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沒想到啊,遇刺的,會是他。”</br> 姜予汐理了理衣袖,拂去身上的塵土,從帳內走出,她看著被姜憐劃傷的手臂皺眉,傷口不大,鮮血卻是已染紅了一片。</br> 一抬頭便對上了姜憐極為冷厲的眸子,看到她握緊手中匕首,想要走過來。</br> 姜予汐連忙后退幾步,對她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br> “我來找你,只是因聽到了你和陳子淵的……”</br> 她說著,眸光看向了姜憐身后的蒼玄,之后的話她不說,姜憐也知她想說什么。</br> 姜予汐也很識趣的沒有再說下去。</br> “此事與我無關,父皇已親自前去,我便在此,等父皇得勝歸來。”</br> 姜予汐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轉身離去。</br> 轉身那一瞬,姜憐未能看清她的神情。</br> 看著姜予汐離開,姜憐眉心皺的更緊。</br> 她回頭看向密林的方向,心中不安。</br> 雖說是姜云禮遇刺,可姜憐總覺得這其中必不簡單。</br> 姜天宸竟是親自帶兵前去……</br> “蒼玄,給影一傳去消息,讓他帶錦晏和三皇子回營。”</br> 即便消息說那些人是沖姜云禮去的,但姜憐仍是心中有疑。</br> 他們都在林中,但無人知曉到底有多少殺手埋伏。</br> 她不信那些殺手是單單沖姜云禮去的。</br> 鬧出這么大動靜。</br> 定然還有別的目的。</br> “是,殿下……”蒼玄話音未落。</br> 遠處林中突然升起一束似是煙花的火光,只一瞬,光滅,留下一縷黑煙,不過頃刻煙氣也消散不見。</br> “來人!備馬!”</br> 看到那黑煙,姜憐知道,那是暗閣特有的求援信號。</br> 若非緊急,不會發出。</br> 他們遇險了!</br> “殿下!”</br> 姜憐上馬,馬前卻攔了一個人。</br> 沈修的副將,顧遠。</br> 顧遠恭敬跪著:“陛下有令,請殿下留在營帳。”</br> 他不知殿下為何突然要焦急離營。</br> 但他奉命留在營帳看守,陛下和將軍離開前都有囑咐,不可讓殿下離開。</br> 他自是不能讓殿下前往林中危險之地。</br> “三皇子有危險,你帶人與本宮一同前去!”姜憐沒有多費口舌,也不想浪費時間。</br> “什么!”顧遠驚了一瞬。</br> 他自是不知有暗閣的求援信號,聽到三皇子也遇險了。</br> 顧遠仍是遲疑一瞬,他不知姜憐這消息如何得來,現下也并未有傳回消息說三皇子遇險。</br> 這消息……</br> 看顧遠猶豫著,姜憐也知曉他在想什么。</br> 氣急道:“三皇子身旁有本宮影衛所護!消息怎會有假!”</br> 她此言一出,顧遠不再猶豫:“是!”</br> 雖有令不讓殿下離開營帳,可三皇子的安危更加重要。</br> 顧遠連忙召集士兵。</br> 但姜天宸離開帶走了多數人手,除卻留守營帳的人。</br> 顧遠只能帶二十余人同姜憐前往。</br> “奴婢陪殿下一起去。”春華著急,她也想跟去。</br> 但姜憐對她道:“春華,你留下,看緊姜予汐!”</br> 春華一楞:“是……”</br> 姜憐帶人往那黑煙消散的方向趕去,心中焦急。</br> 林深而密,日光高照,暖熱的陽光透過枝葉縫隙散落林中。</br> 落在染血的綠葉上,濃稠的血珠滴落,融入枯葉腐朽的泥土。</br> “小皇叔小心!”</br> 姜南煦持劍回身替姜錦晏擋下一擊,刀劍碰撞,逼退一人。</br> 姜錦晏也揮劍殺退一人,林中廝殺混亂,一群黑衣蒙面的殺手不斷的向姜錦晏和姜南煦殺去。</br> 十幾影衛竭力護著他們,殺手實力不弱且人數眾多。</br> “沈修是怎么讓這么多人混進圍場的!”姜錦晏抬手抹了把臉龐的血跡:“這次回去,本王一定要他……”</br> “王爺小心!”扶白一把推開姜錦晏,回身替他擋下一擊。</br> 姜錦晏氣惱,這些殺手少說也有三四十人,圍場早就布防,防守嚴密怎會混進這么多殺手。</br> 扶白殺了一人,又替姜南煦逼退一人。</br> 不等他將那人殺了,一個暗器刺入那殺手的脖頸,殺手即刻斃命。</br> 扶白回頭看去,那影衛帶著面具,未做停留,身形閃過,持雙劍以一敵三,將殺手攔下,不得靠近姜錦晏他們。</br> “王爺,我與影衛攔下殺手,您與三皇子先走。”扶白看眼下的情況對他們不利。</br> 想要讓姜錦晏和姜南煦先走。</br> “走什么走!這些殺手沖我們來的,真走了被他們追上,還不如在這拖延時間。”</br> 姜錦晏看了眼身形如鬼魅般在林中穿梭殺人的影衛,哼聲道:“信號已出,皇姐一定很快會來。”</br> “我們等著就是。”</br> “小皇叔,你怎就那般肯定姑姑會看到?萬一發信號時,姑姑在帳內呢?”</br> 姜南煦抬手用衣袖蹭了蹭額間的血跡:“更何況這里已經出事了,父皇知曉危險,定然不會讓姑姑出……啊!”</br> 他話未說完,被姜錦晏踹了一腳。</br> “你是不是傻?”姜錦晏白了他一眼:“那信號是給影衛看的,蒼玄知道了,皇姐自然能知道。”</br> “不讓皇姐出營帳?”姜錦晏似是很驕傲的哼了一聲:“皇姐何時聽話過,皇兄都攔不住她,還有誰能攔住她!”</br> “……”</br> 姜南煦拍拍屁股上的腳印,暗暗撇撇嘴,小皇叔說話就說話嘛,干嘛要踹他。</br> 他好歹是皇子,小皇叔在侍衛面前也該給他留些面子。</br> 扶白默默轉過身,為他們提防隨時會殺來的殺手。</br> “皇姐一定會來救我的!”姜錦晏絲毫沒有深陷危險的感覺,對于姜憐會來救他,更是信心滿滿。</br> 看他那么篤定,姜南煦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小聲道:“還有我……”</br> “……”</br> 姜錦晏緩緩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咳,皇姐一定會來救我們的!”</br> 姜南煦剛點點頭,頭就被按了下去,飛鏢暗器貼著姜錦晏的手背劃過。</br> 一道細小的傷口瞬間滲出血來。</br> “小心點,他們是沖你來的。”姜錦晏持劍迎戰,不敢再有分毫懈怠。</br> 姜南煦也正色起來,握緊長劍,看到姜錦晏手背上的傷口鮮血流出,他面色沉下,眸色更冷。</br> 在影衛的防守下還是有殺手沖來,他們的目標是姜南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