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又是一掌。
謝安死死抓住背后躁動的人。
“不可帶入魔界。”
衍生不高興了:“我最痛恨不聽話的人。”
謝安道:“尊主。”
柳西舟帶著人,被忽視了,心里不平衡:“別想逃!”
沈厭施靈術擋住他們腳步,“不要再上前。”
以為他們是要跑,來尋仇的人怎么甘心,可是拔著劍氣勢洶洶上前,被沈厭攔住。
眾人心頭涌上怒意,這些人的家眷或弟子死于遲孑之手,如今仇人在眼前,不能手刃,還被同道中人抵擋,如何能罷休。
有人讓沈厭退開收回靈術,見人不聽話,齊力聚集靈力,擊在眼前這面無形之墻上。
沈厭渾身一顫,腦袋重重抵在謝安的后背。
一股暖流從鼻中流出。
謝安微側頭關切,不明白他這突然怎么了,一只手自然反環住他,寬大的袖子掩住他的肩膀。
身后的人還在不停地想要破開沈厭設的護盾,沈厭不小心拽著了謝安的發尾,反應過來趕緊放開。
沈厭:“大哥,疼嗎?”
謝安搖頭。
知道拖累了他,沈厭內疚:“大哥,我不是故意不聽話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丟下你,被人丟下的感覺真的不好,不管是什么原因。”
謝安沒有說話。
沈厭的臉貼在他的后背,腦袋發暈:“大哥,我不想以后見不到你。”
謝安手臂不知不覺用力。
沒有收回靈術,那些攻擊如同打在身生,倍感窒息,躲在謝安背后不是辦法,握著擋災迅速插在身后,與此同時收回護盾,劍入土,與劍心意相通,劍氣散發出來的灼熱感,讓他們躊躇。
沒人想死,就算此刻有多想取遲孑項上人頭,也要斟酌一下。
遲孑瞧著空隙,身形一閃,接近沈厭。
他抓住沈厭的手臂,卻被灼傷無奈松手。
挨的這么近,本來可動拘魂術,但是那么多雙眼睛,又忍下來。
沈厭呵了一聲,剛才只不過是利用了體內妖丹的力量,果真不錯,運轉如此輕易,真讓他舍不得取出來。
多年老習慣,見敵人示弱,就忍不住一腳踹過去,這一腳踹的遲孑一口老血噴出來,污了自己衣裳。
他面相顯得年齡小,在外人面前,是沈厭如同惡霸一般欺負弱小。
紫衣被血染得顏色更深,沈厭撩了下看一眼,十分煩悶,又補了一腳,最厭血往哪吐不好,吐自己身上。
遲孑吃不消這幾腳,趕緊爬起來往后退,一直躲到衍生身旁。
謝安拉住沈厭道:“那是魔氣,你所修行如何能用?!停下!”
知道被發現了,沈厭收斂一點。
衍生一直沒有出手阻止,此時幽幽開口:“你是行止的徒弟?”
沈厭沒有回答他,但表情已經出賣了心底想法。
“真是緣分,”衍生一掌打開謝安,右手五指指甲尖長,抵在沈厭的心口,“那不用麻煩了,就地更好。”
謝安:“尊主!你現在生取,會損失魔氣,不如,不如等我…”
衍生雙眸泛著紅光,面目猙獰:“滾開!”
尖長的指甲刺入沈厭的胸口,劇烈的疼痛感席卷而來,還想要反抗,衍生輕蔑一笑,讓他別做無謂的掙扎。
天空一聲巨響,眾人驚呼,烏云密布,邪風肆起。
這異象衍生也就瞧了一眼便不再注意。
吞云珠的封印,是衍生解開的,他就有辦法封印讓沈厭沒有辦法再利用,衍生把手拿出來,掌心還泛著微光,那是吞云珠。
沈厭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謝安被解開束縛上前捂住他的心口,那里一直在流血,止不住的流。
從指縫不斷地流出來,大片大片的猩紅,謝安用自己的修為養護沈厭的心脈,那股力量不斷地治療著沈厭。
接著,暴雨,閃電,狂風。
人們看著衍生把修為拿回來了更沒了勝算,一哄而逃。
王氏老幺不忍,想要帶沈厭走,身旁兄長都攔不住,衍生只一眼神掃過來,人就倒下,沒了生息。
大伙你拉著我,我拉著你,該跑的都跑了。
謝安這還在為沈厭治療,一動不動。
不知什么時候,一人御劍而來,雖下著暴雨,可此人身上并未讓雨打濕半分,白衣飄逸,落地收劍,看到沈厭的模樣,眸中顯露怒意。
“掌門,好久不見啊。”衍生最先開口。
行止并未理會他,點住沈厭的穴道,掩住沈厭額頭隱約顯露的印記。
探查到沈厭身上的氣,一驚。
“他曾用過衍生的修為?!”
