿住用行,只要持主子給的金鑲玉牌,便可隨意用,主子名下的商號、錢莊,一個月不超過十萬兩,可隨便任我取用,不用上報。你養得起我嗎?”</br> 秦桓:“……”</br> 得罪了!</br> 他養不起!</br> 秦桓默默地開始吃飯,這飯真香啊,他一直以來對凌畫抵觸,所以也對看管他的云落抵觸,不怎么過問凌畫的事兒,當然,凌畫也不準許他過問,云落開始來他身邊那一年又冷又木,他問十句他都不見得搭理他一句,當然也問不出什么來,后來他也不想問了。</br> 如今,他有了心情,又問,“在你們主子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個待遇嗎?”</br> 云落難得給他面子,搭理道,“我、琉璃、望書、和風、細雨,是這個待遇,其余人,自然要分在主子身邊是否得力。按照得力的程度,分發令牌,我們持金鑲玉牌,僅次于主子的玉牌,下面的人依次持金牌、銀牌、銅牌、鐵牌、木牌。最次的木牌,一個月也有五十兩銀子拿。”</br> 秦桓頓時檸檬精上身,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他祖母為何要把著凌畫不放手了,不說安國公府窮,就不拿之比了,就拿最好的東宮太子府比,在東宮當差的普通仆從,一個月三十兩銀子,尋常的府邸,有的婢女,一個月才幾兩月錢。</br> 他吃著燒鵝,打著商量,“你說,我若是給你家主子做點兒什么事兒的話……”</br> 秦桓一臉瞧不上他,“你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一個指腹為婚的婚約都讓你給作沒了,你拿什么成為我主子身邊的有用之人?搬磚你都沒力氣吧?”</br> 秦桓頓時閉了嘴。</br> 對不起,是他臉大了!</br> 云落看著他好笑,生長在安國公府這樣的人家,若不是主子這些年調教他,他該是一個多么無趣的人,安國公老夫人就無趣極了。</br> 他坐在虎皮褥子上,反而與他說話,“安國公老夫人聽聞婚約轉讓書之日,被你氣暈了一次,后來陛下下了取消你與我家主子婚約的圣旨,又暈了一次,醒來后,聽聞陛下給我家主子和宴小侯爺賜婚,便一病不起了。如今的你,對于安國公府來說,沒了什么用處,安國公府子孫多,不差你一個不聽話不爭氣的孫子,等安國公老夫人病情稍微好轉,估計就要將你逐出家門了,你以后怕是連祠堂都沒的睡。”</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