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和姜憐徹夜長談他對蕭盛安太過嚴苛一事,蒼玄一夜都未能安睡。</br> 醒來后便想著今日等蕭盛安來讓他檢查功課的時候,他就不對蕭盛安那么嚴厲了,慢慢的改變一些,不能讓蕭盛安每次看到他都害怕,慢慢疏遠他。</br> 蒼玄上完了早朝,回御書房的路上還在想待會是去找蕭盛安,還是派人去傳他過來。</br> 也不知他昨夜有沒有補習功課,照他那對功課懶散怠慢的性子,即便是補習了,恐怕也是補習一會就睡了。</br> 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睡。</br> 蒼玄想了想待會等他忙完了政事,還是親自去看一看蕭盛安吧。</br> 不然蕭盛安補習不完功課,怕是也不敢來見他。</br> 蒼玄正這么想著,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回到御書房的時候,蕭盛安竟是已在等他了。</br> 看到跪在哪里,垂著頭困的昏昏欲睡的蕭盛安,蒼玄皺起眉心,連忙走了過去。</br> “安兒。”蒼玄走到蕭盛安身旁蹲下,二話不說就將他抱了起來,在看到他那紅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眼睛,蒼玄更是眉心緊蹙。</br> “怎么回事?為何跪在這?”蒼玄抱著他,坐下后將他放在腿上,看著他那腫起來的雙眼,還有眼底的血絲。</br> 蒼玄心疼不已。</br> “父王……”蕭盛安抬手揉了揉困得不行的眼睛,抬頭望著父王,他清醒了一些,突然發(fā)現(xiàn)父王是抱著他的。</br> 父王抱他了……</br> 已經(jīng)很久,父王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抱過他了!</br> 蕭盛安原本就腫著的眼睛,又紅了,他看著父王,撇撇嘴,想忍但還是沒忍住,撲進父王懷里就哭了起來。</br> “哇……嗚嗚,父王兒,兒臣錯了,兒臣以后再,再也不惹父王生氣了。”他邊哭邊說。</br> 那哭聲很痛,嚇的蒼玄心尖一顫,不知道他這是怎么回事。</br> “安兒怎么了?”蒼玄不知他這突然是怎么了,只好把他抱在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安兒告訴父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br> 蒼玄還真是從未見過蕭盛安哭成這幅樣子,他也不會讓他的安兒落淚。</br> 今日他這哭的突然,看起來還哭的痛極了。</br> 蒼玄一時還真是有些著急,可再急他也還是輕聲細語的先安撫著蕭盛安。</br> 蕭盛安埋在蒼玄懷里大聲的哭著,蒼玄的龍袍都被他的淚打濕了大片。</br> 他一直哭,也一直在說,他錯了,他以后不會再惹父王生氣,不會再不聽話了。</br> 等蕭盛安哭了好一會,許是哭累了,他才停下來,還在抽噎著:“父,父王……”</br> “兒臣…兒臣昨夜將功課都補上了。”蕭盛安從他懷里抬頭,看向父王,紅腫的眼睛濕漉漉的,很是委屈可憐。</br> 也似是小心翼翼的祈求著:“兒臣以后一定會好好用功,不會再惹父王生氣了。”</br> “父王不要不喜歡兒臣好不好……”</br> “為父何時說過不喜歡安兒了?”蒼玄抬手輕輕為他擦去臉龐的淚水,看著他那可憐委屈的樣子,他哭的痛,蒼玄更心疼。</br> “安兒為何要哭?怎會覺得父王不喜歡安兒?”蒼玄很是耐心的哄著他,要問出他這是怎么回事。</br> 蕭盛安抽噎一聲,小手無措的捏著他的衣角,委屈的撇撇嘴,聲音小小的:“兒臣不聽話,總惹父王生氣……”</br> “父王生氣就會……兇,兇兒臣,對兒臣厭煩……就,不喜歡兒臣了……”</br> 蕭盛安將他害怕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真的很怕父王會不喜歡他,不在意他。</br> 自從父王登基后,就很少陪他了,他就總會想要想辦法讓父王注意到他,試圖讓父王兇他也好,能和父王多待一會他就很開心。</br> 可他卻忘了,那樣的不聽話的他,或許會被父王厭煩……</br> 聽完了蕭盛安的解釋,蒼玄深嘆口氣,很心疼又無奈:“安兒不要亂想,是為父的錯,不該總逼迫安兒去做不喜歡的事。”</br> 蒼玄昨夜也想了一夜,他對蕭盛安是太嚴苛了些,姜憐說的不錯,有他在,即便安兒再晚些年懂事也沒什么。</br> 他兒時的記憶是痛苦的,他不想他的安兒也不開心。</br> 再晚些年吧,晚些年再教安兒懂事……</br> “……”聽到父王竟對他認錯,蕭盛安一時有些驚訝的反應不過來:“父……父王……”</br> “以后為父不逼安兒去學不喜歡的事了好不好?”蒼玄替他擦擦臉上的淚痕,聲音溫潤,在哄著他。</br> 蕭盛安更驚訝了,他不太明白父王怎么突然不逼他了?</br> 不等他問為什么,父王倒是問了他一個問題。</br> “安兒昨夜可是一夜未睡?可是哭過?”蒼玄剛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昏昏欲睡,還有他這雙紅腫的眼睛,顯然不僅僅是因為沒有睡才這個樣子,更像是還哭過。</br> 被說中了,蕭盛安也點了點頭:“兒臣昨夜想要完成課業(yè),所以就看了整夜的書,沒有睡……”</br> “那為何要哭?”蒼玄問道。</br> 蕭盛安的性子可不軟弱,也從不會輕易落淚,讓他哭的眼都腫了,還變了性子一樣連夜做完了功課,還說他知錯了……</br> 蒼玄相信這一夜一定是有發(fā)生什么事情。</br> 蕭盛安兩只小手捏在一起,有些不安的看向父王,猶豫了一會,他還是如實說了。</br> “父王,昨夜兒臣讓影一師傅給兒臣講了父王兒時的事……”蕭盛安望著父王,聲音又忍不住的哽咽:“兒臣才知道,原來父王兒時受了那么多苦……”</br> “可,可兒臣呢。”蕭盛安抽抽鼻子:“兒臣只是要學的課業(yè)多一些,就嫌苦嫌累,比不上父王分毫……”</br> 知道了父王的過往,蕭盛安真的感到他太差勁了,父王那樣的苦和累都受的了,都能撐下來,可他只是課業(yè)多了一點就總是抱怨。</br> 蕭盛安羞愧的低下頭,他覺得他無顏面對父王,他太差勁了……</br> “誰說安兒不比為父?”蒼玄溫厚的手掌捧起蕭盛安的小臉,為他擦擦淚,對他溫柔的笑著:“為父的安兒最是聰慧,太傅講過的書,安兒只看幾次就能一字不落的記下。”</br> “習武也是極有慧根,安兒的師傅們,都夸贊安兒是習武的奇才不是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