謝安知曉瞞不住:“對。”
“糊涂!”行止看著天象,算著日子,暗道不好。
謝安照顧著沈厭,行止起身用劍指向衍生背后:“你身后那個人,我要了。”
衍生道:“你要他,做什么?”
行止:“殺了。”
衍生:“他是狡詐詭辯,滿口鬼話,不知真假,但誰奈他是我的手下。行止,你想在我地盤殺人?”
行止要動手,可上方雷聲狂響,他不得不收劍,背起沈厭。
謝安要跟上來,行止:“怎么想讓他死的更快些?”
他止住腳步。
兩人的背影早就消失不見,謝安看著自己手掌的血,在發抖。
衍生過來拍了拍謝安的肩膀,此刻他的神色已恢復正常,沒了戾氣,平和許多。
“一條命而已,早晚都得有這么一天。”
“尊主,為何不等?為何不顧修為損耗?”
“你管我。”
“因為你察覺了,察覺行止來了,你傷了他的徒弟,他跟你沒完,稱你心意。”
衍生轉身離開,遲孑看了看謝安也默默走開。
仿佛掌心還有沈厭溫度,謝安握緊。
沈厭…
.
“小七!”祝乾上前查看,看著沈厭緊閉的雙眼,心口一抽。
“師父,小七他?”
行止道:“讓人去查看鏡方山下各處的結界是否穩定,還有…還有去把小五找過來。”
祝乾道:“小五被他三叔帶回去了。”
行止感覺背上的人氣若游絲,心底著急,“那你先去看看結界是否穩定,再去把你二師伯找來。”
“是。”
沈厭額頭的印記有些掩不住,行止再次給它強摁回去。
七月十五,偏偏挑在今日。
行止把他胸口的衣襟松了松,露出傷口,其實已經沒有那么怖人,這得多虧謝安在行止來之前一直給他治療。
但這傷的不止是沈厭的身體,還有修為,心脈連著靈根。
他面上的痛苦不減,死死咬著唇,指甲扣在肉里血淋淋。
額頭的汗,不停地在往地上滴,汗水黏著發絲滴滴答答貼在蒼白的臉上。
二師伯趕來:“這是怎么回事?!”
他還帶著廣念來,“快!”
廣念胖胖的肉手點在沈厭胸口,這雙肉手可靈活,泛著暖意的靈力從指尖流出注入沈厭的心口。
良久,沈厭的眉頭慢慢地舒展,不再死咬著唇。
廣念為難:“師父,我沒辦法愈合他的傷口!”
二師伯吹胡子瞪眼,覺得不成器:“平時吃那么多,功法沒好好練!”
廣念委屈:“這傷口上有魔氣,而且這不是沾染上的,是從沈厭體內散出來的,它與沈厭修的靈術在抗衡。”
“行止,怎么回事?”二師伯問道。
行止道:“先穩住他傷勢要緊。”
二師伯道:“他魔修過?”
“師兄!”
行止難得厲聲喝道,大廳中弟子低頭當沒看見,亦沒聽見。
廣念還在為沈厭治療,這段日子他的愈合之術修煉的不錯,于沈厭傷勢見效。
“胖子是你啊。”沈厭半睜眼,瞧著面前的人。
廣念手上動作沒停,難得不跟他爭執:“你別說話,耗損心神。”
“師父,師父。”沈厭不安分。
行止在他身后道:“他很好。”
沈厭道:“嗯,那就好。”
說完又昏了過去,這可苦了廣念,還在努力的治療。
廣念閉著眼睛,手上的靈力不斷涌入沈厭體內,忽然被彈開,傷到食指。
“廣念!”二師伯捂著他的手指,給他止血。
他的食指傷了,別說此時不能用愈合之術,就是以后都會有影響。
廣念:“師父,是圈游,魔界法術圈游!”
眾弟子都是疑問臉。
圈游,是執念,是人有靈,都有執念,直擊你心中最深的執念,把你永生永世困在里面,還不會讓你察覺,自己在虛境。
最可怕的是,虛境之中,無人可進相助,只能靠自己發覺,若不及時出來,修為盡毀,如同廢人。
外傷可治,可這圈游,沒有人可能幫他。
行止聽到山腳下的呼救,對二師伯道:“師兄,幫我照看小七。”
瞬間人就往山下去了。
山下邊界,祝乾等人被鬼尸所傷,傳音向行止求救。
今日鬼門大開,這里山頭地靈,孕育萬千靈物,不少人眼饞,想要進來撈點出去,就派著這些不死小卒來打。
多少年了,真是滔滔不絕。
以往倒沒什么,可以跟他們耗,只是今日,沒那個耐心。
行止一道毀尸符過去,盡燒毀,風吹不留痕。
竟有鬼尸往后退,有意識?
連飛了三道符過去,鬼尸的腳步停了下來,祝乾抓緊時間修復結界。
山下真的太多了,那些黑乎乎的腦袋,全白的眼珠,看著頭皮發麻。