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br> 姜錦晏趴在欄桿上探出頭看向樓下的塵不厭，他拍了拍身旁的姜南煦：“他右肩上還有一只，是之前我們見過的那只黑色的。”</br> 因他們在二樓離的遠，塵不厭的衣衫和蝴蝶都是黑色，所以險些沒有看到他右肩上的那只蝴蝶。</br> 以往塵不厭出現時，那只蝴蝶都是落在他的手上，這次倒是有些不一樣。</br> 還有多出來的黑白色蝴蝶……</br> 也不知道有什么區別。</br> 姜憐垂眸看向了立在臺上俯視著大堂眾人的塵不厭，在他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br> 那些望著他的眼神，期待，懼怕，懷疑，還有不以為然。</br> 他們來這的有些人是想賭一把，被塵不厭蝴蝶選中的人，被他所能看到今后的人。</br> 要么死，要么榮華富貴……</br> “也不知道這蝴蝶今日會不會落。”姜錦晏伸了個懶腰：“我在這盯了好多天了，那蝴蝶已經有五日沒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了。”</br> “應該會……”姜南煦看到那蝴蝶后，不知怎的，他覺得今日那蝴蝶會選中一個人。</br> 至于那人是誰。</br> 應該不會是他，畢竟他前幾日來時，也沒落在他的身上。</br> 姜憐望著那只黑白蝴蝶，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熟悉，可她也確實從未見過。</br> 她看著那蝴蝶愣神時，塵不厭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突然微微抬頭看向了姜憐雅間的位置。</br> 隔著薄紗簾幕，姜憐并未察覺塵不厭微小的動作，她一直在注意著那只蝴蝶。</br> 大堂的客人都在塵不厭出現的時候靜了下來，沒有吵鬧，沒有催促。</br> 他們似乎都很默契的在等，很耐心的等待著什么。</br> 所有人都盯著他肩上的蝴蝶，塵不厭也未發一言，面具下冷漠的雙眸掃過大堂眾人。</br> 他靜靜的抬起右手放在左肩，指尖輕撫蝴蝶的翅膀。</br> 似是在安撫他的寵物。</br> 在他的手指離開時，蝴蝶抖動著翅膀緩緩飛起，在圍著塵不厭周身飛了片刻，它才往大廳中飛舞。</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飛舞的蝴蝶。</br> “可曾查過這人的來歷？”姜憐突然問道。</br> 姜錦晏嘆了口氣道：“查了，但，查不到……”</br> 在他知道塵不厭這特殊的能力時，他便派人去查了塵不厭的身世。</br> 但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他從哪來，沒有人認得塵不厭。</br> 姜錦晏也問了茶樓老板，老板說塵不厭是自己找上門的。</br> 說是要尋什么有緣人……</br> 還給了茶樓老板一筆錢，算作讓他待在茶樓的報酬。</br> “查不到……”姜憐低喃著，看著那蝴蝶在大廳中從每個人的身旁飛過，但都未有想要落下的意思。</br> “那蝴蝶怎么不落啊，飛了好一會了，該不會還是騙人的吧。”姜梓柔小聲嘀咕著。</br> “閉嘴！”</br> 姜錦晏一個刀眼掃過，姜梓柔打了個寒顫，老老實實閉嘴給他的已空的茶盞添茶。</br> 但眼神還時不時瞟向樓下，想要看那蝴蝶落還是不落。</br> 黑白蝴蝶在大堂飛舞，在經過片刻后，它似是沒有尋找到想要的，飛回了塵不厭身旁。</br> 看著蝴蝶飛回，大廳中不再安靜，各種聲音都有，不少人開始懷疑塵不厭是否真的有那個能力。</br> 懷疑之前那些只是他運氣好猜到了。</br> 但在那黑白蝴蝶將要落在塵不厭的肩頭時，他右肩上的黑色蝴蝶煽動翅膀飛起。</br> 那黑白蝴蝶似是有所感應，隨著那只黑色的蝴蝶，一同飛向了二樓雅間……</br> 兩只蝴蝶交纏著飛上二樓。</br> 在姜憐還在愣神時，它們從簾幕的縫隙飛進，在雅間上空飛舞……</br> 在他們都還未回過神時，那黑白蝴蝶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姜憐的手背上。</br> “……”</br> “皇姐……”姜錦晏看著落在姜憐手背的蝴蝶，有些不可思議。</br> 在他們看著落在姜憐手背的蝴蝶時，另一只黑色的蝴蝶已經悄然落在了蒼玄的手腕上……</br> 看著兩只蝴蝶分別落在姜憐和蒼玄身上，姜錦晏和姜南煦心情復雜，因為他們不知這蝴蝶代表的是幸，還是不幸。</br> 一直默然不語的蕭衍之，輕飲茶水，看著他們身上落下的蝴蝶，眸色深暗。</br> 大堂里看著蝴蝶飛上去的人，探著腦袋試圖想要看一看蝴蝶飛到里面有沒有落下。</br> 再等了片刻，蝴蝶沒有飛下來，他們便知道了答案。</br> 塵不厭抬眸看向了蝴蝶飛進的雅間，轉身離開臺上。</br> 聽著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br> 姜憐倒是穩坐著不為所動，她看著靜靜落在手背上的蝴蝶，又看了眼身旁蒼玄手腕上的那只。</br> 兩只果然不太一樣。</br> “嘖，這只果然比那只黑色的要大誒。”姜錦晏盯著那只黑白蝴蝶，臉都要趴在它身上了，但那蝴蝶動也不動。</br> 就像是黏在姜憐手背上了一樣。</br> “姑姑，把它趕走吧，這……”姜南煦面色有些難看，他不知這蝴蝶落下是好是壞。</br> 若是那人胡言，說了不該說的……</br> “為什么要趕走？”姜憐看著那靜下不動的蝴蝶，語氣淡淡，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br> 她倒是很好奇，那個塵不厭會對她和蒼玄說什么。</br> “趕不走的。”姜錦晏道：“這蝴蝶不能碰，它的身上有毒。”</br> “有毒？”躲在一旁的姜梓柔低喃著，眼神一亮，那落下姜憐手上會不會毒死她？若真能毒死她就好了。</br> 她弱弱的聲音沒有逃過姜錦晏的耳朵，被姜錦晏冷眼看向她，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br> 姜梓柔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姜錦晏，生怕被他看出什么。</br> “只要不碰它就沒事。”姜錦晏道：“它的翅膀有毒，不能碰，只能讓它自己離開。”</br> “對，之前有個被蝴蝶落下的人害怕了，想要將它丟下去，碰了它便中毒了。”那次姜南煦是知道的，他也在。</br> 那人雖中毒了，但塵不厭也給了解藥，給過解藥后便告訴了那人死期……</br> “塵不厭也該來了。”姜錦晏對蝴蝶落在姜憐身上，雖是意外，但也并不慌張。</br> 塵不厭若是說些好聽的也就罷了，他若敢說些不該說的。</br> 那也別怪他，先送塵不厭上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