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還有一事。”裴風道:“屬下得到消息,不知是誰要皿閣對……長公主下手。”</br> 穆景州微微蹙眉:“對姜憐下手?”</br> 裴風猶豫了片刻道:“也未必是長公主殿下,皿閣散出的消息向來不實,也許會是蒼玄。”</br> 皿閣做事一貫小心謹慎,放出的消息總是三分真七分假,因此總是讓人防不勝防。</br> “可有查到是誰?”</br> “不知是誰,但好像與圣京有關。”裴風頓了頓道:“不知是否是三殿下。”</br> 穆景州眸色暗了暗:“三殿下被圣上親自看著,怕是不會有機會做什么,這圣京,想要蒼玄這個太子殿下死的,也不止三殿下。”</br> 蒼玄回了圣京,威脅到的,可不止三殿下,所以想要蒼玄死的人,自是不少。</br> “王爺,那可還需屬下去查此事?”</br> 穆景州端起酒盞輕飲,嗓音淡然:“無需再查,派些人手跟著姜憐,若皿閣要對她動手,護她無恙。”</br> “這……”裴風微愣,不太明白,斗膽問道:“王爺為何要護長公主殿下?”</br> 若不是因長公主,平樂縣的事就不會暴露,王爺也不會被陛下懷疑,現在他們也不必親自毀去多年心血建造的工坊。</br> 這一步步走來,因長公主,王爺的計劃險些敗露,如今更是寸步難行,時刻有人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br> 若有人能替他們除去長公主,那自是對他們有利,王爺派人護她做什么?</br> 是還想要她的暗閣嗎?可自從陳淮書這步棋被毀時,就不可能再從長公主手中得到暗閣了。</br> 他清楚,王爺應當更清楚,長公主對他們而言,沒什么價值,只會壞事。</br> 裴風不能明白王爺為何要護她?</br> 穆景州眼眸微瞇,指尖輕點桌案,嗓音聽不出情緒:“她身上,有本王想要的東西。”</br> “……”裴風遲疑片刻:“是,屬下明白。”</br> 既然長公主身上還有王爺想要的東西,那他只需照做就是,不過從這次的消息看來,皿閣應當不是沖長公主去的,應當也不必太擔心長公主的安危。</br> 裴風領命離開。</br> 美酒微醺,穆景州站在船頭,抬手又飲了下一杯酒,深黑的眸中有一瞬迷離。</br> 夜風裹挾著冷意也吹不散他身上的酒氣。</br> 望著月色,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br> “王爺這是在想誰?”一個嬌媚的女聲傳來,穆景州唇角的笑意斂去。</br> 一紫紗衣裙的女子走到他身后,薄紗下的香肩半露,外衫凌亂,她身若無骨的靠在穆景州身上,容顏妖艷,一顰一笑間盡顯嫵媚。</br> 穆景州微垂眼眸看著她的那張臉,眸色漸深,她的眉眼很像一個人。</br> 若是姜憐在,便一定認得出,她與穆景州畫像上那女子,有幾分相似。</br> 他抬起手臂,順勢攬住她細軟的腰肢,唇角勾起,不染笑意:“愫兒姑娘還未歇下?”</br> 看著她半露的香肩,若有若無的露出白嫩的肌膚,香軟的身子緊貼著他,穆景州眸色更深:“夜間寒涼,姑娘小心著了風寒。”</br> 他說著,還很自然的將她垂散在肩的衣衫輕扯上去,遮住了她露出的肩頸。</br> “……”程愫看著他的動作嗤笑一聲,更是往他身上貼了貼,纖細的雙臂環在他的脖頸,微揚著臉,眸光若水,紅艷的雙唇微張。</br> 她緩緩湊近穆景州,軟媚的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勾引:“王爺~愫兒冷,王爺抱抱愫兒可好?”</br> 她靠的很近,鼻尖是他飲過酒的酒香,那濃重的酒香,似是讓她醉了,望著他的薄唇,她微踮腳尖,緩緩湊了上去。</br> 在將要吻上的那刻,穆景州似是不經意的側臉,躲過她吻上來的唇,聲音不緊不慢:“愫兒姑娘該回去歇息了。”</br> 又被他躲開了,程愫眉眼微皺,很是不滿,她已經這么賣力勾引了這么多次,穆景州還是不碰她。</br> 她被三殿下派來時,也沒聽說穆景州這么清心寡欲。</br> 更何況,三殿下說,她長得很像穆景州曾經心愛的女子,但那女子已不在人世。</br> 如今看到她這張相似的臉,不該無動于衷才是。</br> 程愫想不通,穆景州怎就對她的勾引一點反應都沒有?再這么下去,不能取得穆景州的信任,三殿下那,她可不好交代。</br> 難道……</br> 程愫想到什么,她望著穆景州,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王爺莫不是以為愫兒不干凈?”</br> 穆景州垂眸,目光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動作,也不開口。</br> 程愫看不出他眼底深處的情緒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該做什么。</br> 她在他身上貼的更緊了,嗓音也更是嬌軟,委屈:“愫兒被三殿下送到王爺身邊,便是王爺的人了,怎會不干凈。”</br> “王爺~愫兒沒有侍候過旁人。”</br> 她說完這話,攬著穆景州脖頸的手臂更是緊了緊,像是怕被他推開。</br> 穆景州隱在夜色下的神色晦暗不明,看著程愫那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他做不到無動于衷。</br> 想起與她的曾經,他放在程愫腰間的手臂收緊幾分。</br> 程愫感到了他看著她的眼神,似是與方才有些不同,讓她感到,他看著她時,似是在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br> 她知道穆景州是在看誰,是那位他心愛的女子吧,但程愫不介意,這樣反而更合她意。</br> 她再一次湊近他,靠近他的唇時,鼻尖的酒香久久不散。</br> 這次,穆景州沒有躲,她如愿以償的吻上了他的微涼的薄唇。</br> 她似是笨拙的在他的唇上輕啄,也更似挑逗,她察覺到了穆景州思緒飄忽,極輕的在他的唇上輕咬。</br> 那一絲刺痛把穆景州從久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br> 感到她的那溫軟的唇在若即若離的挑逗著他,穆景州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他在程愫想要離開他的唇時,一手扣在她的腦后,吻了上去。</br> “王爺……嗯……”程愫一時間還未反應,便被他撬開唇齒不算溫柔的吻著。</br> 他唇齒間的酒氣,也讓她有些醉了。</br> 看著穆景州漸漸沉淪,程愫知道。</br> 這次,她成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