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商議好了姜錦晏的事后,姜憐和蒼玄說起了在宮內遇到沈修一事。</br> 說起沈修到現在還未成婚,他也執意不愿成婚,姜憐聽他所說,現已知其緣由,明白了沈修的顧慮,也能理解沈重山的急切。</br> 沈重山一生只娶了一位正妻,也未曾納妾,更不曾有其他的孩子。</br> 他膝下只有沈修和沈可兒一雙兒女。</br> 沈可兒本可在沈重山和沈修的寵愛下,一生順遂無憂,可惜,她心思不正,執意要與陳淮書茍合。</br> 她懷了陳淮書的孩子,落了胎,傷了身子,被沈重山送去了儋州修養,讓她離開皇城,更是離開陳淮書。</br> 免得再遭他利用。</br> 沈可兒的事已是讓沈重山勞身傷神,沈修也不不讓他安心。</br> 但沈修身為大將軍,他本就有許多事身不由己,沈重山再是擔憂,也別無他法。</br> 想來沈重山也是知道沈修的打算,勸不動他,所以才去求了姜天宸,要為他賜婚,好歹逼他成個親。</br> 但沒想到,姜天宸也不逼沈修。</br> “其實,舅父這些年也辛苦了。”姜憐輕嘆,她知沈重山的不易。</br> 他的夫人早年便已逝,是他一手將沈修和沈可兒養大,他一邊是朝中重臣,要以國事為重,一邊也要看顧著沈修和沈可兒。</br> 將他們養大后,沈修很爭氣,很厲害,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大將軍,可能力越大,身上背負的責任也越大。</br> 沈修常年征戰沙場,沈重山只他一個獨子,怎能不擔憂。</br> 本以為沈可兒乖巧懂事,可沒想到,她會有那樣的心思……</br> 沈重山這半生,著實辛苦。</br> “我明日去趟沈府,有段日子沒有去看過舅父了。”姜憐道。</br> 蒼玄點點頭:“好,我陪殿下。”</br> 蒼玄聽姜憐方才說的那些,他也想起了他的皇兄,蕭弛。</br> 蕭弛也未曾有過成婚的打算,圣上還因此事要他去勸蕭弛。</br> 他去問過,但蕭弛給他的回答,和沈修所言相似。</br> 他們都不被困與情愛,也不應被困與情愛……</br> 蕭弛說,他愿這一生都征戰沙場,愿用他這一生換圣京百姓安穩,愿守著他們的江山,寸步不讓……</br> “對了,我在遇到表兄時,還見到了姜予汐。”姜憐想起了這事,說道:“表兄說他與姜予汐相遇是巧合,但姜予汐問了他,皇兄為他賜婚的事……”</br> 姜憐在宮里時沒有注意,現在才想起來,姜予汐為什么要問沈修賜婚的事?</br> 沈重山為沈修求姜天宸賜婚的事,她都還不知,這事也沒有大肆宣揚,姜予汐怎么就知道?</br> 她還去問沈修?</br> 姜憐當時一聽是為沈修賜婚的事,一時間也忘了問姜予汐為什么要去問他這個。</br> 現在仔細想想,姜予汐……難不成真的是想接近沈修,做些壞事?</br> “你說,姜予汐接近表兄是想做什么?”姜憐滿心懷疑。</br> 那晚她和蒼玄看到姜予汐對裴風似是極為不滿,似是更不滿穆景州不見她。</br> 若姜予汐和穆景州翻臉了,那她接近沈修肯定也不懷好意!</br> 姜憐若有所思道:“我要不要提醒表兄,提防姜予汐?”</br> “殿下以為將軍看不出嗎?”蒼玄輕笑一聲道:“將軍能將此事告訴殿下,就是對姜予汐此舉感到不妥。”</br> 看姜憐又擔心起別人的事來了,蒼玄無奈道:“殿下安心,沈將軍許是比殿下更早有提防。”</br> 聽姜憐的描述,沈修不會不知一個公主為何會突然與他偶遇,還關心起他的事來。</br> 沈修不僅常年征戰,更是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他的心思也頗為深沉。若姜予汐有什么心思,沈修不會看不出。</br> 何須姜憐去提醒。</br> “也是……”姜憐覺得蒼玄說的有道理,沈修可沒她這么后知后覺的蠢笨……</br> 對這件事,姜憐雖是聽了蒼玄的不去想了,但她還是準備去沈府的時候,剛好去見一下沈修,跟他再說說這件事。</br> 再打聽一下,姜予汐都問了他什么。</br> 今日匆忙,她也沒能和他說太多閑話。</br> 姜憐翌日如愿去了沈府,她再出府時衛辛已不在她府門前守著了。</br> 想來是姜天宸要他回宮了。</br> 姜憐就這么不聲不響的解了禁足,姜天宸也沒有過問,他們也算是心照不宣的各退一步。</br> 姜憐在那日去過沈府,看過沈重山回來后,她也沒有再到處走動。</br> 除了隔幾日進宮看看母妃,她也沒地方可去,唯一和她走動頻繁的姜錦晏也在她府里住著,蒼玄也在。</br> 她沒有想見的其他人了。</br> 姜憐解禁的消息也很快就被眾人知曉,也有人開始漸漸登門想要見姜憐,或是像以往一樣給她送些厚禮。</br> 無論她這次是不是惹惱了姜天宸,讓姜天宸不寵愛她了,她都是天啟尊貴的睢寧長公主殿下。</br> 只要姜天宸沒有明確的表明他對姜憐厭了,不寵了,那旁人都不敢去對姜憐如何。</br> 該討好還是要討好。</br> 但姜憐也是照舊拒了那些人的拜帖,拒了他們送來的厚禮。</br> 尤其是皇后送來的。</br> 姜憐以往都只收皇后的東西,但這次,她不要了。</br> 想起當初姜錦晏被打成那副模樣,皇后都沒有出面攔上一攔,也不派人告訴她。</br> 她是真的生氣,與皇后之間也又有了隔閡。</br> 姜憐不惹事,姜天宸也不管她。</br>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著,很快便也要到姜天宸的生辰了。</br> 再有五日,就是姜天宸的生辰,各國來賀的使臣也在這幾日陸續到了皇城。</br> 皇城好不熱鬧。</br> 但這幾日,姜憐倒是沒有出去,因為姜天宸讓蒼玄給她帶話,讓她好好在府里待著,這幾日宮里忙,讓她和姜錦晏不要出去惹事,給他添亂……</br> 姜憐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他們怎么就只知道添亂了?</br> 她有那么不讓姜天宸省心嗎?她有給他添過很多麻煩嗎!</br> 姜憐自覺沒有,但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過那么一點點……</br> 她雖然不服氣姜天宸讓她老實待著,但還是聽話的待在府里了。</br> 不過是再待上五日而已,等他生辰那天,她就不信姜天宸不讓她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